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后，一群人非要弄点娱乐活动。附近没有KTV，当然也没有商场小吃街什么的。
林风只好找了个超市买了几副扑克。夏小曦意识不清，五个人刚好可以玩四副牌。
没想到他们却越玩越上瘾，各种花样反复的玩，等到林风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他才惊觉已经十一点了。
叶慕柠和陈磊已经提前走了，装醉的夏小曦林风不好意思揭穿她，幸好韩婉儿有电动车，于是她们两个骑电动车回去了。
后座上昏昏欲睡的夏小曦忽然抬起头来，对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轻轻晃了晃手。
果然在装醉吧！
电动车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林风捏着拳头站在原地，一会却笑着叹了口气。和她计较什么，无非是在压抑了这么久以后释放压力的一个小方式吧，就由着她好了。
“走回去？”
旁边的李书阳问他。
“走回去吧。”
林风无所谓的摊摊手，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深夜寂静无声，他们慢慢的朝来时的路走着。
明明是深夜，温度却奇妙的比傍晚回暖了一点，可当寒风肆无忌惮的呼啸而过，把枝头上的枯叶吹落一地的时候，林风还是裹了裹自己的身子。
路程算不上遥远，不过步行回去，也要接近半个小时。
为了打发时间，林风含笑着问李书阳，“你今晚上怎么没喝酒呀？”
李书阳绝对不是个滴酒不沾的人，相反，这家伙喜欢热闹，如果餐桌上有酒，他一定是要来一杯的，何况今天机会难得，林风还想看他喝醉之后的热闹呢。
“你不是也没喝？”
李书阳看他，然后随意一笑。
林风轻笑，摇摇头，“我可不喜欢别人用问句来回答我，不过上次咱俩在宿舍喝多了……之后你也知道。今天人多，万一口不择言就不好了。”
林风把双手交叉在后脑勺，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上次和雨檀打电话，她还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平常少喝酒。”
“我还以为，你和小曦学妹又闹矛盾了。看她今晚上喝了不少。”
林风无奈。夏小曦伪装的很好，看来连李书阳都没有看穿。
他也不多说什么了，把话题又引到最初的问题上来，“你还没回答我呢，今天怎么没喝呀。”
“这个啊……”
李书阳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嗓音都带了些苦涩。
“明天回琴岛，就要和学姐做回正常的同学关系了，我怕今晚喝醉了，控制不住和她说些什么，还是算了吧……”
“胆小鬼……”
看着惆怅起来的李书阳，林风忍不住笑话他。
可是他转念一想，林风啊林风，你自己不也是个胆小鬼吗？享受着妹妹对你无理由的好，却连一句“喜欢你”都说不出来，你现在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夜空昏暗无星，街边的路灯不知道何时依次亮起，勉勉强强不让他们迷失方向。
街上人影稀薄，两个人缓缓走着，互相心不在焉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路灯和手机的光亮交织着，他们都没有说话。
“对了，还有件挺重要的事。”
直到即将要抵达宿舍了，李书阳严肃的喊他。
林风回头，微讶的看着他的脸。
这家伙平常没个正经，很少有认真起来的样子。林风瞅着他，以为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多想，展颜一笑，“你说吧。”
“我那天听你说，你妹妹不是喜欢音乐嘛。一直在听你说她唱的多么好多么好，虽然你这个死妹控吧，说的话不能全信，不过以小雨妹妹的水平，我还是相信的。”
突然提这个干嘛？林风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说着，心中稍有疑惑。
这件事林风还有印象，那天晚上两个人和不要命似的喝酒，借着酒劲，林风一股脑的把自己和雨檀的事情和李书阳抖露了个七七八八，其中就偶然提了一嘴妹妹喜欢唱歌的事。
现在想起来林风还是多少有些后悔……后悔的不是把这么隐私的事情诉说出去，李书阳嘴严，是他信得过的好朋友。
而是在那种喝醉的情况下，大脑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去……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好在是李书阳，如果是陈磊，或者别的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吗？一旦这件事传到认识妹妹的人的耳里，那雨檀的声誉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但是爱好不能当饭吃吧，艺术和文化课不同，如果以后想在这条路深造下去，毕竟还是需要一定的资源。”
李书阳接着若无其事的微笑，“刚好，我爸认识一位京北大学音乐学院的教授，姓邓，有些交情，前段时间刚好和她碰面。我偶然和我爸提起你妹妹喜欢音乐的事，他嘴不严实，随口和邓老师说了。”
然后递给了林风一张名片。
“邓老师水平很高，手里也有研究生的名额，虽然这个专业肯定比不上你妹妹擅长的数学和物理，不过如果小雨妹妹愿意的话，邓老师一定也会喜欢一位这样优秀的学生的。”
“等一下……”
李书阳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着急起来，林风急忙打断了他。
什么京北大学音乐学院？什么教授？林风懵了，这种顶级院校和老师哪里是自己能接触到的，他下意识的就要开口拒绝，李书阳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我知道你得拒绝我了，不过先别急，就算小雨妹妹不去那里，多一层人脉也只有好处。邓老师的联系方式我推给你了，挺和蔼的，好说话，专业素养也很高，有时间可以接触一下。”
“说不定，小雨妹妹刚好需要呢。”
雨檀吗……
林风沉默下来。
他突然庆幸起来自己没喝酒，在冷风的助力之下，能让他清醒的思考某些东西。
她真的会需要吗？
让她放弃她喜欢的音乐，然后去读琴岛大学，她真的心甘情愿吗？
林风想起之前李书阳和他说的话，“她来琴岛大学，除了能陪你读两年书，其他呢？”
“你根本没想过，你们甜甜蜜蜜的度过这两年之后呢？你妹妹不可能止步于琴岛大学的，她还是要考研，还是要离开你，那时候你们的感情还是现在懵懵懂懂的阶段吗？你们再分别，不会比现在更痛苦吗？”
林风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名片上的黑体大字，上面的内容几乎要漂浮出来一样。
等他再抬起头时，林风好像看到了眼前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妹妹低垂着眼帘，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双手乖巧的束在胸前。
她穿着干净的校服，衣裙随着海风，波浪似的舞动。妹妹毫不在意这些，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稍微清了清嗓子，“哥哥，请听小雨唱完这首歌吧。”
女孩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彩，粉唇轻启，在海浪的波浪声作为伴奏里，一曲悠扬悦耳的歌声从她的喉咙中流出，回荡在整个海面上。
还没从妹妹歌声的余韵里清醒过来，仅仅是一个眨眼，场景就迅速变换成了一座大剧场。
林风从来没见过这么恢宏，这样气派的剧场，视线所及之处拉满了鲜红的帷幕，看不清字体的横幅，连绵到没有尽头的座椅，上面座无虚席，以及成排穿着黑色西服的乐器奏者，他们簇拥着一位少女。
就连印象里装潢最高端的琴岛大剧院和琴岛大学刚修好的艺术馆，都比不上这座剧场的一丝一毫。林风默然，这恐怕是省会或者哪个更高层次城市的演出吧。
这似乎是一曲刚结束，整个场馆维持了几秒钟的静寂。
台上，穿着素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转过身来，黑水晶似的眸子泛着透亮的光泽，然后对着台下的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雨檀柔柔的笑了笑，然后微微欠身，“谢谢。”
那之后，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啵”的一声，幻想宛如泡沫一样裂开了。
“呼……”
他轻轻一叹，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平凡的人总爱幻想，比如他读高中的时候，天天想着上本科上本科。
上本科只是他运气好，可是，如果是妹妹的话——雨檀，她一定可以做到这些事情的，而不只是幻想……
视线重新聚焦回眼前那张名片。林风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李书阳的笑脸，心中仿佛翻腾着千万种难以言语的情绪。
他想，李书阳拿到这份资源，一定也不容易。他家里虽然有钱，不过严格来说，这张名片背后东西的价值已经不能单单用钱来衡量了。
“谢谢。”
林风最终只是轻轻开口，道了一句谢，然后郑重的，小心翼翼的把名片放在了贴身口袋里。
找个机会和雨檀说一下吧，或者和老林老于提一嘴也可以，快放寒假了，到时候他们也会回家过年的。
“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个是我给小雨妹妹的，只是让你转交一下。你平常帮了我很多忙啊，一直没机会谢谢你，咱俩好哥们，倒是不用谢来谢去的，不过这个东西你刚好能用得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很明显是不想让林风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来，“好了，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等回了琴岛再说吧。王鑫他们可是很想我们，到时候回去再喝酒。”
“好。”
林风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