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十四章 魔法,畸重畸轻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9/5 23:33:27 字数:3010

贵族势力是不可靠的,贵族中的新派大多其实并无意真正为奴隶们真正争取什么,他们的主要诉求主要来自于对学术效益的担忧,因此,只要稍有在这方面的利益,便很容易被撬动。

但是这并非主要问题,真正最糟糕的问题是,目前旧派在贵族以及上层阶级力量过于强大了,就算新派拿着改革方案给上层看,最终还是旧派掌握了决策权,这样下去,新派只能在旧派划定的小圈子中为他们的利益而奔波,稍有冲突就会沦为牺牲品,换句话说,不从根本上改革目前艾维尔塔的政治体系的话,新派是彻底没有指望的。

于是,海柔尔便把目光放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

在那些灰头土脸的人群,和研究方向与艾维尔塔主体方向截然不同的基层魔法师内,奴隶们人数庞大,且虽然不一定在魔法上面具有造诣,却在其他方面具有相当的力量,而且,目前艾维尔塔的体系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宛如一场噩梦,因此,他们才是对激进新派理念最为赞同的人。

基层魔法师们不一定会考虑到奴隶方面的问题,也并不想从根本上颠覆当前艾维尔塔的体系,但是他们渴望着评判系统的更替,对于他们来说,要从根本水平上改善自己的处境,一时的利益只是饮鸩止渴,他们渴望的是改革,而非颠覆,他们是新派的温和支持者,但对于激进新派来说,他们可能并不持有什么赞同态度。

最危险的合作者是那些新派贵族,他们已经展现出自己的妥协性和动摇性,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或许其中有一部分如本杰明一样因为种种个人经历而在个人意志上十分支持新派,但整体而言,贵族本身就是艾维尔塔现有体系的享利者。

不过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海柔尔自己本身也是出身于最后一种最危险的群体……只是,当务之急是找到合作对象和必须警惕的敌人,象牙塔内旧派势力强大,不可正面以卵击石,但问题在于,海柔尔自身缺乏实权,哪怕有一些关系,也是居于象牙塔之内,加上城主方面的视线,她本来是极难动身的。

……如此一看,这一群性格怪异的外来者,或许是上天派来打破这一番僵局的棒槌也说不定。

视线转回现在。

“各位当真愿意答应我前往旷野的要求……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是发自肺腑的感激话语,来自于对方愿给予一些帮助的承诺。

棕白卷发少女自然知道若是将一切都寄托于外人身上,其下场只会比之前的叔叔更加糟糕,但若是可以顺势将这一切行动的方法都变得简单一些,何乐不为呢?

于是,借着对方奴隶的身份,海柔尔大胆做出了这般请求:

‘潜入下方实验基地,埋下法阵,救下一批重伤的奴隶。’

这一番请求主要是为了之后,事实上,海柔尔本来救下这一批奴隶就是打算一边进行实验一边建立自己的势力,对于相信研究禁忌与高端法术才能得到真理的艾维尔塔来说,新派的一项重要主张就是:为现实服务的魔法才会具有更多实际价值。因此,无论是产业意义上的数据、或是魔药生产、植物耕作……总之,经济意义上的收益既可以为新派增加一些物质上的利益,也可以提供现实理论依据,以为接下来的暴动作为证据铺垫。

然而最终一切都要走入暴力之中。

这一暴力若是爆发,最重要的一点胜利依据就是,大多数支撑艾维尔塔经济、物资乃至于实验数据的,都是被抓来的奴隶,若是新派呼吁他们进行暴动并提供足够的机会和武器,他们是很有可能反过来支持新派的行动的,旧派依赖于高消耗的非基础魔法,因此最开始声势会颇为巨大,但一击不成便可能露出空隙,此刻,便是反扑之时。

在此之前,海柔尔必须尽可能渗透到每一个下方实验建筑之中,乃至于矿洞之中,这一点一方面是为了与奴隶们建立联系,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是,解除原有的奴隶印记。

对于奴隶们来说,这一法术宛如悬顶之剑,若是背叛很有可能就会死去,若是不解除的话,反抗也便无从谈起。

因此,需要提前小心地将解除奴隶印记的法阵安置,尽管旧派的官僚作风使得他们很少关注矿场内的行动,但有一点则颇为致命,那便是海柔尔自己已经被城主所监视。

如此,一举一动都颇为致命,甚至于棕白卷发少女需要小心警惕地在救回来的奴隶们面前装作艾维尔塔最常见的那种旧派贵族,就是害怕其中混有城主的眼线,若不是诺曼他们的前来,恐怕这一切计划都还需要延后不少……但时间就是生命。

“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我们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势力,直接帮您解决这些事的实力还是有的,您为何不直接与我们合作呢?”

举起一只手,轻轻往前一按,算是将对方过于恭敬的态度推了回去,白衣祭司轻轻摇着头,随即再度以温和如水的声音询问。

海柔尔眯了一下眼睛,微微拉扯着嘴角开口:

“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己国家的贵族率领的权利斗争,和外人领导下的争夺利益完全不同,有了本杰明的前车之鉴,海柔尔已经决心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权利必须要有随时可调动的力量来支撑。

声望是最没用的东西、甚至不如把另外的有声望的人吊在头上当旗帜,声誉倒是好些,但是寄托在行为上,经济和财物没有力量庇护,对方想要抢夺轻而易举,因此,只有武力才是最根本的权利来源,而武力必然寄托于人。

叫诺曼等人去搜救奴隶,其实便是要对方帮忙组建属于海柔尔的势力,诚然这一下终究是借了外人的力量,但培养方面,海柔尔早已心打算好不会将这一方面交给任何人。

“我明白了。”

安吉拉果然并不多追问,经过之前的一系列谈话,海柔尔早看出这名谈吐不凡的白衣祭司绝非单纯的龙神教会祭司,甚至于似乎知道不少国家间的辛秘……如此政教合一的国家,这一整支队伍是否都来自于莫提法斯高层呢?

但是,在冒出这一猜想同时,接过玩偶递来茶水的少女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了另外一种想法:这支队伍并非她所猜想如此单纯,说不定,若是对方只是莫提法斯王国所属反而更好呢。

“嗯,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明天?”

“嗯,明……咳咳、咳咳咳……”

就在她一边冒出这般想法一边吮饮着手中淡绿色茶叶时,那白发金瞳的少女却突然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让海柔尔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咳嗽起来。

“哦……吓到你了?”

对棕白卷发少女这般反应似乎颇为受伤,那之前显出一丝诡异的白发少女轻轻伸出手,耸拉着脸,一手撑住自己下巴一手为咳嗽不止的海柔尔拍着背,颇为无奈地开口:

“我说,我有那么可怕吗?真是奇怪啊,明明诺曼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被美呆了的表情呢。”

“……热衷传播别人黑历史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海柔尔小姐的表现,分明是你做了什么吧?又要逗别人又要跟别人玩小姐。”

“不……咳咳、我没事……话说伊泽小姐和诺曼先生,关系真好啊。”

“是啊。”

总之勉强从咳嗽中支撑起来,棕白卷发少女勉强回复镇定后,姑且矜持地喝了几口茶后随便抛出一个话头,而听到这一话题的对方却是轻轻笑了一下。

唔……姑且,在争执之后,海柔尔还是鼓起勇气询问了一下对方名字的,似乎是叫伊泽的样子……她可不记得有什么叫这个名字或者类似这个名字的怪物或者人类强者。

大概是假名?这一点,从那名从来都不叫对方这个名字的少年身上似乎可以证实,但是艾卡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嘛。

无知是福,她也就不提醒了吧。

想到这一点,海柔尔不由得放下茶水,把视野转到了混在这一群牛鬼蛇神当中,似乎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妥的艾卡身上,以一种近乎凝重的神情注视着对方。

“嗯?怎么了?”

艾卡·达梅克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歪着头,从金属框镶嵌的镜片后看向对方,然后友好地走近,露出一丝微笑。

魔法师少女摊开手上颇为珍重对待,翻阅许久却无一丝折痕的笔记,递到海柔尔手心开口:

“嘛,不论如何,感谢您能给予我观摩您珍贵作品的机会,不过,有几点我觉得比较不明白或者有矛盾的地方,能否请您一会儿赐教?”

“好……”

怎么说呢……

忧虑相当程度增加了呢,海柔尔一边叹着气,一边挂上礼仪性表情,走入书屋当中,一旁,本杰明的人偶似乎也头疼地蜷缩在了客厅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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