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收降

作者:X1069 更新时间:2023/12/6 2:06:13 字数:3070

∥架空

高平之敌不战而逃,留给明军的就只有那一片正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对于这一点,宁远虽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但也是十分惊讶。

“根据锦衣卫截获的电文,刘邺下了死命令让白久钉在高平,拖住我们,准备反击,没想到白久这家伙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违抗军令,直接撤走了。”

定远冷哼道:“不过是一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既然白久此贼抗令而走,又不敢大肆宣扬,则南线卫辉的六万敌军孤立无援,又不知友军动向,我们不妨扮作联邦军模样,掩袭其营?”

宁远摇了摇头,“白久此人多次预判到我军行动,不可不防,倘若他暗中联络卫辉之敌,反而将计就计,引诱我军袭营,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眼下写凤所部四万步骑已经进入卫辉,吸住贼兵,而白久所部不敢与我军接战,我们完全可以席卷晋东南之众,从正面击败卫辉军。”

海天、定远深以为然,现在,在晋地明军和联邦军已经攻守易位。只要宁远稳扎稳打,逐个击破泽潞等地的堡垒,白久等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守城就是坐视明军攻城略地,主动出击又打不过,只能躲在平阳,等待上级的处分。

三月底,宁远与镇海会师,共击潞州。此时的潞州守军总兵力接近一万,而其中正规军不足一千,其余大半都是刚刚从建造容器里出来没多久的新兵,士绅阶层是没能力在短时间内自产这么多舰娘的,因此这些新兵大半都是由士绅豪强名下的农奴自主解除契约,“捐赠”而来。

这等新兵,一缺装备,二缺军饷,三缺操练,她们远远地看见明军卷地而来,旌旗蔽空,早就两腿发软,几乎想要弃城而逃了。

守将见明军势大,心惊胆颤,与亲信密谋投降之事,然而,这些亲信中本有士绅豪强的探子。士绅们察觉此事,心中又惊又气:“宁贼作风更甚于昔日之闯贼,要是让守将开了城门,他倒是可以活命,可我等又岂有活路?”

于是城中文官将守将诳出军营,诱入城中酒楼吃酒,下药鸩杀,尽诛其党羽,掌控兵权,又令人在城头日月巡游,用鞭子监督守军守城,并挂起两面大旗,旗上分别写道:“犁平极东诛叛逆,扫清南洋灭宁贼。”

明军探得旗上内容,怒不可遏,纷纷请求攻城,宁远拦住她们,指着城头那些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联邦军说道:“看吧,贼人制出这等旗帜,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怕了,所以想激怒于我,将守军逼上绝路,好让与我军拼死一战,哼哼,我偏偏不如它们所愿!”

于是明军也撑起一面大旗,其上写道:“杀年猪,烹硕鼠,开了城门迎燕王,燕王来了不纳粮。”

本口号抄袭自闯王的口号,年猪代指联邦的朱姓皇帝,硕鼠代指城中的剥削者,而宁远依旧拥有燕王一爵,她治下的公民也确实不纳粮,甚至宁远为了避免本国农业由于小冰河气候等原因垮掉,每个月还都得贴出一部分资金来补贴农户。

至于内陆农户和舰娘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没办法,由于东煌文化组赋予的特性,许多东煌指挥官甚至连鱼池都不修也得开出一片田地来,东煌的各个势力都为此大为头疼,例如北明,政府每过一段时间都得派专员巡视折冲府,看看哪家府兵又把水池填成了水田…

总之,“不纳粮”的威力就是这么大,城头的守军们见到明军旗帜,登时两眼放光,她们对宁远的承诺深信不疑,看向身后士绅督战队的眼神也变得异样起来。

被数千双恍若锁定猎物的饿狼一般的眼神盯上,督战队们瞬间如堕冰窖,他们踉踉跄跄地往城下跑,想要启动守城的二号方案——焚城。

士绅们早就渗透了库府,它们在城墙周围摆上数千桶燃油,倘若守军不听话,它们便要放起大火,将潞州城烧作一片灰烬,管教明军什么也得不到。然而,当督战队逃到城下,一刀捅穿这儿的油桶时,流出桶的液体却不是黑褐色的粘稠液体,而是一股浊黄色的雪水泥浆。

换另一个油桶,又是如此!督战队连拆数百个油桶,然而里边的内容物无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泥浆化雪水,根本不能引火烧城。

领头的士绅惊愕不已,他召来众多同僚,询问燃油之事,而这些同僚之中,潞州一名参谋却是忽然一惊:

“不好,城里的燃油早就被那混蛋守将倒卖了!”

“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和那混蛋守将合谋,此贼监守自盗,小人联系买家…”

士绅首领取出手铳,气急败坏:“那先前布防时,你怎么不告知于我?”

参谋嗫嚅道:“小人怕上官一铳崩了…”

“可恶!”

士绅头领一铳打死了这名贪官,他挥舞着手铳,指着正在进城的明军,满怀悲怆地吼道:“宁贼举兵,山河破碎,守将失节,我辈不能坚守城池,当以死殉国,以报天恩!”

众士绅皆悲愤不已,宁远玩政治的手段比肩李自成,落到她手上大概率会倾家荡产,丧失全部特权,而对这些在晋南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捞了上百年油水的家族来说,钱财和功名比生命重要得多。

“和宁贼决一死战,尚且不输气节,留个清名传后!”这一刻,潞州的大族们不复五百多年前面对元军时的卑微,也不似一百多年前面对清军时的恭顺,他们个个昂首挺胸,视死如归,瞪着眼睛就往明军的矛头上撞,仿佛是想着用生命来激起宁远的罪恶感似的。

“一个劣绅就得至少压榨十户人家,干掉一个劣绅就是解放了至少三十人,本宫让潞州变了天,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吧。”

看着街道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宁远皱起了眉头,她看向镇海,问道:“我们这次,大概没有波及无辜的人吧?”

“你不是会在每次动手前都预留补偿金吗?”镇海翻了个白眼,她回答道:“现在这鬼天气,除了坚决对抗的顽固分子,哪个不长眼跑来和我们对着干?只不过,我们把本地的地头蛇们干掉了大半,他们的家奴怎么处理?这帮家伙跟着主家耀武扬威,好不威风,早就失去正常生存的能力,倘若我们随便把他们放走,恐怕,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倒会对我们心怀怨恨。”

“那简单,让锦衣卫仔细探查,命令有怨言的奴仆随军,铺路架桥,做满一年再放他们走,锻炼锻炼他们。”

宁远好歹在行政机构混了十几年,这等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或许她的方法不是最优解,但必定是短期内对明军最有利的方案。

明军队伍中多出了三万多名负责修补山道的帮工,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大族的奴仆,其余则是被明军帮工标配一日二餐干饭并发放棉衣的待遇吸引,前来投奔的流民与佃户。

城头,重庆看着潞州城外那些正在领取粮食的农户,默然无语,她伫立良久,一头秀发被雪水浸湿,转眼间又被冻成一块,整个人形几乎被风雪塑成了雪人。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正常的救灾活动吗?”

宁远附到重庆身边,为她弹掉头发上的积雪。

重庆侧过头,指着城下正在临时修建的木墙下排队领取米袋的人群,口中喃喃道:“革命群众…难道用一袋粮食就能收买吗?”

宁远抿了抿嘴,她靠着城叠,轻声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他们支持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拿到这袋粮食?”

“联邦政府不是救过好几次灾吗?去年,联邦就为西北地区派发了十万石救灾粮,他们也都很感激联邦,怎么现在他们却就变了心?”重庆的声音有些颤抖,事实上,在她说出这番话时,舰装中负责计算火炮参数的部分已经为她做了一次简单的计算题。

西北地区受灾人群规模为千万级,十万石粮食,也就是一千二百万斤粮食,即使是不考虑克扣,平摊到每个人头上连一斤都没有,这点物资够谁用?

而以联邦政府官员那德行,可能不对这些物资动手吗?

“你自己不都已经算出来了吗?”

听着重庆舰装计算器里传来的“等于零”音效,看着重庆那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宁远的心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功告成愉悦感,她补刀道:

“你们所谓的革命运动,居然连‘均田免赋’这等老掉牙口号比不上,难道就不好好想想自己的原因吗?”

重庆低着头,沉浸在理念崩塌的悲伤中,宁远将她扶入城头的暗堡,点着了篝火,火苗刚刚升起,重庆忽然站直了身躯,大踏步地走出了暗堡。

“你不会还想在外边挨冻吧?”宁远在暗堡内喊道。

“我去劝劝她们…”

说罢,重庆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快步朝战俘营走去。

想起自己先前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利益集团而舍生忘死,重庆心中此刻只剩下被诓骗的憋屈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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