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大吴疆土

作者:X1069 更新时间:2023/9/22 23:54:04 字数:2436

“这金陵城没法待了!”

金陵城的皇宫里,看着远处那艘腾空而起的龙船,宣统只感到一股无名之火直冲五脏六腑,一时心绞肺痛,气血上涌,大叫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众宫人慌忙将他抬入内室,呼唤医师,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心肺,花了好大功夫才让宣统喘过气来。

宣统徐徐张目,他环顾四周,只见一众宫廷内侍目带泪痕,不由得心中大恸:“金陵城虽大,但依旧忠诚于朕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些人了吧!”

他奋力起身,在一众内侍的搀扶下挣扎着走到宫殿门口。此刻郑赣听闻宣统忽然昏迷,急忙前来探视,与宣统撞个正着,急忙行礼请安:“微臣听闻陛下龙体欠安,急来探视,今见陛下无恙,心中乃安!”

宣统低着头,看到了郑赣的脸。

很显然,龙船被写凤开走后,一向从容的吴王此刻也不复往日的气定神闲,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计可施的彷徨。看到郑赣这副愁苦模样,宣统心中的郁闷不由得消散了些许,他抬起头,看了看那艘正在远离的龙船,又看向郑赣:

“郑爱卿,朕无大碍,只是有一点:

自贼兵陷金陵以来,应天府龙脉有损,天下龙气尽迁于荆襄之地,故朕欲驾幸江夏(今捂汗),营新都,爱卿以为如何?”

自从宣统起兵以来,清军、燕军先后攻破金陵,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可是让他毫无安全感,而此刻,燕军又开走了龙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就位,因此宣统一见到郑赣便表露了自己跑路的决心。

郑赣捋了捋自己那把山羊胡子,眉头微皱,他劝说道:“陛下,东周列国之世,诸侯征战,天下纷扰,与当今的天下是何其的相似?那时候,楚国屡次迁都,动荡不安,国力日渐衰退,陛下乃天下共主,若是贸然迁都,恐怕会让忠臣沮丧,良将失望!”

宣统心中大怒道:“这吴逆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接受了‘方伯’之位,那就是和秦、燕诸逆乃是一丘之貉,他让我留在金陵,一定是想效法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哼哼,朕偏偏就不随了你这逆贼的意!”

想到这里,宣统摇了摇头,“爱卿不必多说!金陵城旧殿多妖,朕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还是江夏好!”

“旧殿多妖?”

郑赣心中不由得“咯哒”一下,他看向宣统,心中一惊:“难道,我在宫廷里安插的探子全暴露了,所以皇帝想脱离我的控制?”

见郑赣迟疑,宣统心中一紧:“不好,这贼子真打算把朕变成橡皮图章,这金陵城是当真不能久留!”

他指了指远处的龙船:“莫非,郑爱卿以为这迁都一事需要和周公(宁远兼任大明周公、太师、燕王、蓟辽督师四职)商量?”

郑赣摇了摇头,现在宁远拿到了顺天府,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应天府也起了兴趣?要是让宣统把宁远召来,宁远很可能会索要应天府,并以应天府为支撑点图谋周围的省份,届时郑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将淮南、江南、闽海等地全丢得一干二净。

“不能让太师回来!不然大家都没得玩!”

郑赣害怕了,再也不敢阻拦宣统的迁都行动。

宣统逃离了名为“金陵城”的牢笼,一时如同脱笼之鸟,入海之鱼。数千名忠心耿耿的侍从随从着他一路西奔,风餐露宿,毫无怨言,但那些金陵的高官却都留了下来。

在宣统和吴王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哼,一群背君之徒,迟早死于非命!”宣统咒骂道。好在先前燕军击破勇卫营时并没有赶尽杀绝,那些逃亡荒野、啸聚山林的残兵败将加起来尚有上万,他们听说宣统离京,急忙附从,因此宣统也不至于太过狼狈,勉强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队伍。

在名为“乱世”的大学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宣统皇帝也算是学有所成,他镇定思痛,反思着自己失败的原因,最终发出一声感慨: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耳!’古人诚不欺我!”

他花重金雇佣不列颠、普鲁士等国军官,重新训练自己的直属武装;又散尽从皇宫中带出的真金白银,将勇卫营改编为“大明联邦第一军”,采用泰西编制,满编兵力将近十万之众;招贤纳士,以各地革命军的首领组建新政府。

宣统迁都江夏后,改元中正,意为励精图治,清正廉明,正气凛然,一时间朝廷声势复振,隐隐有中兴之势。

自此,混沌而荒唐的宣统时代就此结束,东煌这架古老沧桑的马车颠颠坡坡,驶入了充满希望的中正元年。

当然,这个“充满希望”只是宣统…啊不,中正皇帝朱瑞元及其亲信等少数人的看法。

朱瑞元迁都后,诸侯们认定大明将会进一步衰落,私下里的小动作越大猖獗。

某日,郑赣在深更半夜巡察金陵城,中途疲惫,便在一处军营中歇息,其亲信邓皑等数人身穿锦袍,怀中抱着一盒衣装来到他的床前,他们气喘如牛,面色急切,将大明吴王惊醒。

郑赣揉着眼睛,缓缓起身,他看着自己的亲信们,疑惑地询问道:“诸位此时来访,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此时正是秋冬之交,帐外寒风瑟瑟,吹动帐门。郑赣浑身一颤,他看向邓皑:“天气越来越冷了,一会儿你们去为将士们发放着御寒衣物吧!”

邓皑等人当即面露感动之色:“不愧是我们拥戴的主公,什么时候都能想到自己的将士们!”他们走上前来,将盒中衣物取出,缓缓地披在了郑赣身上:“天气冷了,我们给主公加件衣服!”

郑赣低下头,恍惚间看到身上披着黄袍,登时一个激灵,他瞪大眼睛,看到自己胸前绣着的那条张牙舞爪,目射神光,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皇帝才能穿的龙袍,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众亲信单膝跪地:“主公!明室衰微多年,不能自振,天命尽失,而主公您抗清多年,迎立明室,功高劳苦!又思贤若渴,仁德爱民,信义著于四海!

古人云:神器更易,唯有德者居之。这是江南数千万军民的夙愿,还望主公以山河社稷为重,奉天承运,执掌江山,匡扶社稷!”

“你…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郑赣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走出帐外,却看到原本正是黑夜的外边已经被灯火照耀得犹如白昼,数万大军此刻尽数单膝跪地,异口同声:“还请主公以山河社稷为重,奉天承运,执掌江山,匡扶社稷!”

看着这军营里请愿的数万士兵,郑赣哆嗦着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时,那位东煌的君主脸色惨白,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而此刻数万士兵的热切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们在等待他的答案。于是,这名东煌君主在迟疑了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大喊道:‘诸位将士害苦了朕啊!’…随之而来的就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唉,实在搞不懂东煌篡位者的这套哲学…”

——不列颠记者,回报内阁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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