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胡轼
不知睡去了多少时间，至少肯定有一个纪元了吧。当世灵源缺乏，现今文明也看不见曾经的影子，看来是独立发展的。
灵源是万物生灵的灵智来源，其飘散与世间唯有神识可与之交互，灵源浓度高的地方的生灵的灵智也会更高，有灵智的生物也会更多，哪怕是一块石头也可能开化灵智；同理，灵源缺乏之地的生物的灵智也会更低，开化之物也几乎不可能会出现。
而现在这里的灵源浓度低得更是骇人听闻，如若当初的修士有人能找到灵源浓度如此之低的一处地方，势必会在修士界引起轩然大波，天宫也肯定会遣人调查原因。故此，如今能踏上踏上修行一途的人那是少之又少，而能修行的人也普遍修为低下，曾今随处可见的修士若是放在如今肯定也会被视作一方大能。
说来也有趣，似乎正是因为当今修士的弱势，文明走上了一条我不曾见过的道路，凡人们发展出了科技并占据了这个世界的支配地位。我并非没有见过科发展，过去也有修士研发出类似的东西，但修士都是自恃高傲的，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蝼蚁一般，修士也不会在意凡人，更有甚者会为了修行炼化一座城池，修士捣鼓出来的东西不会为凡人所用，凡人摆弄科技也难伤修士分毫。绝对的力量差距导致我那时的凡人能无灾无难的度过一生便可称幸福，能踏上修士一途更算得上是仙缘。
如今凡人当道，虽然冲突与不公并不少见，但说实话，这里与实力强大便可为所欲为缺乏管束的过去相比，完全称得上秩序井然的太平盛世。
城市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我穿行于其中，街道上的商场店铺间有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笑、购物、享受美食……如此热闹非凡的景象，我也就在过去凡人当中实力强胜的国家的节日上看见过，而这些似乎是这里的常态。
“真想让你也看看啊。”
我和青玲都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过去凡人们的庆典我们也参加过不少。一般这种日子都会开放集市，我们两人就会带上钱，去好好享受一番，毕竟修行的日子还是太过枯燥了。
穿过闹市来到一小区，“保安哥哥，我要去B栋3单元301号，可以请你开一下门吗？我感应卡掉了，家里面现在也没人。”笑着对保安室里的人说道，用的当然也是现在的语言。
“哦，哦，好的。”我现在是18岁的模样，穿着也是现代的风格，因此保安并没有怀疑为我开了门。
那句话当然是假的，不过我确实是要去B栋3单元301号，此行要找的人便是住在这。
漫步于行人道路，四处观望欣赏着风景，这小区环境优美、风格雅致，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太带着自家小孩散步玩耍，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自小区的娱乐设施处传来，让人感觉这里充满生气。
来到目的地，我没有马上敲门，神识探出。一位老人和一个年幼的小男孩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同观看幼儿动画，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乐得哈哈笑着，老人看见小男孩的模样也很高兴。快到饭点了，屋内还有一名女性在厨房中忙碌着，样貌与那小男孩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小男孩的妈妈吧。
“请开一下门，我没有恶意。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我对老人传出一缕念头，随后扣响了房门。
“来了，请等一下。”女子声音从门后传来。
“你忙吧。我去开门。”一道洪亮的男声阻止了女子。
开门后，老人看着我一脸震惊。
我亲昵地笑道：“胡爷爷好！”
老人没有回应，面色有些凝重。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屋内女子察觉到异常离开厨房来看一眼。
“阿姨好！”我主动向她打招呼。
“诶~好。爷爷你干嘛啊，快让人家进来啊，人站在外面多不好呀。”女子很热情，招呼我进屋。
“哦，哦，对的。来，进来吧。”
“来，坐吧。小朋友今天来干嘛呀。”
“我来找胡爷爷有些事。”我被邀请进屋，坐在沙发上接过女人递来的一杯水，“谢谢阿姨！”
“真有礼貌。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女子开心的说着转身回到厨房。
“我们到书房里聊吧。”老人语罢便领我进入书房。
书房靠窗处有一小桌子、两张椅子。老人把桌上的书和全家福收拾到书架上后，正视着我说：“请坐吧。”
老人见我应邀而坐后，也跟着坐在我对面。
“阁下突然到访，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招待阁下，还望见谅。不知阁下今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一些小事，劳驾先生帮忙。当然不会让先生白忙活的，我也会奉上相应的酬劳。”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一枚我用小世界中的药材炼化而来的灵丹。此物放在过去虽算不上稀有，但也值得一般修士为之大打出手。“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这，不不不，这我可不敢收。还请阁下收回去。”老人连忙拒绝。显然，作为当世这个国家最强的修士——胡轼，他能一眼看出此物的价值。
“对我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了。”四周景色变换，我将他拉入我的小世界，展示我的实力。“这只是见面礼罢了。事成之后可以给你更为丰厚的报酬。”
“这、这晚辈更不敢收了，”胡轼震惊于眼前的变换，毕恭毕敬的对我地说到，“还请前辈说说想让晚辈帮什么忙，容我再做决定。”
“只是想让你招两名学生入学罢了。怎么样？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吧。”语罢，景象再次变换，我们回到外面。
“入学？是指源道学府吗？”
“正是。”我知道他是源道学府的校长。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前辈。”老人接过我手中的灵丹，“倘若只是此番小事的话，晚辈可否不要之后的报酬，还请前辈卖晚辈一个薄面交个朋友怎么样？”
不贪心的一个人，我并不讨厌，“前辈免了，我叫姜道，请多指教。”我站起身来伸出右手。
“晚辈胡轼，很高兴认识你，姜小姐。”胡轼也起身同我握手。
若是旁人在此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如此正式的握手一定会对这一奇妙场景奇怪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才醒来不久，在这世上没有熟人，希望胡老可以收留我。”
“哈哈哈，没事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只要姜小姐能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就好了。”
书房门被敲响。
“请进。”胡轼道。
“小朋友今晚要在这吃饭吗？”
“要的，要的。谢谢阿姨啦！”我开心笑道。
“小嘴真甜~”女子关上门继续忙去了。
“希望胡老可以保密我的身份。”我轻声对胡轼说。
“嗯。”
晚餐餐桌上坐着五个人，我、胡轼、胡轼的孙女、孙女婿还有他的曾孙子。胡轼的孙女婿是下班后来的。
“来，小姜，多吃点这个，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胡轼孙女很热情地往我碗里夹菜。
“哦，好好吃啊。”我也不客气，就着菜扒了一嘴饭，“阿姨厨艺真好啊。”
“嘿嘿嘿，你喜欢就好，不够吃的话我为你添饭。尽管吃就好。”
“小姜家住哪啊？待会吃完饭坐我们的车，我们送你回家吧。”胡轼的孙女婿关心道。
“不用了，小姜这几天会住在我这。你们回去好好带孩子就行了。”胡轼解释。
“是这样吗？小姜。”
“嗯！”
“那待会我帮你把床铺好吧。”
“谢谢阿姨啦！”
一次其乐融融的晚餐，胡轼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笑着的，直到在楼下目送走一家三口后笑容也依然挂在脸上，只是明亮的双眼透露出些许落寞。那眼神与爸爸妈妈听到我与青玲当初决定云游四方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是寂寞但也是爱。
“你很幸福嘛。”回到屋内，我开口对胡轼说。
“老伴走了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胡轼看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还是太寂寞了，虽然一直都有雇人来打扫，但总归是少了些生气。”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
“我儿子没有随我修行如今身体还不如我硬朗，我时不时还要去探望探望他。孙女每个月至少会抽一次空像今天这样带着孩子来看看我，家里面难得会这么热闹一次。姜小姐你能不嫌弃下榻于此，我还是很高兴，希望你能把这当自己家一样。”
“嗯，谢谢啦。”我轻声回应。
“姜小姐要看电视吗？”
这世界的信息我早已了解不少，上到卫星下到潜艇，大到航母小到手机，它们是什么东西要来干嘛的我姑且还是知道的，但至于该怎么操作使用我就不甚了解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节目，你随便放点东西来看看吧。”
“那我找找啊。”说着，胡轼摆弄着遥控器，“我记得我那年纪与你相仿的孙子上次来的时候……啊，找到了。”
电视画面在胡轼的操作下开始播放《魔法少女小○》第一话。
“你说年纪与我相仿的孙子？”
“嗯。他19岁了，对修行有兴趣，也在源道学府进修。现在放假他有时会来我这玩玩，我也会指导他修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后，“姜小姐的真实年龄应该不是看起来这样的对吧。真不好意思啊，我马上换其他的。”
“没事没事，就这样吧。我也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们爱看些什么。”而且该说不说，看着也挺有趣的。
凡人们寿命不长，但确实会比很多修士会过日子，他们会搞一些有趣的东西来排解烦闷，我和青玲都喜欢这些东西，这也是我们隐居凡尘的原因之一。我们二人常常会坐在茶馆听台上人说书，去庆典看灯会烟火，有时还会混进凡人的宫廷赏上几曲只有皇帝才能享受的舞曲。大多修士对此都不屑一顾，不是为求长生一心向道，就是穷极一生精进自身实力，缺乏烟火气，不近人情。
在胡轼家住了几天，他对我照顾得可以说无微不至。当日晚上他出门为我购置了洗漱用品，为我讲解洗浴室中的每样东西有什么用该怎么用，早晨起床他会为我做好早晨，午饭晚餐也会出门买菜亲自下厨，而且厨艺也还不错。他还给了我小区门禁卡和钥匙，跟我说别老在家里面坐着看电视，出门走走吧。
我也接受了他的好意，拿上钥匙与门禁卡正打算出去逛逛。在门口他从钱包里面摸出两百块钱塞进我兜里，“想吃什么就买吧。”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我也没好拒绝。
走在繁华的街头，品尝着手里面刚买小吃，回想着他的种种行为，感觉怪怪的，他该不会把我当他曾孙女了吧。
“姜小姐，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过段时间就能去找那两个女孩了。”这天胡轼接完电话后对我说道。
“嗯，辛苦你了。”
“姜小姐，我托了点关系，今天可以和我去派出所把身份证办了吗？现在这世界有身份证总归是更方便的。”
“啊？好的，谢谢你了。”我并没有拜托他这件事，他对我的似乎太过上心了，不过我也没有拒绝他，一方面是现在也没什么事干，另一方面是关于身份证在现在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我还是知道的。
“老胡，这可爱的小姑娘谁啊？”显然，胡轼同邻里街坊相处不错，小区内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和老胡打招呼。
“朋友家的小孙女，来我这借住几天。”胡轼乐呵呵的回复到。
“怪说不得这几天你都一大早起床去菜市买菜啊。”
“哈哈哈。你们慢慢聊，我们就先走了哈。”
在派出所拍完照做好相关信息登记后，我们没有马上回去，胡轼说要带我转转熟悉熟悉这里，怕我迷路。对我来说，这完全没有必要，只要神识覆盖这座城市，城市内的一切信息我都会了然于心。胡轼虽然不知道我的实力能做到什么地步，但不会想不到能直接找上他家门的我根本不可能迷路。
“你该不会把我当你曾孙女了吧。”
“啊，哈哈哈。”他尴尬的笑了笑，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我抓住老人宽厚的手掌，布满老茧略有些坚硬的触感无声诉说着老人经历的往事。
老人对我的举动有些吃惊，看了看我后，轻轻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姜小姐。”
我只是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嘛，被人关心的感觉也不赖。
几天后，胡轼拿着身份证和一部手机回来交给我，号码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理的。接了过来，“谢谢你，老胡。”几天下来，我跟邻里街坊一样如此称呼他。
“既然身份证到了，明天我们就去找那两个女孩吧。”
该为我那两徒弟干点实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