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第二十一章 空心躯壳

作者:灰阶彩虹 更新时间:2016/11/20 23:49:19 字数:2136

脑里被道德定下的底线所约束,如同脱缰之马的身体却摆脱了理智的限制,在同化思维的过程中,拉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看着地上一大摊的血水,居民们并不能像我这样,冷静地看待。

我并不想无关的人受伤或被波及,但此番景象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创伤,却是无法避免。

民众的劣性,害怕自己被卷入其中的利己思维,使人群快速散。数百个人中,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当一个美少年被一名身穿黑衣的人追杀,却可能有着相反的结果。

见义勇为的人,只会救助他认为的好人。那人救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爱少女,会成为人们当下的美谈;而救下一个穿着奇怪装束的人,却会引起市民的非议。

人都是自私的。

这世界上没有无私的人。

真正无私的人,都死光了。

我明白每个人都希望遇到美妙的邂逅,而不是恶梦的开端,却从未有人想过站在伦常的一方,用各自的方式阻止血案的发生。

以前的我,会痛斥着别人的丑恶脸孔,却忘记了自己所站的方位;所以,以前的我死了,也把我固化的思想带走。

无能的人总是想着如何拉近与别人之间的差距,而从来不去改善自己的缺点。指责丶痛骂别人的不是,除了能带给自己短暂的快意,就只会使自己不求上进丶固步自封,最後被这个社会,甚至整个世界淘汰。

我有幸得到了重生,又何必在意一个死去之人的感言。

向着两边散去的人群,不就在拥乱的街道上,提供了一个绝妙的路线。为什麽我会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胸里的闷气,一定是跑动时来不及呼出的废气,才会使我紧绷的胸膛如此难受。

只要把气呼出,应该就会没事。

我如此安慰自己。

可呼出来的气,却是夹带了胸腔中的某种情绪,使单纯的吐息,混入了发颤的嗓音。

「啊!」

如同蜂鸣的尖叫从我嘴里传出,不但吓坏了我,让身边的人退避三舍,还令我正在追捕的对象拚了死命地向前奔去。

我尝试屏闭心中的感觉,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点。

我无法像他那样在跑动时推翻路边的摊档,为自己提供快捷通道并留下满地的杂物阻碍我的前行。

在过往意识的限制下,我竟避开了路上滚动的水果与手工品,纵使能最大程度地减低对商户的影响,但却在左右跳动时放慢了速度。

在短短一分钟里,我跟在他的身後,跑过了市集,踏上了石桥。

在泥地上略为失色的鲜血,却在白色石块的反衬下显得更加鲜艳。

我踩在留有血印的桥面上,望向不断被缩短的距离,忘却早已发麻的四肢。

四周的场景似乎有点熟悉,我依稀记得自己来过这里,而且不只一次,但却唤不起任何印象。

或许我多馀的杂念,他内心坚定的意志,都是我未能追上他的要素之一。

他跨过略为倾斜的桥身,却被桥顶转变的坡度影响,踉跄数步,让我留意到他的体力未遂,也意味着猫抓老鼠般的戏弄,将会迎来结局。

在他重回地面的刹那,我从後跳起并伸出的右腿,落在他微微弓起的背上。

脚底未能踢在露出的刀片上,却还是使他伤口出溢出了不少的血水。

他带着留有脚印的身躯,被踢开了数米,并用双手碰地,借着惯性在地上爬了几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回头,在爬动数下後,渐渐站直了身子,却不如之前迅捷。

我稍作缓冲,屈起了膝,变下了弯,并在裙摆上扬时抽出了放在大腿外侧的匕首。

不流畅的动作使刃面擦过金属刀鞘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对此免疫的我在声音传出後,留意到他的加速。

他三两的箭步,换来的是险些摔倒的失衡。

只见他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冲进了一座建筑物。

带着铁锈的大门和昏暗的空间使我感到不安,却没有让我放慢递增的速度。

紧握着的右手带着匕首,保持在腰间的位置,在接近他的时候瞬间突刺,刺入了他上身靠左的地方。

我及时用右膝顶在他的脊椎上,让抽刀的过程变得更加顺利。

重落回地面,我用左手支在膝上,轻喘着气,看着他那具被刺穿的身体,慢慢在空中转动并落下。

也是在这战後的空馀,我察觉被匕首穿过的心脏,未像涌泉般喷出血液,连把它刺穿的匕首都未能染红。

此时此刻,我才留意到他衣服以及紧身长裤中渗出的点点血迹。

原来他身体里的血液,早就在他逃亡时流光。他减慢的速度,不是体力不支的表现,而是供氧不足的後果。

我看着他从裤脚中流到地面的血,发现一路上的血液,都是由来的腿上流出,而不是落地是受伤的脚上伤口。

我不明白他为什麽要选择如此悲惨的死法,就算是不幸战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痛苦中死去。

他的身体在地上滚动,早已失去意识的四肢在转动时扭成了一团。僵化的面容,有着合上的双眼和莫名泛起的微笑。

原来一路支持着他的,不是那千份之一的逃脱机会,而是把我引来这里的信念。

我环顾四周,除了货物,还是货物,但在货物背後传来的细微声音,却没能逃出我敏锐的双耳。

有人正在埋伏,而且不止一个。

难道他站在哨站上所有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并把我引到这里?

在重重引导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为把我带来这里。

他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却未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一个死去的人,更是连回报都无法获得。

身前的箱子间传出了一阵噪音,在日光未能传达的这里,暗示着更多敌人的存在。

果不其然,两名身穿同样服饰,一高一矮的杀手拔出了他们腰间的剑,从纸箱上跳下。

我感觉不到他们身上传来的魔力波动,也未能从他们的体格中发现过人之处,准确来说,他们两个人的实力,最多比倒下的那位强上一星半点。

牺牲永远使人心寒,无意义的牺牲更是催人泪下。

如果我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也许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泣不成声……

也许,我乾透的泪线已无法分泌出更多泪水。

但缓缓从我脸上滑落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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