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我还有点事情想问一下。”劳伦斯心说第二号怕不是因为职阶被侮辱，有些气急败坏了，立刻出声叫住。
随即，他正视向拉泰，再度发问:“好吧，你们的计划确实有可行性。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是怎样组织、聚集、起事的？”
“你若有风狼之血，自然会知道。没有，说了也没用。”拉泰的语气有些嘲讽。
劳伦斯表面上无动于衷，心下却是惊诧。
自从见识了圆桌骑士团，他开始怀疑，风狼之神座下是否也会有相似的组织体系。
而拉泰的回答不仅没有打消他的猜测，还给了他一条让人惊喜的线索。
拥有风狼之血就可以混入其中，我可是会血转的傀儡师啊！
“小兄弟，我也有个问题。”这个时候，夏弗好奇地走了上来，半蹲下说道，“我在风里就没一秒不觉得冷的，药效一过，我立刻就得喝酒，完全拖不得，你觉得我身上有……”
不等他说完，拉泰冷笑着打断道:“一看就知道，没有风狼之血的家伙，或者你肾虚！”
“我……”
夏弗发懵的时候，第二号的机关傀儡把劳伦斯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把他直接生制掉，亦或抽血施行血转之法，制造出一个有风狼之血的生傀儡来，说不定便能混进他们的组织中。”
“我反对！”旁听着的雷恩·海拉尔严肃地发声，“他是我军的战俘，不是非夜家的奴仆，不应被用作材料，施以酷刑！即使他是非夜家的奴隶，作为一名正教徒，我也不能坐视惨剧在我眼前发生！”
机关傀儡的眼珠子朝顶上翻滚了一整圈，似乎是在模仿翻白眼的动作，但看上去却多少带点惊悚。
“够了。”劳伦斯淡淡地喝制，“先把他带走。”
说完，他便转身挥手，命令已下，众人也行动起来。
只有夏弗，悄然凑到了劳伦斯身边，似乎有话要讲。
“何事？”劳伦斯问。
“我有事要报……”
“且说。”
“你们说话那会儿，我向俘虏套话，问他我一个外人，有没有加入他们保命的机会……”
“他怎么说？”劳伦斯来了兴趣。
“有机会，但渺小得就像祈盼奇迹。他的意思是，古代高阶风狼祭祀的墓葬中，也许会有活化的神血存在的。对人而言，神血是剧毒的，但也有被选中升华的一线生机……”
神血？
劳伦斯眼前一亮。
你要说血，那他可就不困了。
说到底，他之所以犹豫于对拉泰的处置，不仅仅是出于人道考虑，也有质疑对方血液质量的想法在。
……
劳伦斯一行人突袭得手，返回营地的路上，拉泰大声叫嚷，希望被干脆利落地处死，还嘲笑众人跑得太慢，怕是等回去了，营地已被异变的骑士毁灭。
众人闻言，不免忧心忡忡，也加快了马速。
等到了营地时，所见还是一片安宁，劳伦斯松了口气，让手下把拉泰送去关押，自己径直去寻波洛，停了马，在对方侍从的带领进入帐中。
大帐内灯火通明，波洛正心烦意乱地翻着书，等见到劳伦斯，他还有些意外:“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我去抓了个邪教徒。”劳伦斯神色肃然。
接下来，他把套出的情报简单地和波洛交代了一下，然后跟了一句:“务必约束部众，不可轻易散离。到了白狼城下，我们先行去找你父亲取得首肯，然后在城外立下营寨，依次检查无误了再放归。”
波洛眸光一转，使劲拍了一下脑袋，无不痛惜地说道:“完了！晚了呀！有的骑士今年的服役期已经结束，还有的在附近有田庄和友人，都已经提前散去了！”
劳伦斯愣住了。
“现在去叫肯定也来不及了，而且他们未必愿意回来。”波洛补充道，“你也是，还有行动居然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若早知还有后手，我也有借口让他们停留一二日。”
劳伦斯叹了口气，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风狼之血事关重大，他事先得到的权限完全把握不住，眼下看来，亡羊补牢却也来不及了，竟如覆水难收，一发不可收拾。
劳伦斯发呆的时候，波洛试探地问道:“话说回来，我听说了点事儿……”
“怎么说？”
“听说朗格·乌列气急败坏，和手下的洛德人说，亚顿王国的傀儡师探子都是……咳咳咳，卖水的，出来侦察情报，却随便被他摁着狂暴轰入。”
“应该是哪位千瞳机关的同僚职业病又犯了吧……”劳伦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已臻化境，脸不红，心不跳，脸上还露出一个淡淡讽刺的笑，“比如第二号之类的……哈哈哈，正常。”
话虽那么说，但他心里其实还挺替秦凌不爽的。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把两人私密的房中事说出来争一时意气，未免也太不体面了。
“哦哦哦，正常吗？”波洛突然紧张，额头上汗都出来。
“对其他傀儡师正常，至于我……哈哈哈，波洛，你是了解我的，我喜欢的可一直都是女人啊！”
“那就好！”波洛稍微松了口气。
……
想要控制所有参战者已不可能，但劳伦斯和波洛还是决定做点微小的工作，把依旧在营中的先限制起来。
波洛留下副手带领军队，自己则和劳伦斯、雷恩及护卫快马加鞭返回白狼城。
进城之后，一行人又径直去拜访白狼红，泽莫·冬里克还在纳罕，众人七嘴八舌地把出兵诸事说了。
“竟有此事……”白狼公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一向一副稳重长者的样子，神情仪态巍然不动，“此事军中可知？”
“尚不知。”波洛应道。
“做得好。风狼之血一事若是外传，恐有人心分歧之殃。”
白狼公想得通透，白狼领的骑士都统一在亚顿王的权柄和无形之主的神谕下，才有了稳定和合力。
若是让众骑士知道，自己的血脉中有几率存在倒戈的路子，很难不有人想入非非。
“不过，贸然立营，把众骑士、军人管控一地，未免引人遐想。”白狼公又说，稍作思虑后，他转身走向了办公室后墙的白狼领地图前，把手杖往城西南方向的一座小山上一戳。
众人抬头望去，却不知何意。
“这个地方名叫牙山，有一座几百年前的小城堡，破败失修。可在此地新设一营兵，把本次出战之人全都划入其中驻扎。至于已经离开的，之后报到也都往营中去。”泽莫说。
“好主意，这么一来，名义也有了，一旦有变，也不至于为祸城乡，甚好甚好。”劳伦斯赞赏地说道。
“牙山上的新营既是因本次行动而起，统领也应该一致，让劳伦斯担任，以波洛为副。”
白狼领又一句安排说完，劳伦斯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虽说是冬里克家的好朋友，但终究也是个外族人。又是出兵的统帅，又是新营的统领，至于给那么多好处，还让他自己的孩子当副手吗？
再一想出兵途中种种变故，劳伦斯冷汗都差点下来了。
白狼公老谋深算，他是想好了要让劳伦斯顶锅啊！至于波洛，正好在副职上监视，随时抽身不粘锅。
反正劳伦斯背后是非夜家，就算真的出了岔子，族里也摆得平。
不过劳伦斯也不排斥，能扩充兵权，正合他意。
“也行吧……”劳伦斯说。
“我自己本有部下，何必又任一职。”倒是波洛很不识大体地提出了疑议。
“在白狼领，劳伦斯最信得过并且够资格的，也只有你了吧？”白狼公说，“你可不得从旁协助。”
“啊……好的……”波洛迅速被说服了。
计较已定，劳伦斯便等着领命前去，却见白狼公苦笑着说道:“嗯……话虽如此，但也有难处。白狼领贫瘠，今又遭了灾，怕是今年的税收已经指望不了了。”
说完，白狼公低头凝视着劳伦斯，一脸真诚。
劳伦斯心下一沉，暗想不妙。
说到穷，就有富，那这个房间里家族最富有的是哪个人呢？
没错，正是在下！
“您的意思是……”劳伦斯试探地问。
“你既作为主官，不如负责一半的军饷如何？反正里头也有你的佣兵，都是自己人。”
劳伦斯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半啊……还行，可以接受。
他刚想说一声“成交”，便听见白狼公又跟了一句:“还有本次的战后抚恤。”
“嗯……咳咳，我觉得可以。”短暂的思考后，劳伦斯还是同意了条件。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白狼公终于喜笑颜开，“我去和执政官沟通一下，建设新营的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牙山上还有少许的山民，说是山民，但也有说法是强盗。”
“离白狼城那么近还能有强盗？”劳伦斯有些惊讶。
“别说城外了，城里说不定都藏着数不清的不法之徒……”波洛调侃道。
“有时是山民，有时是强盗。”白狼公笑道，“谁知道呢？”
“那我先去把他们料理了吧……”劳伦斯说。
这正是一个契机，让他练一练手，进一步熟悉手中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