望着那张由于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少年轻轻地舒了口气。
他真的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吗？
这严密的逻辑思维和语言组织能力，别说是一般的同龄小孩，就是从小接受贵族教育，比他还年长几岁的爱因丝和维罗妮卡都未必能比得过吧。
等等，维罗妮卡好像在这方面谁都比不过吧……在智力这方面拿她和别人作比，是不是稍微有点太残忍了？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真相了吗？”
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发笑的少年，罗兰冷冷地张开了口，用绝不像是他这个年纪会有的口气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当然。”
少年敛去了笑意，蹲了下来，凝视着罗兰的双眼。
随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手，阁楼的房门无声而开。
“爱因斯姐姐，请问……哥哥在哪里？”
“嗯，芙蕾雅的哥哥就在房间里啊，你看，在先生的面前……”
马上又要发生一场恶心的认亲剧吧……
少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而也就在这一刹那内，一种他早就预料到的表情顺理成章地绽放在了男孩的脸上。
额肌稍提，眼睑上翻，两唇微启，呼吸加深……
这是最典型的惊喜表情了。
在一阵木鞋撞击楼板的哒哒声中，女孩向前飞扑到了男孩的怀中，在初冬的阳光下，女孩亚麻色的短发却灼目的像是一片艳阳的辉光。
“芙，芙蕾雅……”
从那队来到自己村庄里的士兵们抽出马刀时起，罗兰从未奢望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再获得亲人的拥抱。
但现在……
男孩紧紧地拥抱着眼前的妹妹，面颊深深地陷入了对方蓬松的暗金色短发里，深深地呼吸着来自发间还散发着些许草叶清香的空气。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爱因丝的脸颊早已悄然转入绯红，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少年的身上，似乎从这两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缩影。
先生，当初也曾这么温柔过啊。
但下一秒，少女所敬爱的先生却冷哼一声，继而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温馨时刻，但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我还是有义务向你们提供一些在你们知情权范围内应该获得的情报。”
当男孩下意识地从亲人的拥抱中抬起头来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那隐含笑意的面颊和漆黑如夜的瞳孔。
“什么……知情权……”
“嘛，具体来说，就是某些法律文书的知情权啦。”
少年又露出了那种廉价的温和笑容，他在不远处桌上的挎包里翻找了几下，最先出现在他手中的却是一张淡褐色的契约书。
“罗兰小朋友，请问你识字吗？能不能给哥哥读一读文书上的内容呢？”
在男孩的眼中，握着那张文书微笑的少年，样子简直宛若恶魔。
他的拳头不知为何突然捏紧了起来，尤其是在发现少年拿出了另一张文书之后。
而脸上依然挂着泪珠的芙蕾雅，却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看着那行契约书标题上的花体文字。
“奴隶……契约？”
……
当你看见一个看样子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脸稚气的对面前的男人说：“这是要把芙蕾雅抓去当奴隶吗？”的时候，你会做出何种反应。
如果是维罗妮卡，此时估计已经把剑拔出来了吧。
但此时的爱因丝吗？
望着某人渣脸上的冷笑，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突然又扬起了两片绯红，而且这红色似乎比之前看到兄妹团聚时的颜色还要更鲜艳些，红得像是一片在霞光映耀下绽开的轻云。
果然，比起温文尔雅的先生，还是不择手段的先生更加帅气一些啊……
……想来如果少年能知道此时爱因斯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在感动之余笑着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吧。
连这种无耻人渣的下作行径都能用帅气来形容……喂，小姑娘，花痴是病，得治啊。
“什么奴隶契约啦！再好好读读标题吧！小姑娘！”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大笑出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罗兰。
“这行字分明是女仆雇佣合约好吗？”
在笑了两声后，他把目光转向了罗兰：“放心好了，你的那份是男仆合约，虽然制服差不多，但我还是为你保留了一些身为男人的尊严的……”
“不，芙蕾雅没有说错。”
男孩看着那张花纹纸，突然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
“她刚刚不是在念标题，而是……在看内容。而从内容上看，这确实是一张奴隶契约无误。”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知道奴隶是什么意思嘛？少年看了看依然一脸天真的芙蕾雅和措辞成熟的罗兰，再想了想当初十二岁时还在亲王宫里洗马厩的自己，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在这张契约的规定里，我们要一直为你工作到二十二岁，期间享受债务奴隶级别的生活待遇，没有休假，没有工资，吃穿用度都要算在自己的债务上……”
虽然看起来措辞相当成熟，但少年意识到，罗兰只不过是在照着读契约上的条款而已。
不过年纪如此之轻就能通读这篇用新拉丁文撰写的契约……啧啧，最近神童出现的频率这么大吗？明明不久之前我才出生啊。
就在少年神游天外之时，男孩已经读完了契约上的所有条款。他通红着脸，在芙蕾雅的安慰下才勉强挤出了两份理智：
“恕我直言，先生，但这和奴隶契约有什么两样？！”
阁间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但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声轻描淡写的回答顷刻间便将它和罗兰的理智一同打成了粉碎。
“没有啊。”
少年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同时毫不在意地丢掉了自己最后的伪装。
“确切的来说，我只是把债务奴隶契约的标题改了个名字而已。”
“你这个人渣！”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经常被人这句话骂的样子呢？少年把手插进了衣袋，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就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混球模样，却让一旁的爱因丝害羞地移开了目光，胸前的柔软在背后大剑束带的紧束下而显得更加丰满，单看外表，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小女孩竟然只有十四五岁吧。
“是的，我就是人渣。”
对于近在咫尺的福利，少年却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关注，他耸了耸肩，毫无羞耻心地承认了对方的指控。
“不过，以你的智商，恐怕并不难意识到此时你们除了这条路之外无路可走了吧。”
虽然和维罗妮卡一样，罗兰并不知道“智商”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出必要的反击。
“你没有把我们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是你的错误。在城市里，我总是有活下去的方法的。”
不得不说，凭借着男孩的智慧，在城市里混口饭吃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但……少年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
伸手取出腰后的那柄缴获的制式短剑，剑光闪烁之下，男孩突然意识到那致命的锋芒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在闪烁的剑光前，罗兰也不免吞了口口水。但他依然勉强保持着笔直的站姿，目光也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少年的双眼。
他有把握，少年不会这么容易地杀死他，至少，不会在现在就动手。
芙蕾雅被那柄突然出现的短剑吓了一跳，她紧紧地抱住了哥哥的身体，看着妹妹的模样，罗兰的表情愈加愤怒，目光凌厉的像是要刺破少年的皮肤。
不过，少年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动手，他缓缓地按下了剑刃，在魔力的微操下，剑刃刚好划破了衣服，而没有伤到其内的肌肤。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想起了一种可怕的传言。
这个家伙，不会喜欢娈童吧！
在罗马的历史上，喜欢男色，尤其是喜欢男童的贵族可不在少数，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娈童都在以一种很正常的爱好而存在于帝国的社会中。
高贵者乃至于奥古斯都，富贵者乃至于克拉苏，在这方面都难免有些不清不楚，至于第一公民凯撒先生更是有专属男宠，某些剧里更是被其他男人玩弄过身体。要知道，《卡里古拉》里的同性**桥段可不是导演的胡编乱造啊。
要是往上算的话，就连亚历山大大帝也以男同倾向闻名于世，更别提古希腊底比斯城邦的那只由150对同性情侣构成的圣军了，那可是连斯巴达人都恐惧的武装力量。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的熏陶下，哪怕是罗兰一个出身乡野的小孩，知道娈童之类在现代广受批判的特殊风俗似乎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也难怪当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慢慢划开时，男孩的表情会波动的如此强烈。
“先生！”
眼见刀锋即将划到男孩的胸口，就连爱因丝也不禁轻呼出声以示抗议。只不过她抗议的主要目的可能未必是想要保住男孩的贞操就是了……
…………
作者虽然已经开学了，但依然会保持本月内的全勤更新。之前某天有一次更新比3000少了12个字，所以算断更了一天，之后就得天天努力勤奋工作了。群号依然是479267183，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