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四章 骑士,觐见国王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4/26 12:09:32 字数:3053

于是,等他再苏醒已是第二天清早。

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衫,诺曼穿着盔甲,带着邀请函便趁街上人迹较少时奔向了王国宫殿。

清晨的光娴静清淡,微微的暗蓝仍压着初生的太阳,王城之间的教堂钟楼仍静悄悄,但宫殿却落上了喧闹,于最外围的,是混合沙石所堆砌的墙面,粗糙灰暗,却坚实可靠,同样灰石堆砌的楼台从后方冒出,能见巡逻兵卫装备森严,身姿挺拔守候其上,其后为殿堂入口,旁有白色大理石所成耸立石柱,雕刻花纹以暗金颜料涂抹出巨龙图案,宫殿高大庄严,通体灰白交接,上飘荡有莫提法斯国旗,开有无数或大或小窗口,楼层虽不算过高,但每层都占地巨大。

太阳仍未探头,宫殿巨大的阴影取而代之地笼罩了眼前这一片大地,无需多言,其身已证:

至高无上之权威居于此。

显而易见,这样的日子作为接待的宫殿面前也绝不会空旷,不过,对于常年居住在森林里的诺曼,眼前这副繁华的景致也太过了一些,来来往往的马车被单独开了一副通道,其他便是大腹便便的官员、手持奢华礼物的仆从,但与寻常贵族宴会完全不同的、也是为何现在会如此拥挤的主要原因,还是一批或身材壮硕、或奇装异服、或看起来与绿森为伴的人,他们彼此交谈着,占据了人群的大多数,大多举止算不上高雅,但在同样人数众多的招待仆从指引下,人群倒也没什么特别失序的迹象。

人生地不熟,诺曼有些茫然,万幸这时一名仆人走过来叫住了他,热情地询问他是不是收到邀请前往宴会的战士,在他点头之后把他引到了无数排列队伍中的一支。

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一新来者。

“新人?”

“嘿,你管他干什么?回来继续说,我这吊坠,可是自己一个一个打死了几十只魔狼,就取了它们那最尖的两颗牙做的!这可是实打实的,你们自己数数就知道!”

“呸,你怕不是拉着一只狼,好不容易打死给人薅秃噜了吧?你看看这大小不一的。”

同一队列的人都是些身强体壮的汉子,尽而管诺曼在竞技场打出了些名声,但这场战斗本不被期待,又打得称不上从开头就战况激烈,周围人并没有认出他的迹象,其他人彼此拍着胸膛夸赞着自己的功绩,对他这个看起来相对来说瘦弱不堪的少年没有抛去任何目光。

于是,一路听他们夸赞着,诺曼随着缓慢前进的队列一点点蠕行,终于在气氛变得过于“热烈”之前进入了宫殿中。

递交给侯在招待柜台后的迎宾者之前得到的邀请函后,对方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表情一瞬变得惊讶后毕恭毕敬地朝诺曼行了一礼。

“您就是银火先生吧,请随我来。”

在说出如上的招待词后,那名迎宾者直接站了起来,把工作交给其他的同事,引在诺曼前面为他带路。

少年这才发现宫殿对受邀者的招待并不安排在一处,似乎是按着名声之类的东西分成了几个层次,不过倒也合情合理,没有多想,他跟在那人身后,绕过宫殿中无数弯弯绕绕的岔路,很快来了宫殿中最为庄严肃穆的场所之一。

君王招待大臣之所,主殿。

“就是这里了,请进。”

带路的招待毕恭毕敬退下,诺曼也将视线转到入口处,那里,主殿巨大的铜门已经被打开,许多仆人侯在门扉两端,时不时有人被引导至此,虽然也算不上是人迹罕至,但与之前宫殿门前的一许人相对,可以看出人流变得平稳了些。

诺曼打量着那些同样被引到这里的人,与之前不乏草寇气的人群相比,这些人虽仍未如贵族般衣冠楚楚,却也衣着华丽了不少,而奇装异服的人似乎变得更多了些,他在心里做了些判断,这些大概是已经成名的一些人,或者本就有身份的冒险者,自己会被请到这里,应该也是借了之前竞技场胜利的东风。

一旁佣人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便上前招呼了起来。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没什么。”

被这样注意到以后诺曼也不好继续站在原地了,他挥挥手让佣人离开,接着随着人流进入了主殿,知道他是被引导而来,其他人也没有阻拦,只是恭恭敬敬地向他低着头。

接着,诺曼就进入了主殿中。

一进入其中,诺曼就感到了一阵魔力的波动。

映入眼帘中的首先便是璀璨的金色,烛火、金属、反射的光泽,重叠雕刻的金色花纹,坐在中央至高处之人光洁的发色与众人垂落的坠饰,四周五彩斑斓的玻璃隔断了外界照耀日光,与之相对那优雅金体烛台上滴落白色蜡烛摇曳的橘黄光影便格外神圣。

然后,当视线适应之后,诺曼便更清晰地看见了这主殿内部的一切。

微暗的殿堂内,中央是金碧辉煌的王座,花纹繁复的雕刻中央,铺设着柔软的红色天鹅绒,在王座下方是一排短小台阶,铺设着厚实地毯,一路延伸往下,这才到了宽敞的大厅主体,而此处此时设置着许多长桌,盛放着许多菜肴与烛台,这是宫殿的铺设样貌。

来往人大多坐落在下方盛放长桌旁,欢声笑语,但仍神情肃穆,其中不乏衣着奢侈的高位者,此刻也放下架子,与被邀请至此的勇士开怀畅饮,端着菜肴与美酒的仆人来往匆匆,却不失分寸,一切井然有序。

令诺曼感到怪异的是,那些人的面容似都被什么所笼罩一般,模糊不清。

最中央的王座坐着一名身着盔甲之人,头戴王冠,面露微笑,他的双眼如天空湛蓝,发如金丝,身如伏狮,双手撑在王座之上。

……

“这副外貌我很熟悉。”

“很可能,因为莫提法斯的王族,都是传说中勇者的后人。”

“我还记得那个人,他有一匹雪白的马,每一次前进,大地就像因践踏而颤抖。”

“世代的王也有,他们不断重复着初代的特征,以此彰显自己的正统性,在那其中,这一代的王,在王子时期便已有了屠龙勇者转世的美名。”

“我对此表示怀疑与轻蔑,我至今记得那人的眼睛,如一片天空般湛蓝,却过于明亮了,我每每随着他目光眺望,却感到他的目光已不停留在此世,而在远方、远方,难以触及的远方。”

……

传说中的勇者是无父无母,被飞鸟衔着,放在葡萄藤下,饮果浆而维生。

他被发现时窝在一顶锃亮的银盔中,不哭不闹,双眼紧紧刺向太阳,仿佛要以目光捕下这悬顶之物。

王子年轻时也常常望向日光,从初生到坠落,他的目光越过王国的起点,却在终点并未停下而延伸,王子是国王晚年所得唯一儿子,母亲在生他不久后病逝,年幼的他肩负起一切期望,并超越这一切期望地疯狂成长着。

上一代的王有和平之王的美称,这并非从始至终,而是在王子成年后,当王子扛起军旗远走他乡数年,王国才有了这短暂的和平盛世。

……

“也就是,并非单单沽名钓誉,而是自己也有所斩获吗。”

“莫提法斯国历史上曾有一场惨败,自那时起,王国被叛军瓜分大半,原本人民的土地变为了邻国,且还不得不俯首称臣,历代的王努力摆脱,终于在上一代基本站稳了根基,然而,只是如此并不可能风平浪静。”

一时的和平必然是假象。

贫瘠小国也便罢了,占据资源的国家,若要在他人觊觎下依然独立,必有一战。

王子深谙这一点,但他也知道,此事是凶多吉少。

莫提法斯人并不喜爱战争。

但当敌人踏上他们心爱的土地,双龙鲜血孕育而出的人民,便会露出龙的爪牙,直到一方彻底死去为止,龙的复仇不会停息。而其中,龙最尖端的毒牙,掌握全身肢体思维的大脑及掌管生死的心……

即是那黄金王座上所端坐之人。

……

屠龙勇者的后人,双龙之王,葡萄藤下的银盔出身者,锐意进取的贤明家:

德拉奥略·威尔莱斯·普罗西撒。

莫提法斯王坐在人群之上,浑身盔甲银白,可无论是镶着红钻的王冠,还是雪白的银甲,都在他那黄金般璀璨的半长发前黯然失色,国王的面容很年轻,正如他实际年纪一般,他眉眼如雕刻,神情如神明,一把装饰华丽的剑被靠在他的扶手旁,他那湖泊般的双眸在人群中游荡,随即,在注视到才步入大厅中的诺曼时,那俊美的容貌微微一动。

莫提法斯王站了起来。

“这位朋友,我见你很熟悉,可否告诉我你的出身?请勿将我的意思误会成失礼的追究与厌弃,既然你在此,自然是已有人为你的勇气做了见证。”

青年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十分平稳,但当他站起的一瞬间,大厅中的众人便立刻停止了谈论,四周寂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也听得清,在王说出话语后,所有的目光也迅速聚集在了诺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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