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二十六章 法师,烈火之凝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6/17 23:58:35 字数:3008

骏马奔驰在空气晦暗的地下中,很快,那血肉就要爆开,那骨骼就被撕扯。

然而,在有一只手被撕扯开的瞬间,原本浑浑噩噩的蒲克突然之间睁大了眼,瞳孔如针一般缩小了。

“他们该分辨清楚一点的,不过……”

远方观摩的商人落下如此话语,稍微挨近了一点,趴在山岩中。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明知故犯呢?那个家伙啊,就算都掉性命也觉得是恩赐,但是,绝对不能把他的笛子拿走啊。”

“……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怪物!”

蒲克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于是,原本被紧紧勒住的手腕、脖子、脚踝、腰肢,分别地蠕动了起来,揭开自己的人皮,那早已扭曲的生如蛆虫般开始攀爬,它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它们的扭动弧度则更加超越人类所能接受……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变成了一只伪足,杀死原本以为自己束缚住他了的士兵,头更是一口咬住那慌乱得甚至想要扔掉绳子的男子的喉咙,然后滚落到马上去,像只牛虻一样咬住马脏兮兮的鬃毛与皮肉,使其也发狂一般崩腾起来。

上位者不慌不忙。

“看来是真的啊……”

那个人以近乎平淡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盯着那早已整理好的本子,挑起眉笑了一下,然后,他飞身上马,一下次冲刺,如一道雷霆一般跃进了抓住那握着笛子不断挣扎的手所在的队伍内。

许多的影子从地下如肿瘤一般,忽地冒了出来。

“反手。”

出奇地向身边手下下达了一个十分好理解又好服从的命令,那个人一把抢过他手中本来快被挣脱的绳索,将那只挣扎的手以绳一扯、抓到自己手中,然后,他从腰间又拿起一把不太显眼的小刀,在那魇马激烈的冲刺与手的不断挣扎中,他将那笛子带着几根指头一起扯出,随后一俯身,一刀穿过那手,将其死死钉在石头与腐土混合的地上。

“快、还给我……”

后方,原本分崩离析的蒲克也在不断追逐中逐渐融合了自己的身体,在一前一后的追逐中,癫狂的诗人终于来到了自己手掌被钉住的地方,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地接回了自己的手掌。

然后,随那被他操纵得几欲崩溃的马一声嘶鸣与狂奔,那手被蒲克随意地扯动了,伴随着一记从掌心到指缝的贯穿伤。

“他没有痛觉吗?”

即便是诺曼也不由得发出了如此感慨,而商人却是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只是习惯了,他啊,说不定觉得自己还能感觉到疼痛是一件好事呢。”

“……”

无论怎么说,起码现在看来,那个人不单没有控制住蒲克,甚至还完全激怒了对方吗?尽管是如此,诺曼却感到一种怪异的感觉从脊背处升腾,在森林中漫游,被不知名猎手盯上时,也是这般感觉。

于是他试探性地拔出了一点剑,询问:

“白龙小姐,现在需要出手吗?”

“虽然不是时间,不过,明明看起来是大优势你还会这么说,嗯,不错嘛。”

以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那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商人如此兴致勃勃地开口竟也有了一丝别样的狡黠气质,果然稻草无法掩盖金子的本质吗?不待诺曼陷入如此的思绪中,那原本匍匐在马上的蒲克便猛地扎了下去……青年诗人的身体像是断片的醉鬼一般轰然倒塌,被狂奔的马匹甚至践踏了两下,他那浑浊的蓝眼睛有些茫然地眨了两下,似乎还想爬起,但是,却丝毫没有反应。

“毒。”

年轻剑客一下子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被蒲克收回的,被那个人狠狠刺过一击的手,恐怕刺入其中的小刀早就被涂上了毒物。

在地上勉强爬了两下,诗人似乎却并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幕,依然如同不知道自己死去的丧尸一样在地上努力蠕动着每一块肌肉。

而那个人却早已调转了兵马,平凡而平静温和的面容上,一双暗蓝色眼睛倒映着城市森冷的灯火。

“……全体,攻击!”

他举起刀,后面的无数骑兵便再一次发起了冲锋,别说那往下插入的各色武器,光是那能让大地颤抖的铁蹄,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地践踏在蒲克无防备摊在地上的身体,便足以让他成为一滩血泥。

但是,青年诗人的恢复能力也不容小觑,尽管被如此灾难性地碾压着,他却也如同无法根除的霉菌一般,始终快速地泛滥着自己的躯体,一次次成型,许久后甚至连不断攻击的士兵都显出一丝疲态,他却依然在蠕动着。

最后,那个人也举起了刀。

“真是麻烦的怪物啊,就如同记录里的一样……简直就像个病毒一样恶心啊!真棒、你可真是太……”

笑嘻嘻地漏出这些话,那人身后的影子开始变多,连带着原本有些趁机站到边缘的士兵也忽然发出一阵惨叫,然后,这无数的士兵、军士、影子,在没有任何一声号令的情况下,无比默契地抽出武器,一起朝着最中心的诗人攻击过去!

这甚至没有人因恐惧耳边本该在攻击时具有的一丝缓冲减速。

已经撞上了身体的马速度慢了下来,于是被后面的同伴连带着诗人与自己一起撞得四分五裂……大地往下沉了一些,露出无数狰狞的伤痕。

最后,当一阵烟尘慢慢落地,露出里面清晰景象是,是丝毫不比之前那怪物携带来的一大块尸体缩小的一片狼藉。

“……真好。”

那人最后姗姗来迟,出神一般朝着那尸山血海呢喃着,他骑马轻快地走到了这凹陷的中心,无视幸运或不幸的残存者的呻吟,朝着那尸体最多最可怕的中心,狠狠地一次。

轰隆。

再一次的塌陷,这次却是一个人所引起的。

像小孩子端详着刚买的糖葫芦串一般,那个人重新抽起自己的魔纹刀,看着尖端镶嵌的那一块肉块,带着一丝笑意呢喃着。

“真奇怪啊。”

即便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个怪物……居然还是完全一点事都没有吗?

啊,毒素在被折磨、毒素甚至受不了这种践踏而被如葡萄中的汁液一般被践踏了出来,但那些肉块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被跳出时,它们仍在蠕动,它们依然活着。

那个癫狂的、自称神话中人的诗人依然活着,一如他所被传说的一样。

蒲克·海亚莫在遭受永生的折磨。

发自内心地大笑着的那个人立刻被一块肉所糊了眼,蒲克的头一点点被重新捏成,那无数的血与肉正似乎被什么所运载一般回到原来的布局与地方,但由于这受损情况过于严重,在短时间,那繁衍的血肉似一个畸形一般不断扭曲着,而被封住呼吸的人却仍是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仿佛即将被剥夺呼吸的并非他一样。

但毕竟是他。

就在蒲克成型的一瞬间,那人突然之间加快了马匹的冲锋,然后连路也不看地朝前方奔驰而去,梦魇之马露出獠牙,丝毫不顾路上因任何理由而短暂阻挡道路之人,刚刚成型的蒲克仍然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那被夺走的笛子上,他愤怒地掐住那个人的脖子,如野兽般嘶吼:

“把它……我唯一的自己,还给我!”

“你自己……呵、把这种脆弱又会被抢走的东西看成自我……你还真是没用得有趣啊!”

之前伪装而出的温和平静彻底消散,被放开嘴的那人只是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了那把普通的笛子,朝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诗人猛地使用了一记头锤,然后继续鞭打着自己坐下的坐骑,以越发迅速、暴戾、若是一般来说甚至可能将人甩出去的速度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而蒲克则似乎沉浸在了愤怒之中,被击中天灵盖的一瞬间,生理的反应使他失去了一切理性的控制,他丝毫不顾这骏马的奔腾,一下将原本操纵马的那个人扑倒住,然后开始妨碍那人进行操作。

在最终,似乎终于敌不过的那几乎有着无限体力的怪物,那个人轻轻一松手,将笛子扔了过去。

于是,蒲克立刻调转了目标,他一下子从马上爬起,一脚踩在那个人的身上,朝着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宛如飞翔一般冲了过去。

在坠落的那一刻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高高的垃圾山,也就是两边决斗之地。

然后,他看见了山崖,断裂……自己毫无疑问地掉了下去。

最后看见的,是那不断翻腾、冒着炙热温度、甚至于光是站在一边也可能因被泼溅的它所灼伤的,一片,大片的岩浆池。

上方有人往下倒了一些冰冷的东西。

但是绝对并非为了减轻他的痛苦。

“滋……”

无数人举着自己手中的容器,面无表情,仿佛为神献祭一般倾倒或释放着这一冰冷的人造大雨。

一道耀眼的光浮现在黑暗中,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岩浆凝固时,点燃了石头,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一如其中之物,被掩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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