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暂时安全了。”
松了一口气的我重新坐回地上,看向同样瘫坐在另一侧的釜燃。琪琪则因为超过精神承受限度,在安全之后便再次昏死过去。
这是邮局内部的某间办公室,那些家伙似乎还没变态到能够飞檐走壁,而且就刚才撞门的情况看来,这些家伙的肉体强度也并没有那么骇人,唯一令人畏惧的恐怕只有他们的速度和嗅觉。
但这偏偏就是目前手无寸铁的我所无法对抗的东西。
“早知道带上子弹了。”
釜燃无精打采的抱怨道,
“喂,釜燃,你也看到了吧?”
“嗯……,你是说怪物胸口那个摄像头一样的东西?”
闭上眼,我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那只怪物的情景。
“我之前遇到的怪物身上没有摄像头。而且,这头怪物的目标很显然就是我们。”
“啊,那这只怪物一定冲你来的,和我没关系。”
釜燃马上一脸嫌弃的看向我,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侵入的摄像头里,应该也有这头怪物所摄到的景象吧?”
“唔,的确有的画面明显有被放置在动物身上的既视感……,难道被我黑进去的那家伙已经追查到我们的行踪了?”
“你当初没消除自己入侵的痕迹吗?”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
“大爷,我当初可被你拿着枪顶着脑袋,怎么会考虑那么多?”
“……是哦,可如果这些家伙的目标是我们的话,就没法用其他方法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太阳逐渐下沉,房间变得一片昏暗。
“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先休息一下吧……。”
这样说的我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华扇,你之前,是假寐吧?”
黑暗中,沉默着的釜燃忽然低声说道,
“嘘,不该说的东西可不能乱说呢。”
我睁开眼,看向依然沉睡着的琪琪。
“还是说,在那个时候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来吸引开怪物的注意力吗?虽然计划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就是了……。”
“啧,只是可惜了那把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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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今天依旧没有月亮。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我。”
突兀的声音从营小队的身后传出,
“鬼在哪?”
小五郎转身,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的女人——还有她背后的蒙面人。重要的是,“营”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的出现。
“这样么?这就是樱山桥的隐匿秘法……”
作为霓虹最为神秘的组织,自然有一两手不为人知的立命手段。营也是耗费大量资源、多方调查才了解到樱山桥的这种秘法。如果华扇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眼前这名女子就是当初在下水道带着四名蒙面人追杀纯一的家伙。
很明显,眼前这几位蒙面人的实力自然远超桑谷纯一,只是因为纯一也学过隐匿秘法,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在黑暗中发现他们,但如果正面硬碰硬,纯一无法在这些人面前撑过几招。
“看来,你们就是鬼前辈报告中所描述的强者吧?传闻中,樱山桥的人能和黑暗完美的融为一体,真是名不虚传呢。”
出声的是野良,依然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樱山桥并不想与营为敌,这次的行动也是彦一个人的独断专行。如果你们将彦交给我,我可以放了鬼。”
蒙面女子再次出声,
“你们会对他怎么样?”
虎沉声问道,
“我知道彦曾是营的一员,放心吧,八番主不会杀他,毕竟他还有作为走狗的利用价值。”
“你们——”
虎勃然大怒,小五郎出手阻拦下了他。
“鬼在哪?”
蒙面女子侧开身子,她的身后,被两个蒙面人架着的正是满身伤痕的鬼,他的双手还是被紧紧的用麻绳束缚着。
“怎样?”
看到这里,小五郎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他并没有着急着回答蒙面女子的问题,而是从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熟练的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中。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鬼么?”
“什么!”
心中毫无征兆的冒出不详的预感,蒙面女子急忙转身——可鬼依然被架在蒙面人手中昏迷不醒。
“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入敌人手中。”
再次转头,小五郎已经近在咫尺,而野良和虎也分别找上自己的对手,蛇和懒兵则看管着被俘虏的彦。
“不可能!他明明是鬼!我不会认错——”
彦激动的说道,
“喂,那你肯定也记得,营中最擅长催眠的人,是谁吧?”
懒兵俯下身子,在彦的耳边轻轻说道。
“不,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彦定眼一看,才发现那吊着的人根本就是个毫无印象的无名小卒。
“哈哈哈,所以我才说鬼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啊。”
虎边与蒙面人打斗着,边哈哈大笑道。
“杀了他们。”
蒙面女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中唯一的筹码居然是个假货,更令她愤怒的是,自己居然从始至终都顺着鬼的计划,从暗处现身在营小队的面前。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恶狠狠的看了彦一眼。
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令自己陷入如此失态的境地。
“出现了,你们。”
声音出现在蒙面女子的上方,这是个二十五岁出头的年轻人,身穿的方格衬衣补着几块补丁,裤子也仿佛像被汽车来回碾过一样肮脏无比,脚穿着一双破烂的布鞋。
除了他头上的那顶崭新鸭舌帽和帽檐之下的墨镜之外,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刚从废墟中逃回来的幸存者。
可就在彦看到他的一瞬间,自己的记忆片段中渐渐的浮现出了这个身影。
出城抓人时,他在旁边看着。
交付俘虏时,他在旁边看着。
训斥博士时,他在旁边看着。
鬼没有入侵狱城,更没有被俘虏,银面剑士根本就是鬼!
而他的目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八番主的直系,这些除非亲自暴露在人前,否则几乎不可能被人察觉的蒙面人。
“真难找,你们,樱山桥的秘法果然名不虚传。”
鬼轻轻的从二楼跃下,不紧不慢的朝蒙面女子走去。
“今天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会面吧?樱山桥的各位。”
“在下营之鬼,请多指教。”
2016年6月3日
“喂,隐牙,差不多可以召回这些丧尸了吧?”
白一脸嫌恶的盯着脚下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正在不停的朝着归墟区的下水道中涌进。
“杀的太多你回去也不好交差吧?”
“你错了,白,指挥这些“秽物”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伟大的神灵。”
银白色的面具之后传来的是隐牙虔诚的声音,
“……丧尸就丧尸,还什么“秽物”。”
白满脸不信的嘀咕着,
“那怎么办?可是说好要尽量减少伤亡的。”
“吾等只需要静心祈祷便可,神迹自然会显现。”
隐牙不再理会白,而是一个人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啊,就这点我还是很赞同彦的。真讨厌和你们这群中二病说话。”
白和隐牙正站在某棟建筑物残骸的上方,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就真的如隐牙所言,不一会儿,涌入归墟区的丧尸仿佛被什么力量所左右一般,再次争先恐后从归墟区内爬出,然后走向他们原来所在的地方——距离狱城十公里之外的尸海中。
“啊,不得不说真是便利呢,你们伟大的神灵。”
“白,收起你轻浮的态度,否则下一次,你的舌头将成为我刀下的祭品。”
“好好好,你厉害,中二病万岁。走吧?一起进去吧?”
“哼。”
隐牙收起杀意,迈步向归墟区内走去,白则紧随其后,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大批的青铜面具人。
归墟区内,满地都是被踩烂的肢体和肉糊,有丧尸的,也有人类的,炮弹和子弹的痕迹依然发烫,血液也尚未凝结成块,但看不见一头还在游荡的丧尸。
“真是便宜又廉价的战争手段呢。”
白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小心翼翼的跨过这些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
“把这里先包围起来,然后带我去语音转播室。”
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让我把人性中最有趣的一面,展现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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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朢的子弹终于射光了。
只是他射的并不是丧尸,而是拾荒者。
这两天拾荒者的领队一直试图靠近这里,想劝伊朢开门,但都被伊朢的子弹逼退。终于在子弹打光的今天,四层的牢门被拾荒者打开,领队出现在门外,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数十名被绑在地上的幸存者。
伊朢第一时间扑向领队,将他狠狠打倒在地,拾荒者的护卫队也同时举起了枪。
“——等等!咳,放下枪!”
被打到在地上的领队大声叫道,丝毫不在意自己嘴角流出的鲜血,他看着怒火中烧的伊朢,
“这一拳是我该挨的,是我没有管理好归墟区。”
伊朢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他将领队从地上单手拖起,狠狠的顶在他身后的墙上。
“伊朢,咳咳,请你冷静一下!”
“什么归墟区!什么拾荒者!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干什么!看看你们干了什么!”
伊朢将领队甩到那堆尸体面前,再次冲到领队面前——
“够了,伊朢。”
一道身影挡在了领队的身前,
“佑伦,你让开!”
佑伦的眼睛深深的埋在他的头发中,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紧咬着的下唇。
“伊朢,你听我说……”
“滚开!”
“伊朢!我们没有资格这样做!你忘了吗!”
伊朢的动作一顿,僵持片刻,终于还是垂下了右手——那把射杀中年人的枪正插在右手旁的腰带上。
佑伦也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握着的右手,那只割断绳子,放任其他人摔入丧尸群中的右手。
“咳咳……,人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想怎么做随便你们吧。”
领队在护卫队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再次走向远处。
“梨岚,你干什么……。”
佑伦忽然吃惊的发现,本来坐在年糕和李奶奶身旁的梨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群被绑在地上的幸存者面前,手里还拿着本该插在自己腰间的匕首。
无意识的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孔,梨岚缓缓的举起匕首,就这么停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这些幸存者的嘴巴全被堵上了,只得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无神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为什么?”
匕首笔直划下,在其中一名幸存者的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温热的鲜血伴随着幸存者的嚎叫溅射到梨岚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梨岚,她发着抖甩开刀子,一言不发的又重新坐回尸体旁边。
她终于体会到了,华扇亲眼看着老师死去时的感觉——那种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