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这是前任院长一直坚持的信念，据说是从东方学来的，而他的这种信念，和神秘的东方玄国有关，”麦克斯带着二人走进教学楼前的花园，花园中心有一个直径十米的喷泉，喷泉中心是一座雕塑，“而他的这种理念，也正反映在这座雕塑上面。”
花园内人来人往，都穿着学生的制服，对三人投来友善的目光。
伊泽尔抬眼看了看这座雕塑，说起来这雕塑并不算大，由两条背鳍相接的鱼组成，鱼的嘴里各自向着东西方向喷出一股水流，支撑着鱼的是一个圆台形底座。
水池中间有一道从南北两端起，呈圆圈形状绕过底座的石线。
伊泽尔走进，明白了“均衡”一词在其中的意义——东西两端，或者说两条鱼嘴中喷出的水流，是一暖一凉的。
“有意思。”他喃喃，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影子隐约浮现出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在一半水池下面安装了一个发热机？”
“我不知道，这个喷水池是萨满大人和前任院长一起设计完成的，”麦克斯解释，“它至今已经运作了十年，每天黎明五点钟准时运作，又每晚十一点准时收工，十几年来从未间断，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每天在地下控制它。”
“是这样。”伊泽尔点了点头，心想一个精准运转了十年的定时器没有定期保养的话是很难继续使用的，更不用说别的机械，要么教务长在瞒着他们，要么他是真的不知道。想到这里伊泽尔皱了皱眉，教务长的……名字是什么？
水池石线和双鱼一起组成了绝妙的方向指示物。
伊泽尔低头，发现石线北面，水池边，用很浅的力度，有人刻了一个字母“S”。
说是字母，其实是一个很抽象的符号，而且……他拿出来口袋里的纹铁。
“大小，好像一样？”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于是起身和二人走到一起。
“花园的北方是教学楼，我们的学科很多也很繁杂，虽说大名是机械学院，但其实内部还有其他教学系，当然机械是主要系。”
麦克斯说着拿出了两张印着许多选择的表格白纸，“报名表，虽然两位都已经是本院学员了，但毕竟连入学手续全部跳过了……”他不得不再次思考萨维和拉瑟到底是大不列颠的哪个大族，居然有这种实力。
伊泽尔想都不想地选了机械系，接下来的课程都选了情报中已知的最好课程。莲娜也一定是这样，他心想。
麦克斯拿到表格之后粗略对照了一下，发现二人的选择全部一样。
“唉……”麦克斯无奈地看了看二人，“我说，你们到底是来享受学院生活的还是来找苦吃的啊……”
麦克斯是在吐槽他们居然连“艺术修身”这种课都选上了，可是二人却没有听懂。伊泽尔的表情严肃起来：“老师，我们不是为了享受才来这里的。”他是认真的。
麦克斯摇了摇头：“唉，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教室。”
伊泽尔和莲娜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八个机械系的阶梯式大教室很快被逛完了一遍，在最后一个教室前麦克斯停下，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指了指：“看见没，那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让我来接你们的那个人。”
伊泽尔想了想：“校长？”
他和莲娜看向那个讲台上满头白发，又很干脆地剪成短头的老人。
校长仿佛没注意到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在这堂课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只看那副姿态便可以想象那堂课的精彩。三人静静地走了过去。
“食堂，有二十个开放窗口，菜式各不相同，可容纳一千学生同时用餐。”即使并没有到用餐时间，这里仍然有很多学生，在来到这里之前伊泽尔一直以为这里会是冷漠、严肃、如钢铁般的地方。
但是现在看来校风还是很自由的——和大不列颠一样。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扫，伊泽尔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女的……”莲娜和麦克斯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黑发的高挑少女正端着一盘奶油蛋糕寻找一个座位，远处有不少男生蠢蠢欲动地看着她，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站起身来邀约。
“是叶卡吧，和你们一样，新生。”麦克斯说。
“叶……卡？”伊泽尔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古怪的名字。
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叶卡向这里看来，然后微笑着向三人挥挥手，那些男生看到教务长便规规矩矩地转过身去。
叶卡向他们走来，花边裙摆在小腿上晃动，脚步纹丝不乱。
“教务长！”来到三人面前叶卡先恭敬地对麦克斯打了招呼，然后对伊泽尔和莲娜说，“伊泽尔·萨维同学，莲娜·拉瑟同学？”
“林克那小子全告诉你了？”麦克斯笑着说。
“对啊，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啦！”她又笑了起来。
她真的很喜欢笑，伊泽尔心想。
“要一起吃饭吗？伊泽尔同学？”叶卡看着伊泽尔问。
“啊？哦……”对于这突然的邀约伊泽尔有点吃惊。
“莲娜也一起吧！”她开心地说。
“对了，叶卡你是怎么知道餐厅在这里的？”麦克斯说。
“因为，因为我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啊，那时候起就觉得自己和找个地方肯定有缘。”她歪了歪头，笑容里掺杂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而且，林克都告诉我了。”
“这样啊，”麦克斯忽然有了想法，“那就请你带着这二位继续接下来的参观体验吧。”
几乎不容许拒绝般的，刹那间转身离去。
留下三人站在原地。
莲娜趁此悄悄地观察这个名叫叶卡的女孩。
容貌不及自己，身材相差不多，衣着像个平民，但气质怎么看都不会是平民的孩子，而且……莲娜看着前面带路的叶卡的背影……她很爱笑，不是那种普通的笑，她的笑容里有些东西，好像是……忧伤？
和叶卡的相遇也许是件好事，没有了麦克斯的约束，让学生们都放松了些，也给麦克斯腾出时间去干一些事情。
这时的麦克斯从资料室中翻出了历年招生名单和交换生名单。
“叶卡，叶卡……没有这个学生吗？”他思考着叶卡的那句话。
“因为，因为我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啊，那时候起就觉得自己和找个地方肯定有缘。”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麦克斯擦了擦汗，但是，这个孩子身上的味道，总归是让人不安的，那是来自某个已经毁灭国家的，特殊东西。
伊泽尔有些难以安静，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个男的是什么人，没见过啊，身边的两个女生也是。”
“那两个女生好漂亮，要不要去约？”
“我是感觉那个男的也可以啦……”
伊泽尔看着自己刚买的紫菜浓汤和奶油炸虾感觉自己可能没有了脑子。
但是其他两个人却没有大的什么反应，叶卡甚至叼着叉子对其他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是，头疼……”他从来都不适应这种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受到过分关注。
终于，有几个男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靠近了叶卡和莲娜邀请她们一起去二楼用餐。
餐厅的二楼是一个类似于饭店的地方，有专门的包间和单独的桌椅，是给贵族学生改善伙食的地方。
他们眼里没有伊泽尔的位置。伊泽尔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想今后的生活会怎样。
叶卡委婉地拒绝了，而莲娜一声不响，只是用黄金瞳看了他们一眼。男生们几乎落荒而逃。
午饭之后跟着叶卡到了图书馆，礼堂，钟楼之类的地方，时间过得仿佛很快。
傍晚时分。
“那么从明天开始大家就是同学了哦，”叶卡笑着对伊泽尔伸出手，伊泽尔顿了顿，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从他背后伸出，抢在他之前握住了叶卡的手，伊泽尔回头，看到莲娜弯着腰，右手搭在伊泽尔身上才勉强够到叶卡的左手，她面无表情地说，“嗯，同学。”
晚饭之后，三人走在沉思小路上。
路旁竖起的，大约一人高的柱子顶端燃起不热的火光，这样的柱子有很多，照亮了道路。
这叫黑汞灯，被点燃之后会发出柔和的光，而且可以一直燃烧持续很久，学院中有一个专门的职务就是负责在夜晚降临时点燃所有黑汞灯，叫引火人。
叶卡解释着她知道的东西。
在黑汞灯的照耀下，花圃也仿佛美丽了许多。
远处的小亭中，一盏小灯静静地在黑夜里燃烧。
“再见。”伊泽尔与二人告别，踏上楼梯。莱茵的房门没有关上，伊泽尔没有在意，进到房内之后便倒在了床上，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从未有过的，他的内心有一种情绪在膨胀，产生，那也许叫做兴奋，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到那种名叫兴奋的东西应该带来的快感。
脱下衣服之后他便昏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