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十五章 诗人,承前启后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12/30 22:41:31 字数:3051

……

传说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纯粹的真实或纯粹的虚假都并不可怕,值得警惕的是半真半假的飘忽,正如人类传说中大奸大恶的浦克在另一方传说中却充当着截然不同的角色……然而,这又有多少分可信呢?

无论如何,现在的少年选择了毫不犹豫地坚信。

伊泽德拉一边操纵着自己的“火焰”,一边以讲述故事一般淡然的语调述说着,她对龙炎的操纵力与诺曼确实完全无法同日而语,时而暴虐时而俏皮的龙炎,在她的指尖宛如一缕翩翩起舞的无形精灵,明明那富有毁灭性的混乱魔素已然浸泡了厨房的每个间隙,却没有一个物件因此而被沾染。

……不。

或许的确有什么被沾染了,诺曼盯着空无中几丝零星的火星,那真的只是逸散的火星吗?既然白发少女能如此完美地操作龙炎,又怎么会放任它逸散出逃离的火星吗?于是他凝神去看。

看似微小的火星内竟有小小的空腔……里面到底有何物却是难以看见,就在诺曼眯起眼,想要再认真去观察这空腔中包裹时,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捂住了眼。

“别看。”

伊泽德拉平静的声音传来:

“有些东西不该被人类认知,越是知晓,便反而会因为无法理解而陷入恐惧,或者暴露了自身存在,而引火烧身,在某些意义上……无知是福,我亲爱的小家伙。”

“……那你呢?自称也是被那个永生者厌恶的古老之物的你,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少年仰着头,任由着她捂住自己双眼,感受着眼眶上方略含一丝炙热与柔软的触感,却以同样平静的声音询问着伊泽德拉。

“……呵。”

白发少女没有说话,却轻轻吐出笑声,轻轻放下了手掌。

“无论是哪个星球,哪个世界的智慧生物,当发展到一定程度,便会忍不住仰望星空,你们为它们赋予瑰丽想象之际……当有朝一日发现它们都是冰冷而充满毁灭性、甚至丑陋之际,这样的感受……总是让我感到有趣。”

“无论它们充满怎样的毁灭性,其美感也不会消逝,美丽又危险、引诱人坠入深渊、宛如一枚带来毁灭的璀璨流星……我若看到那星辰,便会忍不住走到其坠落出敞开怀去迎接。”

“……是呢,我就是这样星星一样的存在。”

明明轻浮,从舌尖吞吐,却又深深渗透着幽暗的一句话语。

白发少女轻飘飘抛出这一句,便将所有洋溢的火焰一下收回了手中,变为了一只酒杯一样的存在,那滚烫的金杯、身躯并非庸俗黄金所塑,流动之火凝实为客体,其中盛放的也是流动的火焰,火焰流动宛如血脉,永远沸腾而流淌,它在呼吸,它在循环,因此,它才能束缚住其中之物。

她把这流淌的酒杯递给诺曼,一直微微笑着将其凑到少年鼻尖。

“看到这酒了吗?可别贪心想喝哦,虽然,如果是你的话,大概是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的,不过其他人的话大概会一下子烧穿心吧,那些家伙都想着喝下这东西就能永生,实际上,化为无生之物,倒也永远不会丧命了。”

“这个……”

诺曼看着金杯中流淌之物,那琥珀般晶莹的液体,在肉眼看来宛如蜂蜜般金黄诱人……然而,常常与这东西打交道的他绝不会搞错,这正是现在流淌在他魔力回路与血脉中的龙炎,危险之物却为自己涂抹了一层美味的虚饰。

他将手按上那金杯的杯柄,也握上伊泽德拉端起金杯的手,将自己体内的龙炎与她的交融,苍白之龙的火焰旖旎地缠入了他的指尖,向他敞开所有。

然而诺曼的眼中却空无一物。

“看不见?”

白发少女金黄的眼注视着他,依然神色平静,一点点把临时所制的金杯缓缓放下。

“那样就好,这说明你没有资质,如果不是强行灌输,你很难感染那东西,也是理所当然,被两样那种东西盯上也太不幸了。”

“……那个时候,我取到了那把剑,那就是资质吗?”

“那证明我喜欢你?所以说是资质,倒也没差啦。”

她笑了一下,眨眨眼睛,把金杯收了起来,再次走到昏迷的几人旁边,接着,吐出一缕火焰,诺曼能看见那细细的火焰一点点渗入了那对夫妇和索斯的耳中。

“等到他们醒来,就不会记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了,这对他们比较好。”

白发少女做完这一切,便起身,手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开口:

“这里的事肯定是浦克做的,晚上,我会联系他,问问这家伙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么,之前的案子……”

“浦克的行为和其他什么人的罪行肯定掺到一起了,他可能会猎杀动物乃至袭击人类,但是无意义的虐杀绝不是他风格,他可是个大好人……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下场。”

白发少女说完这句,便忽然走向了灶台。

她轻轻抱起了那只一直蜷缩在角落中的黑色小猫,也不顾其沾上的煤灰或污渍,亲昵地蹭了蹭那小小生灵的脸,温柔呢喃着:

“是不是啊?小家伙?”

这家伙口中的小家伙到底是那小小黑猫还是诺曼,实在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总之,诺曼默默看着那黑白的小动物从最开始的恐惧瑟缩、整个炸成一团毛球逐渐变为了瘫软……倒是完全没有变得亲昵的意思,只是因为无计可施而摆了烂,整只猫像条毛虫一样挂在了伊泽德拉怀里。

白发少女学着猫咪的声音,轻轻地叫了几声“喵喵”,用鼻尖亲昵地轻蹭着那小猫的额头,接着又以侧脸轻轻与黑色小猫磨蹭着,那小猫也便不满地“喵喵”两声,把头别到一边去。

诺曼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这小猫怎么办?”

“嘛,虽然我很想养,不过咱们不是还要旅行吗?猫可不是会一直跟着主人到处乱窜的生物哦,他估计也是想把它送给这家人,之后就放这吧,只是……”

话说到一半,伊泽德拉突然闭上了嘴,抱着黑色小猫向着厨房门口走去,还不忘拉上诺曼。

她说:

“走吧,小家伙,外面的人可还等着我们呢,何况,我们的约会餐,还没吃完不是吗?”

“……”

……

无论如何,诺曼还是被拉着出来了,他自然是先找到焦急不安的德利尔交待了索斯等人安然无恙的消息,又安抚了那群躁动的客人并将他们尽可能疏散了……接着就被硬拉着把肋排继续吃完了,周围人焦躁恐惧,他们却在那悠然自得地吃东西,对于多少还是有些正常人思维的诺曼来说,这属实是有些古怪的体验。

“在调查之前要补充好体力。”晃着餐叉依然风姿绰约的白发少女是这么狡辩的,信了她的鬼话的诺曼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地把最后一块肋排吞入腹中之后,本来晕眩着的索斯等三人便醒了过来。

“喂!你醒了?”

第一个激动迎接过去的自然是德利尔,而从地上醒来的索斯只是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迷茫又困惑地看了一下周围。

周围的大多客人都离开了,但还有部分看热闹或者担忧索斯家人情况的留了下来,此刻正零零星星地坐在四周的座椅上,索斯几人被移出了厨房,大家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地上铺着桌布,又找来了一些衣物盖在昏迷者身上,避免他们受凉。

“我这是……”

“你家厨房有骚动,你就冲进去了然后半天没动静,还好人家亚斯先生和伊泽小姐救了你们。”

“厨房……我爸妈……”

“放心吧,你父母和你都没啥大事,只是,你惊吓过度,应激反应可能会记忆有些混乱,伊泽小姐叫你就在家里养伤,今天剩下的流程就我带着去吧,你好好休息。”

索斯有些虚弱地点点头,以感激的神情望向了诺曼,有些受到良心谴责的少年默默埋着头装作继续吃饭的样子,用餐刀掂量着餐盘中剩下的肋骨,而白发少女则面不改色地朝躺在地上的守卫笑了笑。

当再度自己确认了一遍同伴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德利尔便再叮嘱了几句,走到了诺曼两人身边。

“跟您说的情况差不多……下午的巡查,索斯就不参与了,需要什么我一个人就好。”

“嘛,那就先麻烦先生,带我们去伐木场一趟了。”

……

雨声绵绵,宛如无穷无尽般垂落着。

雨的踪迹本来难以寻觅,但森林的摇曳却使它了然,在瑞门镇中,最为接近森林的场所,无异于砍伐树木的伐木场,使森林的距离一点点与镇子远离的,也正是它。

伐木场是这处乡镇中最为先进的场所,场长从大城市中引进了技术与机械,以使得乡镇咀嚼绿森的效率无比迅捷,又将这些树木简单加工后由一队队商队远销他乡,以此获取的金币,便又滋养着乡镇与伐木场的发展。

镇子里面没什么好学校,实际上,魔法学校的昂贵在古雷德更加明显,因此许多家庭宁愿将孩童送到山野间,学会谋生便足够了,其中,伐木场无疑是个极好的去处。

因此,瑞门镇的青年,许多都聚集在伐木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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