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意的男孩与打铁的老人

作者:大海无量的王子 更新时间:2016/12/7 11:29:06 字数:3027

时间每向前推进一秒,女孩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塞西莉娅双手死死抓住喉咙上的黑色透明的手,眼中流露出无助,恐惧。

看着这种眼神,索斯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孤立一人,无人救赎。突然他一拳打碎了旁边的玻璃,抓住玻璃碎片,将它抵至喉咙处,然后对上方的红色眼眸喊道:“住手!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很困扰吧?”

红色的眼眸垂下眼帘,然后索斯意识中传来了冷酷的声音。

“你在威胁我,还是在命令我?”

“威胁也好,命令也罢,放了她!”

“在刚刚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意,你不是想杀了她吗?我这是在帮你啊。”

“放了她!”

玻璃碎片划破了索斯的喉咙,血珠开始冒出。

红色的眼眸眯起了眼,周围空气的温度骤时下降。

“你是第一个敢威胁魔鬼的人类,呵呵,你的灵魂迟早是我的!”

随着他意识中冷酷声音的消失,现实中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幻影也渐渐消散。

塞西莉娅缓过气来,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六芒星的领域也消失不见。

索斯手中的玻璃碎片终于滑落,然后他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迟疑片刻,终于伸出了手。

皎洁的月光照在二人的身上,他们对视。

塞西莉娅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怒气,一下打掉了索斯伸过来的手,咬着牙说道:“别太得意忘形了,你这个被诅咒的黑暗之子!”

说完,她便遁入黑夜中,阳台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然而阳台上的男孩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晚风吹散着他的头发,黑发又遮住了他的眼睛,没人知道此刻的他流露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二天,一切如往常一样,塞西莉娅并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传播出去。

三天后,剑道测试开始。

家族里的人不管什么年龄段的,都在摩拳擦掌,期望自己能够顺利晋级。

塞西莉娅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如果没有索斯,她毫无疑问是家族中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阴流三层境——精炼!”

伴随着塞西莉娅的一声喝道,她手中的木剑宛如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她的脚步起舞,对手瞬时失去了招架之力,然后一记猛刺,比她还要稍大一点的男孩跌倒在地。

场下传来了欢呼声,被打倒的男孩是四段剑士,这预示着他将沦为三段,而塞西莉娅成功晋级四段。

而另一边则传来了一片唏嘘声,索斯被打败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被称为剑从的五段剑士,他大概十五六岁,他叫凯斯,有着高大强壮的身躯,也是五段中的佼佼者,只能说索斯抽到了一个下签,因为段位越高,与低段位的实力差的就越大。

这是他第一次失败,他不知道此刻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心里好像被灌了铅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打断的木剑。

“哼!仗着点自己的天赋,就以为自己已经无敌了吗?剑道永远不只是比谁天赋更高那种庸俗的存在,小子,好好反省自己吧。”凯斯扬着胜利者的笑容说道。

场下的人也都大声嘲笑着:“赶紧滚下来吧,还在上面丢人现眼吗?”

“对啊,滚回你的破屋子里去,别再出来了!”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呦喝声中,索斯捡起被打断的木剑,慢慢离开剑道场。

卡伦坐在台上,只是默默的看着索斯离去的背影。

“喂!我说小鬼,难道你就这么闲吗?我告诉你,就在你蹲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别人可是已经把你甩在后面了。”

在一个地下室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捶打着炉火上的长剑,四周全是制作精良的武器,火焰将墙壁全部熏成黑色,炽热的铁在放入水中后,产生了大量的水蒸气,而在另一头,索斯托着腮盯着老人打铁的姿势看,不过老人知道,蹲在一旁的男孩眼里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一片空洞,所以才会说出上面的话。

在帮卡伦取剑时,索斯第一次进入这间炼剑坊,虽然它在地下,虽然这里没有阳光,虽然这里空气浑浊,但只要呆在这里,他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感,看着炉火上乱窜的火苗,总能让他回忆起在遥远的时空另一端,那间小木屋里,那个摇曳的烛火,还有那位温柔的人。

良久,索斯才开口答道:“洛克爷爷,今天比试我输了。”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或许他早就已经习惯悲伤了。

练剑累得时候,他就喜欢往这里跑,蹲在炉火的旁边,看着老人打剑。

久而久之,二人也就熟识起来,老人告诉索斯,他叫洛克,给提亚斯家族打了大半辈子的剑了,但只是个普通的打铁匠。

索斯也告诉老人,他叫索斯,是家主在外面捡来的,并告诉他,想当一名普通的打铁匠。

老人告诉他,“你还太小。”

这就是他们的相识,又或者说是平淡无奇,但即使这样,索斯也很珍惜这种关系,因为在这个偌大的家族里,老人可以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倾诉内心的人。

洛克只是不断的捶打着长方形的铁块,然后用着雄厚的嗓音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出于众人必毁之,小鬼,你太夺人眼球了,被人教训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至于这么闷闷不乐吗?”

索斯还是托着腮,平静的说道:“如果有其他人打铁比你打得好,你会怎么做呢?”

“什么?!不可能,我打铁的手艺,就连矮人族打铁大师都得礼让三分!如果真有人这样说,我一定拿把斧头放在他的脑袋上,让他好好瞧瞧,谁的手艺更好!”

洛克一锤子打在了铁上,顿时火星四溅,脸此时被火烤得更红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索斯,接着说道:

“小鬼,你的世界现在太小了,你应该去大陆里历练一下,便会发现很多新奇的事情,也会结交到许多朋友。”

“朋友啊……”索斯看着通红的铁,略显寂寞的说道。

七年后。

“小鬼,不要紧吗?今天可是你的成年礼啊!”洛克看着蹲在角落的少年说道。

转眼间索斯已经十五岁了,较之以前孱弱的身体,现在已经是个结实的少年了,棱目分明的脸,略长的黑色散发,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变得更深邃了,是个能让人耐下心来仔细欣赏的少年。

索斯走上前去,边拉着风箱,边说道:“没事的,我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或者说,我在那,才会给他们造成困扰吧。”

洛克察觉到了索斯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于是拍了一下索斯的头,挺着胸说道:“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就给你提前预定成人剑好了,说吧,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家族里的剑士到了十五岁便会拥有一把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剑,这是他们的礼物,也将陪伴他们坎坷的剑士道路,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视。

欣喜的表情立刻涌现在索斯的脸上,他兴奋的说道:“真的吗?什么剑都可以吗?”

一丝尴尬掠过洛克布满皱纹的脸上,但他还是故作大气的回答:“那当然的了,就算你说要一把像家主一样的剑,我也……”

“我想要一把普通的剑!”索斯如此说道。

“好吧,我就给你打一把家主佩剑那样高规格的……啥?你说什么?一把普通的剑?”

洛克突然停顿了一下,瞪着眼睛,惊讶的问道。

“嗯,没错,一把普通的剑!”

洛克手摸着头上稀疏的白发,开始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来回踱步着。

“我打了这么久的剑,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要一把普通的剑,你难道就不想要一把可以施展魔法的元素剑?又或者可以增幅元气的精钢剑?”

索斯摇了摇头,浅笑道:“因为我不是魔剑士,对魔法也不感兴趣,所以元素剑不适合我,而精钢剑的材料需要自己提供,很贵,不是吗?我没有多余的钱,我也并不是特别需要强化元气,因为本身的元气已经足够用了,倒不如说一味地强化反倒不利于体内元气运作的平稳。”

洛克快步走到索斯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感动的说道:“你说对了,每年那些人都要求我给他们打造那些有威力的精钢剑和元素剑,可造那些玩意是最耗精力和时间的,这让我连个假期都没有!老是榨取我的劳动力!小鬼,你真替我考虑啊,好吧,普通的剑是吧,需要什么样的形状,款式,要求尽管提!”

索斯有点受不了肩膀上的重力,于是忙说道:“就和以前练习的直剑那样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索斯挣脱了洛克双手的压力,转身溜走了。

地下室里洛克在仰着头思考着。

“普通的剑啊,什么样的剑才算是普通的呢?啊啊啊啊啊,这问题好难啊!”

地下室突然回荡起洛克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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