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根本无法看清的黑色幻影从克里斯蒂娜眼前一闪而过,带着些许勿忘我清香的黑色发丝从她的脸颊轻轻拂过。
与此同时的,安德莉亚那虚无缥缈的轻柔嗓音从风中传来,落入克里斯蒂娜的耳畔。
“退后。”安德莉亚轻声说道,手掌已经按在了克里斯蒂娜纤细的肩膀上。
一股柔和但却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克里斯蒂娜就已经远离了火焰的最中心,落在了街道的另外一边。
不仅是克里斯蒂娜,就连克里斯蒂·维克在内,所有在火光周围的路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亦或者是已经有了一定观测等级的隐藏高手,都在此时被推了出去百米远,远离了深黑色火焰的源头。
那股力量是那么得温柔,没有人因此受到丝毫的伤害, 但那股力量又是那么的强大,带着不容违背的威严,即便是人群中藏着观测等级达到皇帝级的高手也无法与那股力量抗衡哪怕一瞬。
将所有人推出百米外后,安德莉亚已经来到了克莉丝的面前。
此时此刻的克莉丝,身形已经完全被那股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业火所笼罩,早已看不出人形。
那黑色的业火只是不断地灼烧她的身体,烧毁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炙烤着她的灵魂,但却并没有直接将她抹去,即便对它来说,抹去一个普通人,太过易如反掌。
深黑色的业火赫然是比她当作了火焰的宣泄口、燃烧的载体,以此不断地侵入现世,想要通过克莉丝的身体进一步壮大自身的火势。
这一刻的克莉丝,就像是地狱与现世之间被强行嫁接起的一道桥梁一般。
那笼罩了她全身的黑色业火甚至连声音都能够吞噬殆尽,让她连痛苦和求救的呐喊声都发不出来。
身心被灼烧的剧烈痛苦令克莉丝倒在地上,身形不断地挣扎,扭曲,像一只卑微的蚯蚓,在黑色的土地中苦苦挣扎。
无声、沉默。
安德莉亚看着痛苦挣扎的克莉丝,眼神深处不自觉底流露出了一抹怜悯。
看着痛苦的女人,安德莉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没办法拯救你。”
“对不起。”
说完,安德莉亚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右手一挥,漆黑的夜色骤然加深,仿佛要将天边刚刚才亮起的蓝色霞光掩盖。
深沉的黑犹如黑色的潮水将安德莉亚和克莉丝掩盖,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抹去了光芒。
这正是安德莉亚发动了自己的觉醒能力——“偷天换日”。
之前那次发生在西城区女皇街大爆炸,安德莉亚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却知晓当时的情况。
即便是皇帝级的罗兰,在动用了底牌的前提下,也仍是落了个重伤濒死的下场,连带着女皇街超过四分之一的住宅都被摧毁,巨大的坑洞直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
业火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更别说这次的业火,正散发着连安德莉亚都心神不宁的恐怖气息。
没有丝毫把握可以挡住业火,护住城区安危的安德莉亚,只能尝试利用“偷天换日”将克莉丝带离城区,转移到无人的污染域中,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哪怕这样的代价是牺牲克莉丝。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愿意牺牲任何人,但以安德莉亚现在的能力,根本救不了她。
带她离开这里,这是唯一的办法。
然而,在安德莉亚发动“偷天换日”之后,深沉的黑褪去,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带着她们消失在原地。
漆黑的业火依旧熊熊燃烧着,火势愈发旺盛。
察觉到这一点的安德莉亚不论是脸色还是内心都不由自主地一沉,“偷天换日”居然无法带着她们远离这里!
这可是安德莉亚自觉醒“偷天换日”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事发突然,但安德莉亚的反应却不可谓不快,很快就明白问题出在黑色业火上的她,在第一时间启动了第二预案。
没有再尝试使用“偷天换日”,安德莉亚双手虚握,无法计数的虚空之刃再安德莉亚身前凝聚,越聚越多。
虚空之刃在安德莉亚的指挥下,随风而起,在克莉丝的周围环绕,铸就了一道无形的环形壁障。
无法转移,就算安德莉亚没有任何的把握,也只能尝试硬抗了。
安德莉亚没有丝毫的保留,所有的力量都在此时此刻被她用在了铸就虚空壁垒之上,本就白皙的俏脸上伴随着力量的飞速流逝更是没有了一点血色,苍白如纸。
安德莉亚一心一意,脑海中摒弃了一切杂念,没有去想这么做自己的结果会是怎样,是否会死在这里,更没有想过利用“偷天换日”离开这里,只保自己周全。
一如她之前对林诺说的话——
“我不去的话,会死很多人的。”
另一边,林诺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安德莉亚和克莉丝的方向。
她不是普通人,当然可以看出安德莉亚已经发动了“偷天换日”,但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业火依旧还在燃烧,壮大,像一颗毁天灭地的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同样的,拥有一部分诺林记忆的她,没有忘记草芥人命,造就了一湖底数不清枯骨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祂是画出《黑与火》画作的画家布雷克·道林,但祂也是黄衣之王,是虚无的影子、地狱业火的主宰,彼岸之神,更是支配现世的十一位伟大存在之一。
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座遥远国度中,有数不清的祂的信徒。
正如祂消失时对她们所说的话一般。
布雷克·道林可以被诺林所杀死,但地上的生灵必将承受来自支配者的愤怒。
那无法被转移的黑色火焰是来自地狱的业火,也是来自黄衣之王的怒火。
人类能够承受来自支配者的怒火吗?
布雷克·道林问出的那可怕的问题再次在林诺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指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嵌入她的掌心,鲜血淋漓,而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