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联邦物流

作者:X1069 更新时间:2023/12/31 6:05:42 字数:5176

∥架空

宁远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对联邦军发动的一次佯攻,居然会险些演变为北明和联邦的战略决战。

在听闻辽东军情后,宁远与镇海商议道:“如今徐温数十万大军与倭军德川部合击辽东,恐怕鞍山支撑不住,不如突袭汉水,威胁夏都,逼迫徐温回师勤王。”

要进汉水,就得穿越南阳防线,而在此时,刘邺率领联邦军主力数万屯于南阳,堵在伏牛山与桐梧山之间,所处地形易守难攻,明军之中又有超过半数的新兵,训练度和组织度都大不如前,正面进攻定然久攻不克,伤亡惨重。

于是宁远与镇海定计,让海天打着宁远的三辰旗,带着万余士兵佯攻南阳城,诈称“十万大军”,而宁远自己则带着五千名士兵横穿伏牛山,绕到南阳防线之后。

只不过,这个计划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了亿点小意外。

在出征之时,原本就被联邦军炸过一次的河水大堤忽然有了决堤的迹象,部分地区的河堤开始崩解。所幸这些河堤段附近的明军反应及时,在事态进一步扩大之前加固了堤坝。

宁远担心其余河堤段也有决口的危险,便让镇海将中州地区三十多万屯田军民,以折冲府为单位组织起来,沿着河堤两班倒巡逻,大河两岸,人来人往,昼则车水马龙,夜则火光烛天,远远望去,就如同两条与大河并行的长龙。

明军在修堤坝,联邦军也没有闲着。联邦军的间谍北上窥探明军军情,见河堤地区灯火辉煌,无数士兵被动员起来,急忙向刘邺回报此事。

刘邺误以为宁远将席卷中州屯田之众南下,肝胆俱裂,他抓着自己的脑袋崩溃大叫道:“糟了!宁贼在中州的部众不下二十万,如今倾巢而出,我军如何抵挡得住?”

他向吴琅叮嘱道:“吴将军可领本部兵马二万北上,拖住宁贼的大军。”

吴琅闻言,汗流浃背,他急忙问道:“我部之众不如宁贼十分之一,这如何抵挡得住?”

刘邺拍了拍吴琅的肩膀,打气道:“吴小将军莫忧!

陛下知道我等压力很大,便在伏牛山之南设下四个大寨,各有十余万新募兵丁,由本督亲自统领,虽然受训时间不长,但也能做到令行禁止,吴小将军且安守南阳,七日之内,看我五十万精兵大破宁贼!”

说罢,刘邺拍了拍手,自顾自地组织部下撤退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吴琅无可奈何,他带着二万士兵封锁伏牛山东部要道,其部众听闻宁远“二十万大军”将至的消息,心惊肉跳,每日都登高望远,风声鹤唳,一夜数惊,不得合眼,而吴琅自己也是心中忐忑,枕戈待旦,夜不能寐。

就这样,在随时可能被明军淹没的恐惧中,吴琅在南阳北面战战兢兢地吹了整整七天六夜的秋风,到第七天夜晚,每一名联邦军都熬得脸色蜡黄,精神衰弱,几乎下一刻就要被凉风刮倒,但同时,她们望着黑漆漆的北部平原,心中亦是充满了一种期盼。

“只要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我们就可以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防线最北端,一名驱逐双眼布满血丝,指着北面隐隐若现的明军碉堡,声音亢奋不已,其余士兵闻言,亦是从嘴角挤出了一丝艰难的笑容。

是啊,她们已经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近乎不眠不休地待了七天六夜,连一个安稳的觉也不敢睡,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这恍若等待死亡一般的煎熬,不少士兵甚至还产生了幻觉,时不时地倒在地上抱头痛哭…好在这种苦日子还有不到五个时辰就能结束了。

想到那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守军们喝着饮料,振作精神,警惕地观察着明军的一举一动,尽可能不让自己拖累到其他袍泽,然而,就在众将士精神紧绷的时刻,右侧阵地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明军打过来了!”

众联邦军急忙昂起头,发现在距离她们不远处,一名航母神情癫狂,她正握着自己的侦察机,站在联邦军阵地的高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声嘶力竭,而远处的明军碉堡似乎被她的动静所吸引,一队明军走了出来,并向联邦军阵地发射了数枚照明弹。

这一照可就让联邦军炸了锅,黑夜之中,见己方阵地忽然被照亮,她们还以为这是明军前沿士兵引导炮兵轰炸,心中已经绷到极限的那根弦顿时啪得断成了两截,联邦军先恐后地逃出阵地,携裹着迷迷糊糊的吴琅弃城西逃。

但事实上,由于加固河堤之事,宁远能分配给海天的士兵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被削减到了五千。

以五千兵力攻打南阳,还得弄得声势浩大,这着实是个足以烧坏宁远心智魔方的大难题。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将人类拉到战场外围打军旗时,前线的海圻忽然来报:“指挥官,南阳敌军不知何故,忽然弃城而走了!”

宁远不信,“我们的部队还没有开到南阳城下,甚至就连两路兵力加起来也才一万出头,刘邺手里起码有六万大军,他怎么可能不战而逃?”

海圻低下头,从自己身上找出一杳相片,递给了宁远:“指挥官,看看,这是我们的侦察机拍的照片…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刘邺确实已经逃走了。”

宁远接过相片,登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南阳之南,数万联邦军组成的队列连绵不断,南阳城内,无数乡绅正携家带口,四散奔逃,而在南阳之东北,往日里人头攒动的联邦军大营已经人去楼空,撤退的联邦军放起了大火,烈焰升腾,浓烟滚滚直达天际。

“匪军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宁远与镇海面面相觑,她们实在想不明白联邦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是可以大致确定的——此刻的南阳已经被联邦军弃守,完全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宁远亲自带着二千禁卫军上前探路,未遇敌;海天、重庆等领着新兵随后而至,将南阳城占定,逮住了数个尚未来得及跑路的乡绅,一审才知道,原来联邦军不知从哪里听说自己“倾巢而出”的消息,早就望风而溃,望着伏牛山方向落荒而逃了。

“不对,他们逃走时,我们还没出兵呢…你说说看,和我们对线的究竟是群什么玩意儿?”

宁远扯了扯嘴角,看向曾在联邦军中任职的重庆,而重庆则捂着自己的脸,羞恼道:“别看我,我从来不认识这群懦夫,也从未与这群懦夫并肩作战过。”

“那当初是谁为了联邦空手接指挥官白刃?”海圻在一旁插嘴道,惹得重庆面红耳赤,海天连忙拉住了自己的妹妹,这才使得重庆没有改名黄河以自我切割。

占据南阳后,宁远准备分兵继续南下,进入汉水,威胁夏都,而写凤劝说道:

“我军如今不过万余兵众,即使放弃南阳,尽数南下也不能震撼到皇宫里那伪帝,且刘邺大军主力毫发无损,倘若他们趁我们南下时偷袭南阳,堵住防线,那我们岂不是又要‘无家可归’了?

不如先分兵据守南阳各处堡垒,稳固地盘,只要我们控制南阳,夏都与我军之间的障碍就只有一个汉水,届时,伪帝自然寝食难安。”

王庭摇了摇头,“这样不妥,我们的机动兵力不多,分兵守卫各部要塞将会像海绵一般吸住我们手头的士兵,届时联邦会明白我们其实无力南下,不会命令徐温南下勤王,辽东局势依旧危急,于事无补。”

宁远有些举棋不定,写凤的建议是求稳,而王庭却是在劝她南下梭哈,正犹豫间,镇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口说道:“我曾审问了一些城里的乡绅,他们说,伏牛山南部一线有四五十万正在训练的联邦军新兵,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这么多?”

海圻闻言失色,宁远、写凤、王庭亦面色一僵,她们彼此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敌军,倘若完成训练,将来必然是我军的大敌!”

宁远咬了咬牙,她看向写凤:“昔日霸王未把剩勇追穷寇,轻敌卸甲锐气收,终引得杀身之祸,我打算继续追击刘邺,进攻伏牛山南的敌营,你看妥不妥?”

“如果敌军大多都是招募没多久,彼此之间缺乏默契的新兵,大概能成…”写凤的声音时断时续,底气不足,而一旁的王庭却是眼前一亮。

一万冲五十万,够刺激,她就喜欢这种最激烈的战斗。

刘邺退入伏牛山的东大营,收拢此处的十余万士兵,心中胆气便足,他神气扬扬,向着营盘守将夸口道:“如今我拥兵十万,虎踞伏牛,敌军就是有百万之众也不能攻破,诸君可以高枕无忧了!”

守将满脸堆笑,他靠近刘邺,有心巴结,奉承道:“刘将军,我等听说敌军南下,日夜担惊受怕,要不是将军到来,可是一个安稳觉也睡不得啊!好在天教将军莅临我军,指导新兵保家卫国!”

刘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受用无比。守将察觉到刘邺的情绪,又提议道:“将军,我部士卒多募自两湖之地,多才多艺,她们听闻刘将军前来,特意勤学苦练,欲要献歌一曲,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闻守将之言,刘邺佯怒道:“士兵的主要职责是上阵杀敌,唱歌跳舞,岂不是不务正业?”

守将惶恐不安,便要请罪,不料刘邺话锋一转,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虽然如此,但这毕竟是将士们的一片苦心…算了,下不为例!”

“原来刘将军也是性情中人!”

守将心中大喜,急忙亲自带路,领着刘邺进入一处碉楼之中。

明军行自东大营外,宁远忧心敌军兵力众盛,便套上联邦军军装,亲自侦查敌情,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十万级的营盘,哨所力量却薄弱得不合理,外围警戒的联邦军士兵靠着围墙,席地而坐,双手抱膝,低头不语,仿佛是一座座雕像一般。

“怎么一个暗哨都没有?这么看不起我?”

宁远见哨兵大多靠在围墙之上,又发现她们都没有指挥官,使用旗舰自带的能力探测时,又发现对方毫无抵抗,索性开启电磁干扰,取出兵装,钻出营盘外的树林,朝着外边的联邦军队伍招了招手。

“旗舰?”众联邦军一惊,其中的一些士兵甚至取出了报警器,但却终究不敢就这么按下去,她们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如同弹簧般从地面跳起,朝着宁远围了上来。

比起联邦,她们更愿意信任宁远。

“他们只发一半的军饷,还让我们穿那种不知廉耻的衣服供他们玩乐,我们不干就用烧红的铁烙我们…”出于对宁远的信任,众联邦军扯着自己的衣角,露出一块又一块的疤痕,红着眼睛诉苦道。宁远作为旗舰,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她放下长槊,帮靠近自己的舰娘捋了捋头发,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会为你们做主。”

又问道:“它们对你们所有舰娘都是这个态度?”

“并不是,虽然我们这边十多万名士兵整天吃不饱穿不暖,但听说中间那座碉楼附近新到的三五万士兵待遇很好…”

“是这样吗…”

宁远抬起头,看了看城头正在观望的士兵,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朝着自己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应该有自己部队的通讯频道吧?把它交给我。”

既然已经在塞壬组织里挂职了,那会点传说中塞壬海妖的技能不过分吧?

大营的碉楼之内,数十名联邦将校觥筹交错,他们欣赏着歌舞,笑逐颜开。刘邺躺在靠椅之上,舒服地扭了扭腰,与守将指着台上的舞女,品头论足,谈笑风生,兴致盎然。酒至半酣,守将正待让舞女下台侍奉大人,他的卫兵忽然“砰”的一声破门而入,吓得在场众人心中一跳。刘邺面色不虞,他看向守将:

“你就是这样管理部下的?”

守将听到刘邺训斥,心惊胆战,急忙朝着卫兵怒斥道:“无缘无故闯入‘会议’现场,你是要做什么?”

卫兵只是靠着门,就如同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守将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伸手一碰,入手之处却感到一片湿润,低头一看,自己这只手已经是血迹斑斑,惊骇地抬起头,守将蓦然发现,原来自己这名卫兵被人捅穿了肚子,他在挣扎着撞开大门时,身体里的血大抵已经流了个干净。

“死…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闹饷?”守将惊呼道。

听到他的惊呼,刘邺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连忙带着自己的卫兵夺门而出,直奔本部兵马驻地,在路上,他看见东大营的舰娘正在缓缓集结,急忙让卫兵拦住一队联邦军士兵,“你们是在做什么?”

这些联邦军士兵的年龄大多不满一月,心智单纯,又不认识刘邺,她们随口答道:“旗舰大人让我们剿灭匪军。”

“旗舰?你们怎么听她的?”刘邺惊问道。

“她是族长,我们为什么不听她的?”士兵反问道。

“宁贼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守将是怎么带的兵?”刘邺心中大骂,脑中恍若闷雷炸响,他的几名卫兵也近乎心肺骤停,好在其本部的数百名亲兵及时抵达,架着快被吓傻的刘邺飞奔出营。

“快,快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一出营,刘邺便恢复了神志,想起自己很可能和宁远插肩而过,他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裤裆之中亦传来一阵羞耻的湿热感。刘邺攥着亲兵的袖子,让她们背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逃进伏牛山。

留在营盘里的刘邺部众见主将失踪,军心骚动,又见本营士兵在自己附近集结,似有相攻之意,而己方又无人指挥,一时大哗,试图结阵,率先开火。

营盘里的联邦军新兵大多没有兵甲,宁远担心她们受害,便扛着三辰旗,走到刘邺部众之前。刘邺部众见了宁远,以为明军主力已经追及,顿时斗志全无,四散奔走,被营兵分割堵截,大半被俘。

搞定了刘邺的主力,宁远亲自带着众多平时饱受守将欺辱的营兵,一同去找守将算帐。守将被堵在碉楼之内,四面营兵围绕,无处可逃,只得硬着头皮,向着外边的士兵喊话道:“诸位,稍安勿躁!联邦的军饷已经在路上了!还请诸位回到各自的营房,安静地等待宪兵发饷!”

——直到此时,躲在碉房中不敢出门的守将还以为是部下因军饷不足而发生了哗变。

“这个混球害了你们多少人?”

宁远看向营兵队伍里的头目,后者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回答道:“每个营房都至少有一名士兵受害,我们一共有一百个营房,总计受害的袍泽不下百名。”

“把他用文火煮化了,汤汁分作一百分,分发给各处营房作祭品,党羽…就剁碎了扔山里喂狼吧。”宁远指着面前的碉楼,冷声道。

她身边的营兵们立即欢呼声扑了上去,转眼间就冲进碉楼的大门,在守将的惨叫声中,七手八脚将后者推进了后厨。

锅中烹得硕鼠熟,营兵带着复仇的快意运输着汤汁,看着她们逐渐轻松起来的容颜,宁远忽然有种荒谬的错觉。

“西边剩下那几十万联邦军不会都是这种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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