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分封黔公国

作者:X1069 更新时间:2023/11/7 23:49:08 字数:3279

不列颠担忧拿破仑上岛,而北明忧虑秦邦事变,双方都没了继续作战的心思。

只不过,战火点燃,想要熄灭它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即使是在这种双方都不希望继续作战的情况下,停战谈判依旧是个大难题。

谈判会议上,不列颠希望宁远归还北明军队在天竺洋地区控制的全部地区,包括查戈斯群岛、斯里兰卡以及德干沿海地带,但或许是因为被北明舰队揍出了心理阴影,不列颠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索要赔偿,而宁远却希望继续控制查戈斯群岛,她还指望着利用这个海上支点维持和奥斯曼的海上交流。

杰维斯的使者怒目圆睁:

“查戈斯群岛是联合王国的固有领土,既然东煌自认为是诚心谈判,但又为何单单扣着它一个不还?难道你们不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回归和平的日子吗?

如果不能在谈判桌上拿回这块土地,皇家海军不介意使用另一种方式。”

被拉过来谈判的内阁首辅沐博微微摇头,他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很遗憾,土地乃是我朝天兵百战所得,归还天竺侵地已经是天朝最大的仁慈。还请贵国注意,你们现在没有资格从实力的地位上出发和我们谈话。”

使者心中大怒却又无可奈何,此刻,鸢尾随时可能突袭雾都,为了避免家园沦丧,不列颠主力已经开始返航,余下的部队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斗不过东煌旗下的太平洋舰队,军事威胁只是个空洞的口号罢了。他撇过头,看向身边那正在闭目养神的弗朗西斯总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不列颠…愿意以银元赎回查戈斯群岛。”

谈判副使西德尼·史密斯切齿咬牙地替正使挤出了这屈辱的字眼。

沐博沉默了片刻,思索着这么同意不列颠使者请求的利弊,他的脑海中飘过数百篇宁远交给他的资料,忽然,沐博眼前一亮,他朝着史密斯摇了摇头:

“贵国或许是误解了天朝的意思。天朝地大物博,无物不有,怎么可能贪图这区区一岛之地?扣着它,只是为了看贵国的谈判诚意罢了。

既然贵国已经证明了自身的诚意,那么,天朝自然会将此地物归原主。”

弗朗西斯猛然睁开眼,他从沐博的话语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只听沐博接着说道:“贵国先王有大功于世,可惜却薨于查戈斯之役期间,不可不悼,应当以查戈斯群岛作为贵国先王之海外寝宫,由贵国当今之主亲自打理。”

弗朗西斯心中一惊,他作为天竺大区的首都,心有丘壑,一眼就看出了沐博的谋划。

自1642年的革命战争以来,不列颠的政权就被议会牢牢把握在手,然而,被关进牢笼的不列颠国王也没有闲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夺回自己失去的权力,而乔治三世精于权术,居然将一众议员玩弄于股掌之中,夺回了包括部分军权在内的多项关键权柄。

现在乔治三世逝去,议会正谋划着怎么从他的儿子——乔治四世手中夺权,而乔治四世本人亦非胆小怕事之辈,若是东煌把查戈斯群岛交到乔治四世手中,他会不会利用这个天竺洋上的交通枢纽,逐步掌控原属议会的东天竺公司?

史密斯看出了弗朗西斯的顾虑,他拿出稿纸,飞快地书写条款,末了将其递给沐博。

沐博拿起条款,仔细地看了三遍,他抬起头问道:“在泰西,雾都是不列颠国王的居所,因此能代表这个国家,这是真的吗?”

“自然如此!”弗朗西斯答道。

“那好,天朝认可这份条约。”沐博点点头,示意休会。

双方与各自的主事者反复联络,终于数日后缔结条约,宣布休兵罢战。

条约内容大致为:不列颠和东煌停战;东煌归还查戈斯群岛等在天竺洋大战中占领的全部不列颠领土,其中天竺地区归还给东天竺公司,查戈斯群岛归还给伦敦;不列颠撤销对贡榜王国和波斯共和国的独立保证。

条约签订,北明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了缅南,还贴心地将一队打着不列颠王室旗号的士兵运上查戈斯,而弗朗西斯等人则带着条约回见杰维斯,让他将条约带回国内。

杰维斯收起条约,心中暗道侥幸,不列颠军队在天竺洋地区全线失利,最后却又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保住了全部的领土,过程之顺利,险些让他以为是圣母玛利亚的荣光眷顾了不列颠。

可他的心中却始终有些疑惑:

“沐博是东煌的‘内阁首辅’,地位堪比首相,他会看不出我们的文字陷阱?还是单纯地不在乎?”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杰维斯又将条约拿出,就如同签订条约前那样,再一次仔细地检查着每项条款。然而,这些条款都是不列颠人自己写作,怎么可能存在东煌设下的陷阱?

杰维斯一无所获,可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深重,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木桌上乔治三世的遗像。画像中,这名集雄才大略与疯癫荒唐于一身的传奇君主面色威严,一双眼睛如同活过来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杰维斯手上的文件袋。

“不好!”

刹那间,杰维斯明白了自己的疏忽。

现任国王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心高气傲,可这么个昏君手里恰恰掌握着一部分军权,倘若他知道议会派在条款里做了手脚,会不会恼羞成怒,在国内掀起新一轮的政斗?

也别指望议员们能瞒得住国王,以沐博的手段,恐怕东煌的礼部已经将条约用中文白话翻译,送到白金汉宫去了。

更糟糕的是,不列颠的陆军,其军官团队大多忠于国王,而他们在东煌军队撤走后不久就登上查戈斯,完成了对这块土地的实际控制,换言之,乔治四世已经把土地吃在了嘴里,议会现在正是要把查戈斯群岛从乔治四世口中夺回。

那…把查戈斯群岛“还给”国王成吗?

也不行。

且不说那帮目光短浅的老议员会不会同意,就从查戈斯群岛本身的位置来看,失去了它就等于失去天竺,杰维斯就是疯了也不会让议会派失去东天竺公司这棵摇钱树。

所以,杰维斯所在的议会派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硬刚乔治四世,就是将国王往死里得罪也要把查戈斯群岛握在手中。

短期内,在拿破仑的威胁下,乔治四世或许会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可一旦威胁解除,这个做事没轻没重的混蛋一定会找议会算账。

杰维斯倚靠木桌,苦恼不已。

而缅南地区,刚刚施展了“二虎竞食”之策的沐博向宁远回报条约之事。

对于查戈斯群岛,宁远本是有些不舍,但待沐博解释了他的用意之后也就释然了。

与奥斯曼交流,可以蹭秦军开辟的陆上丝路,再以武力使波斯国王复位,利用波斯的港口一样能抵达奥斯曼,过程稍微繁琐,但也并非不可接受,在查戈斯群岛并非必要选项的情况下,用它换不列颠国内分裂不亏。

接下来就是处理贡榜王国一事了。

贡榜首都已经被北明军队攻陷,破城之后,明将高一恭历数国王十项大罪,抛于大鼎中烹死,其余官员次第处决,先后灭族二十余家。

缅人愤恨,各大族依托崇山峻岭,伏击明军的拓荒队,前后杀伤数百人。高一恭不胜其扰,请求退兵,其余各部兵马皆有退意,而宁远忧虑缅北等险要之地的潜在威胁,不愿退兵,正与部下商议缅地之事。

沐博回到缅南,宁远想起沐家镇守滇省的历史,心中一动,她看向沐博:“首辅家祖上镇守滇地,乃是一方王公,本人又立下大功,本应有王将之赏,只是,滇省已是内地,不可封藩,我看这缅地与滇地风水相同,人物类似,黔国公当为天朝移镇此地。”

沐博强忍心头的喜悦,单膝跪地,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将嫉妒得两眼通红,同时亦是心中激荡不已。

宁远说“内地不可封藩”,又真的给了沐博封地,那他们这些人立下大功,是否也能实现阶级跃迁,搏上一个王侯之位?

沐博注意到众人神色,心中忽然一动,他又一拱手:“只是,主公,缅地广阔,盛产矿藏,又联通天竺、高棉等要害之地,贸然封藩,属实不妥。”

“属下以为,天朝当以缅地置征缅都司,置巡抚、督师二人与黔公国之国主并立,效法先汉之郡国并行制,以朝廷的巡抚和督师辅佐一国之主,另外,国主应当入朝为官,非大事不得就藩,倘若国主犯法,朝廷当有除国之权!”

众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色坚定的沐博。

“首辅,你对自己这么狠的吗?还提醒主公折腾个都司来折磨自己?”

宁远也有些吃惊,但联想到沐博那谨慎的性子,也就理解了沐博的顾虑。

明末,藩王们大多昏庸无道,最终沦为起义军的刀下亡魂,而滇地的沐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沐博不希望自己子孙无能,坏了传承,特意让中央派人监督,同时,中央控制藩国的军政之权,也就消除了藩国潜在的军事威胁,没了干掉国王的理由,这也进一步确保了藩主家族的安全。

“是个狠人,满足你!”

宁远扯了扯嘴角,同意了沐博的请求。

以缅地置征缅都司,设置督师和巡抚掌控军政大权,并让黔国从滇地迁移到缅地,当代黔国公沐博依旧担任内阁首辅,其余在北明政府有官身的沐氏子弟保留官位,依旧在南洋等地任职,而他们的其他家族成员则被要求迁徙到缅地,逐步退出南洋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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