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地回应着对方的话语，事实上，她也不该太过热切，她的性子是对方所熟悉的，若是一再伪装出热情的样子，反而才更加引人怀疑吧。
炸药……
是怎样的炸药呢？她朝着口袋中之物小心询问着。
得到是浓郁火元素的一瞬间，少女捏起了面前的冰水，将其送到唇前，因燥热的天气而微微染上汗水的面颊触上玻璃凝结的冰雾，然后融为清澈水流，向着魔法师厚实衣物下漏出白皙脖颈渗了去。
如此浓厚的魔力元素，不可能是真的凭空出现的……一定会有能量供给才是，她虽然提供了拟态元素的法阵，但对这一效果几乎没什么帮助，之前也看见了那个人不知从何处采集来的大量岩浆和铁水，这地下就算有火山也绝不可能成型……
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有着这么一处以某种方式采集或者生产大量元素的地方，这当然是几乎废话，重点是所谓的场所到底在何处。
“不感兴趣吗？”
“……还好，只是，多少没什么胃口，你也明白的吧。”
“啊，当然，毕竟是和我一起呢。”
飞速翻涌的思绪被那个人打断，于是艾卡抬起眼，显露出自己疲惫而丝毫不含善意的双目，那个人似乎已经一叉子把盘中的馅饼塞进嘴里了，手忙脚乱，显得狼狈不堪，他盯着少女的眼睛，眨眨眼。
然后，那个人站起了身。
“有奇怪的动静响起来了，所以我去看一下。”
是威胁的话语吗？
无论如何，那个人撑起了双臂，最后眨眨眼，看了一会魔法师少女，然后便向外走去。
随着那一道阴影离去，空气似乎都变得轻松，魔法师少女也偷偷小吐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清楚这不过是视觉上的离去罢了，那个人的影子就像梦魇一样，不到爆发时便仅仅只是悄悄潜伏着。
就如之前的日子一样。
在被那个人所收留之后，她便被逼迫着不断学习，只为了一线生机。
教育？才怪吧，不过是苟延残喘着证明自己还有一丝用处罢了，那个人过去可没有那么磨磨唧唧，直白地把一副食腐动物的恶劣模样暴露无疑。
艾卡可能是当时的他熟识者中被他折磨最多的，也是单说文化水平最高的……想想看还真是可悲啊，明明那时的她还只是年龄不到两位数的孩子。
下水道并不是没有会舞文弄墨者。
毕竟诈骗犯和高利贷之类的活还是需要一些墨水的，只不过，这种活计真要接触到他还是有些困难，至于军师之类的，他更仰仗那些善于摸爬滚打的老滑头，而不是循规蹈矩制定规则者。
更何况他几乎是大字不识。
在艾卡学习的时候，有时候，那个人会亲自来检查进度，他就拿着一把刀——当时还不是这把精致的武器，单单只是一把粗糙大刀罢了，横在腰间，自己翘着二郎腿跨坐在椅子上，把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她埋头书籍中。
这样的确能让少女认真点，这来自于生理性的厌恶与恐惧，那个人的行为从来都只有夸赞、奖励、辱骂、责罚几种，且后者远远高于前者，像是硬逼着幼马站起来的场主。
多亏他，艾卡小时候可谓是伤痕累累，也锻炼出了一副坚韧的意志，不过，那个人还是有那么一丝优点的，只要完成了他的指标，他绝不会短艾卡一点吃食，只要是让他相信是为了学习，他就会用各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把少女所需要的一切拿来。
这也成为了艾卡逃离那里的最终凭借。
快速把盘中的食物收拾完，了解对方特点的艾卡倒是完全不担心他在饭菜里面直接下毒，比起毒素，影子这种东西可是便利多了，他并不信任毒素这种难以得知原理的东西，也恐惧着依赖毒素而被供应商反噬。
就在这个时候肋骨发出了震动:
“精灵传递消息也会有些慢，所以我直接去了，如果路上遇到其他人姑且也会提一句……我会等王国那群没用的东西直接赶到地点之后再离开的。”
“啊，感谢。”
怎么说呢……
看似畸形又冷淡的怪物，明明一言一句中都充斥着明显的嫌恶，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是个性格别扭的家伙啊。
虽然有些好笑，但姑且也松了口气，魔法师少女整了整衣物，对口袋中物小声道了一声谢，便站起来，朝餐厅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后朝外面小心翼翼踱步着离开了。
没走多久就看见那个人站在路边上发呆，一只手撑在在白昼熄灭的路灯杆上，整个人则躲在落下的影子中，一副见不得光的畏缩模样。
艾卡走上去。
“嗯？吃完了？”
一瞬间就察觉到她到来的那个人马上回了头，歪着头笑吟吟问出这句话。
也算是颇为熟悉，在过去，每一次他给艾卡提供饭食的时候都会仔仔细细地检查她是否将所有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一旦有一滴遗留都会露出一副失望样子将小小的少女按在桌子上硬逼着吃完。
对此艾卡倒是意外没什么不满。
“姑且吧，把时间都浪费在吃饭上可不好。”
叹了口气，艾卡把精力重新挪回到寻找连接点上，对了……之前有一处是已经找到了的。
“怎么会是浪费呢？说到底，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衣食住行能得到满足，对了，等你检查完了之后我会直接把魔力给注射进你触动的法阵里面来着，所以，如果动了什么小花招的话，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来着。”
摇摇头，不知为何以有一些认真的语调说出前半句，忽然，那个人浑浊的蓝眼睛又一次显出那变幻莫测的光芒，微微眯起以后轻轻地、同时也极度缓慢地吐出加下来的话语。
魔法师少女面色不变，只是悄无声息地将握住魔杖的手紧了紧。
“可以瞒过吧。”
“这个人的魔力是变异的，类似于黑暗元素，但是更加污秽和浅薄，说实话天赋不错，但是完全是野路子，他真要检查也就只能硬照着别人给的构图来比对图形还对不对或者感受有没有其他人的魔法，查不到我这种特殊情况上。”
简单地做出了一些点评，从话语中能察觉这个奇怪的生物似乎对于人类的魔法体系颇有见地，果然，是人类蜕变而成吗……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毕竟不是研究时机，艾卡在略微放下心来之后就赶到了自己之前所注意的地方。
她探下身子，落下手，将一点点沾着魔力染料与
问题不大，她的确有设置一些缓冲装置在法阵上，在未完全启动的情况下的话，应该的确能减少一些冲击力，姑且，作为假象去欺瞒那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大概吧。
没有受到教育和愚蠢是彻彻底底的两回事，这一点在那个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那个人才能一边进行着无聊的养成游戏一边还将弗里茨那群人一个个全都屠杀殆尽。
最后的一批弗里茨族人是被他赶到了一处房屋中，瑟瑟发抖，犹如畜生棚中的猪豕一样在绝望和无能中引颈受戮。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只醉生梦死，烂在享受中的势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凝结这么多的力量，其他的巨大势力也从未想到在与莫提法斯王室斗智斗勇的期间自己的背后已经被这一群寄生虫种下了如此多虫卵……一个个意外、叛徒、灾祸接连发生，看似巧合，但在如此多巧合的重合之下，哪怕是脑子再不灵光的人也能看出这一系列异变之中的联系了。
弗里茨的家族也是这样。
“啊，你来了啊。”
那个时候，被他的命令传唤而来的艾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埋头于书本上，只是尽心竭力于如何逃跑的黑发少女，被几个他的部下架住，以“邀请”的名义带到了那一处低矮的房屋，通体以陈旧的砖瓦所堆砌，简陋，却严实，连一只苍蝇也不可能从中溜走。
那个人就这样亲自守在门口，提着还在滴血的刀，等着她。
从当时穿着斗篷的他那边，能看见的只有被地下城幽幽灯光所照耀，于是越发斑斓深邃的浊蓝双目。
他看到艾卡来了，便动也不动地开口了，以平静语调:
“过来，把我的刀拿去。”
随着他嘱咐，小小的少女也便忍住全身的疼痛，一点点走上去，像是一名已经完全驯服的奴隶一样弯下腰，从他手上接过刀子。
他当时用的刀很粗糙，把手上缠着的布条几乎被磨成了纤维，蓬乱地塞在少女稚嫩的手中，以略带锈迹的尖锐触感损伤着肌肤，材质也极差，但沉甸甸，于是靠着重量便能将一些人压迫。
但对于当时的艾卡来说多少有些太重了，刀很快就往下沉，但那人微微眯起眼，少女就颤抖一下，用全身肌肉吃力支撑着，把拿把刀横过来。
“很好。”
对此颇为满意，那个人以沾满血迹的手轻轻摩挲着少女的长发。
宛如恶魔一样低语着:
“很久、很久之前，我向你承诺过，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杀了他们的，现在，我来向你履行诺言了。”
（补上百收的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