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他们多说几句话吗？”
当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顾晓霜耳畔响起时，雅尔文、约翰和克里斯汀娜已经离开了这个角落，顾晓霜并没有和他们多说些什么，简单地寒暄几句之后，就互相告别了。
此时此刻，顾晓霜正静静地看着三人年轻的背影，神色有些莫名的缅怀和追忆。
听到那道声音，他微微一笑，转头道:“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退休老干部还是躲在角落里喝喝小酒、追追新番、刷刷深渊比较好。”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说起来今年七月番预告看了吗？因为阿萨辛很少干涉表世界，有部新番竟然胆大到把山之翁大人设定成了一个长腿大胸的白毛御姐……唉，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群死宅。”
金发女子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顾晓霜背后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掏出一部苹果7，划了两下银幕，抬手让顾晓霜看了看，道:“就是这个。”
银幕上是bilibili的新番列表，热度排行第一的封面赫然是一个身着漆黑战铠、手捧骷髅面具、长腿大胸颜值爆表的白发御姐，她神情漠然，背后是幽暗的迷城，封面最上方还闪烁着五颗星星。
“卧槽，这编剧怕不是石乐志……”
顾晓霜摸了摸下巴，眨眨眼:“不过这球可真棒啊，虽然被战铠裹住了，但形状可真完美，跟咱俩有的一拼了。”
“……”
金发女子沉默半晌，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叹息道:“你当着阿萨辛西欧分部最高统帅的面说这种话，真的没问题吗？”
“我故意的啊。”
顾晓霜笑了起来，一把提起女子的衣领，向赌场外走去，“女刺客准备好没？我先告诉你我口味很挑的，质量不过关小心我砸你场子。”
“安心。”
艾莉克希娅在半空中挥挥手，微微一笑，表情柔和，温声道:“我呢，给你准备了一个场子的女人，都是我们西欧堂口收过保护费最多的双花红棍，道上都能喊的出名字的，今晚包你乐呵乐呵。要是还不满意，说，这方舟里你看上谁了，有姐姐我罩着你，今晚想上谁家闺女就上谁家闺女……”
一旁路过的某个贵族少女听到艾莉克希娅的话，表情十分惊悚地看了他一眼，大脑似乎当场就当机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外表如此高贵的女性，会用这么纯真善良的表情，说出这么黄暴的台词来。
“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歹应该收敛了一点才对，没想到还是这么欠抽。”
顾晓霜叹了口气，走过拐角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按着艾莉克希娅的脑袋就往墙上砸了下去。
“——停。”
后脑勺即将和墙壁亲密接触的时候，金发女子终于挣脱了顾晓霜的手，表情无奈道:“等等，我这回没得罪你什么吧？不仅帮你找女人，还给你清理了一批跳蚤，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朋友吗？”
“哦，抱歉，顺手，顺手。”顾晓霜露出了毫无诚意的笑容。
“好了好了，别插科打诨了，酒吧就在前面呢，过三道走廊就到了。”
艾莉克希娅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优雅，微微一笑，双眸深邃如星海。
艾莉克希娅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有时候，我还真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欧德修凡克。”
“谁知道呢？”
艾莉克希娅笑了笑道:“活的太久了，偶尔连我都会忘掉，真正的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顾晓霜耸耸肩，随他一同走向楼梯。
“说起来，按照正常的热血战斗番剧本来说，这时候的场景应该是鸿门宴才对吧？”
一边走，顾晓霜一边笑道:“等会喝酒喝到一半，等我被你安排的女刺客迷的神魂颠倒的时候，然后三百刀斧手一拥而上什么的？”
她的表情很正常，笑容和善，就像是朋友间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不不。”
艾莉克希娅连连摆手，表情认真道:“整整三百个刀斧手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怎么会给我最好的妹妹安排这么多埋伏……”
他的表情也很正常，笑意吟吟，但却在“这么多”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那言外之意也就是可能有三百个以下喽？譬如……十一？”
顾晓霜眨眨眼，笑道:“我说，你可要考虑清楚，当年在西欧的时候，你设下的陷阱，十个可是被我砸了九个，我既然会来这里……”
“——就是做好把圣剑抢回来的准备了！”
在这一瞬间。
两人的脚步停下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欢快的气氛在一秒钟内，降至冰点。
下一刹那，整整十一道黑影悄然浮现在虚空中，都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女刺客，精致的脸颊上神情冰冷，漂亮的眸子里杀意漠然，完美的曲线被裹在黑色紧身战斗服上，手握短剑的剑锋折射出冷意森然的微光。
顾晓霜的手心里则出现了一张写着火刑剑的黑色卡片
而刺客们身形微俯，蓄势待发，剑锋直指顾晓霜。
“退下吧。”
艾莉克希娅挑了挑眉，淡淡道:“被敌人发现的刺客，没有刺杀成功的可能。”
女刺客们一言不发，齐齐收起短剑，身影缓缓淡去。
“退下吧。”
艾莉克希娅挑了挑眉，淡淡道:“被敌人发现的刺客，没有刺杀成功的可能。”
女刺客们一言不发，齐齐收起短剑，身影缓缓淡去。
“素质不错，都是双a级的吧？”
顾晓霜微微一笑，道:“看她们的站位，是等我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燃烧血液中的全部以太、发起死绝一击？十一个，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开大之前，尽可能把boss的血线压到最低，这不是当年你带我打副本的时候，反复叮嘱我的么？”
艾莉克希娅微微笑道:“以命换伤，如果你没发现，至少能暂时废掉你右臂的行动力，拿十一个双a级刺客的命，封印你的『天征令』，很值了。”
“虽然你认真地收集情报并且做针对性安排这一点很棒，但……这时候不应该先让我喝下毒酒再开打吗？”
顾晓霜叹了口气，认真道:“你这样，不专业啊，更何况。”
“我也想啊，不是短时间内找不到能毒倒上位英灵的毒药吗？虽然你残废了，但神秘性还那里呢，普通货色你喝下去就跟喝水一样。”
金发御姐摊开手，为难道:“你出现的那么突兀，四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去哪找这种等级的杀手锏，我手里最贵的就只有美杜莎之吻，但想一杯酒药翻你，至少也得上神农遗留的药方这种等级吧？”
“神农……”
顾晓霜倒吸了一口冷气，嘴角抽搐道:“cnm，你这闸总可真毒啊。”
“一般一般，都是亡歌衬托的好。”艾莉克希娅谦虚道。
顾晓霜看着眼前笑容和善的御姐，摇了摇头，笑道:“继续走吧，后面还有什么？我慢慢欣赏。”
“放心，能让你满意的，通关一次送一个女刺客，今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艾莉克希娅打了个响指，前方走廊拐角处浮现出一个女刺客的身影，她约莫二十岁左右，容颜精致，神情漠然，此刻正单膝跪地，将短剑横于胸前，向顾晓霜致以阿萨辛最崇高的礼仪。
“喏，这是第一关的奖励，双a级，今天一整夜，她姓顾了。”
金发女子露出笑容，道:“安心，纯粹的奖励，不会有陷阱的，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顾晓霜摸了摸下巴，走到那名女刺客身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却没有让那冰冷的脸颊上浮现出任何表情。
“怎么是三无产品。”顾晓霜叹了口气，道:“这样玩起来不尽兴啊？”
“笨，你不会下命令吗，所有刺客都学过你编的那本《心理伪装》，双a级以上，都能完美模仿大多数常见人格的。”
艾莉克希娅揉了揉额头，道:“我不太清楚你的XP，不过你的话，95%以上的要求应该能满足吧？”
“哦，这样啊。”
顾晓霜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再度投向女刺客。
艾莉克希娅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顾晓霜将会说些什么。
“帮我去跟酒吧13号包厢里的调酒师带句话。”
顾晓霜微笑道:“等会儿我跟艾莉克希娅喝酒时，让他多调几杯幽蓝之火，我们以前经常喝这个。”
顾晓霜的话让女刺客毫无表情的脸颊上浮现了些许困惑，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太能理解他的话。
最后一场战争已经开始了，哪里来的13号包厢和调酒师？
难道他还以为女修道院长艾莉克希娅真的会陪他喝酒？
但艾莉克希娅已经命令过她，今晚顾晓霜的一切命令都必须服从，哪怕是顾晓霜让她杀了艾莉克希娅。
所以，女刺客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隐入黑暗，向酒吧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发女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13号包厢真的摆下了酒宴的？”
“因为我们是敌人，也是朋友啊。”
顾晓霜微微一笑，道:“我们打生打死半辈子，却从来不屑于欺骗对手，不是吗？”
这一刻，艾莉克希娅没有说话。
他重重地拍了拍顾晓霜的肩膀，良久的沉默后，才说道:
“走，我们去喝酒——”
五分钟后。
“你们这届阿萨辛，简直是我打过的最烂的一届。”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顾晓霜端坐在华丽的座椅上，手中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对面座椅上的艾莉克希娅，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新意，结果连打了四关，都是老掉牙的boss攻略，我说你好歹教她们上上下下aabb调个四十条命啊……”
此时此刻，顾晓霜和艾莉克希娅都已经来到了酒吧的13号包厢内，开始了酒会，一个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女刺客作为侍者为他们斟酒，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武器。
但在从走廊来到这里的短短五分钟，顾晓霜却已经历了整整四次危机四伏的暗杀。
第一次是一个ss级刺客持顶级以太科技结晶进行的突袭，只能算是小插曲，但也是到了顾晓霜身前不到三米处才被他发现。
第四次是凶险的，艾莉克希娅用来陪他一起去酒吧的那个躯壳竟然是以太幻影，在走廊拐角处忽然消散，而顾晓霜和整座走廊则刹那间被相位转移到以太浅海……多亏他第一时间就以落入陷阱无数次的战场经验，察觉了相位空间最薄弱的环节，然后以最快速度打碎了边界回到现实世界，如果不是这样，现在他恐怕要脱掉整整一层皮。
虽然顾晓霜现在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的背后实则已经流了不少冷汗。
“你当这是魂斗罗呢？”
金发御姐无奈道:“还有，现在就不用想着打架的事了，这场酒会是中场休息，喝完咱们再继续打。”
他拍拍手，下一刻，一个穿着黑色战斗服、身材傲人曲线完美的漂亮女刺客，就放下酒杯，走到顾晓霜身后，微微俯身，把胸前的高耸靠到他的后脑处，轻轻地为他按摩着，动作细致而温柔。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女刺客走到顾晓霜两侧，蹲下身，单膝跪地，手中分别拿着酒杯和水果的托盘，尤为引人瞩目的是，她们的黑色战斗服，胸前的拉链被拉开了一半，大片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有种任君品尝的感觉。
她们无不是神情漠然、双眸冰冷，漫长刺客生涯铸就的凛冽杀气弥漫在周身，却令人越发升起一股征服欲。
“……”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软触感，又看了看身侧白得晃眼的肌肤，顾晓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说，你们阿萨辛都这么腐败吗？”
“不不不，你是特例啦。”
金发御姐笑眯眯地挥了挥酒杯，她的身侧并没有任何女刺客服侍，连酒都是自己亲手倒的，“除了你以外，要是有人敢对女杀手做这种事，无论是中枢机关还是各洲分部，我都会把他剁成肉酱的。”
“那我还真是不胜荣幸啊。”
顾晓霜叹了口气，道:“不过，虽然的确很舒服很养眼，但还是让她们走开吧，顺便把你的监控录像器关掉。”
“哎？”艾莉克希娅眨眨眼，颇有遗憾，挥挥手，让三名女刺客退下，道:“关掉录像吧，不用发到白金汉宫、爱丽舍宫和紫禁城了。”
“……”
卧槽。
听到这话，顾晓霜险些把手里的酒杯砸到地上，他用想吃人的目光看着女子，“你特么可真狠啊！我还以为你最多发到白金汉宫而已，原来你特么准备一锅端啊！”
“作为好姐妹，我也是要关心一下挚友的感情生活的嘛。”金发女子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来，喝酒，顺便谈谈正事吧。”
“你还能有什么正事，一起探讨一下怎么砍死我吗？”
顾晓霜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然后顾晓霜咂咂嘴，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加了美杜莎之吻的幽蓝之火，别有一番风味啊。”
艾莉克希娅一直在观察顾晓霜的表情，看到他喝下酒以后的确没什么异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神秘性这个东西，即使理碎了以后也能不停地延续下去啊。”
“废话。”
顾晓霜眨眨眼，道:“好了，什么正事，赶紧说吧。”
“很简单。”
艾莉克希娅微微一笑，道:“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阿萨辛？”
“我说你是不是在逗我玩，你们那破组织有什么好的，且不谈我不根本打算离开上沪，就算真的要走，我也会去燕京或者不列颠啊。”
顾晓霜失笑道:“而且你能开出什么价？中枢机关第一英灵？山之翁副手？我对这种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可一点都不敢兴趣……”
“不，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艾莉克希娅笑了笑，他打断了顾晓霜的话。
她用平静的语调说道:
“杀了山之翁，你将加冕为『暗夜猎手』之主——”
余音落下，随着一地洒落的月光。
在这一瞬间。
世界静止了。
万籁无声，死一般寂静的大厅内，唯有时针滴答走动的声音响起。
顾晓霜静静地凝望着神情平静的艾莉克希娅。
他的双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意味，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诱惑力惊人的条件啊。”
他轻轻抿下一口红酒，笑道:“老实说，我都有点心动了。”
顾晓霜的拒绝似乎并没有让艾莉克希娅感到意外，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顾晓霜，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山之翁实在太强……”
顾晓霜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欧德修凡克打断了，艾莉克希娅淡淡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
顾晓霜沉默下来。
“山之翁是上位英灵，即使强绝无匹，也不过是上位英灵，『文明之理』没有给刺客留下『座』，这早已限制了他力量的尽头，你联手天之座亚瑟王必然可以将其斩杀，而我将负责阿萨辛的整编和离庭的组建，届时，五大英灵十三使徒七洲四洋无数刺客将尊你为王——”
艾莉克希娅认真的看着顾晓霜，道:“你若想查清当年不列颠的真相，暗夜猎手将是完美的情报与间谍机关，你若想向造物议会发起复仇，暗夜猎手将以鲜血与死亡奏响第一声礼炮……但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完美的条件，你还是拒绝了？”
“你这么多年来，到底在顾虑着什么？”
艾莉克希娅已经站起了身，他凝视着顾晓霜的双眸。
顾晓霜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于是，艾莉克希娅声音已不复往日的温和，变得叹息起来。
“我很多年前，以为是自己开的条件不够高，以为我与你的友谊还不够深，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维多利亚救了你的命，生死之恩，你创立守夜人以作回报，却三度放弃进爵封地，五年不入英伦之籍。”
“岚之王是你的恋人，五年相伴七年之思，你成为了她的骑士却不举剑效忠，加冕封号却不单膝跪地，从七年前到七年后，她整整两次装作看不见，沉浸在你是她的骑士的美梦中——”
“大战结束，世人皆知你死，造物议会兵锋已落，七洲四洋之大，哪里去不得？却偏偏跑回了上沪，无人问津，活在角落，蹉跎整整五年岁月，如果没有圣剑失窃，你怕是老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晓霜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微微复杂起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凝望着其中猩红的色调，目光深邃。
话音到最后，艾莉克希娅已经变得失望起来，“你在上沪五年，以为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吗？国际政局需要平衡，武帝尚未晋升天之座，这个国家就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上位英灵，何况还是被造物议会追杀的你……”
“但造物议会的西太平洋舰队却依旧游走在第二岛链，全球最强天之座、两名上位英灵、六位次位英灵，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压力依然笼罩在这个国家上空……上沪是经济中心，东南防线的第一道壁垒城市，于此守护一生，对你而言，实在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了——”
“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到底是哪来的？”
金发女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顾晓霜，无奈道:“拜托，你是上位英灵，上位英灵啊，加上造物议会，全世界只存在十三席的最顶级战力，好不好？”
“就算你现在废了，你无论去哪个国家，想要怎么样的荣华富贵也都没有问题啊。”
“不能回燕京？那你去不列颠啊，去法兰西啊，英国的亲王，法国的宰相，你勾勾手指头，那两个女人就会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都送上来啊。尤其是法国那个想你想到快发疯的女人，你信不信你说自己想一天上一个，她都敢毫不犹豫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