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装作不了解的模样，她继续说着，“这是什么意思。”
“客人得先知道一件事，心魔是会杀死原本的自己的，你还要养下去么。”
林酥笑了起来，“如果这么理解的话，我才是心魔，而且我已经杀掉了原本的自己，只是没杀干净。”
“完美的案例！完美的案例！”
神父高高举起《圣经》，阳光透过发黄的老旧书页，他摩挲着下巴朗声说道，“从现代医学角度出发，客人这种情况属于心理学范畴，你这是人格分裂，而且是少见的第二人格杀掉第一人格的案例。”
“按照医学角度，你应该远离原本的环境，避免承受身体原本的本能记忆，但客人打算彻底杀死原本的‘自己’，从豢鬼角度出发，我建议客人回到以前的环境里，刺激身体，然后杀掉它。”
“只是这样一来，客人也不算是真正的人了，你能接受么。”
林酥摇摇头，她反问着，“反倒是神父居然能接受。”
“神学和神秘学相通嘛，”神父将怀中《圣经》递给林酥，“客人有空可以读一读，彼时对神学会有新的理解。”
林酥有些勉强地接住。
相比秋怜师姐，林酥算是标标准准的传统派，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靠自己没办法解决，她可不会去请福音堂的人帮忙。
“就这么简单？”神父始终没有提出具体办法，林酥感觉有些不靠谱。
“我给你拿点药，有安心定神的功用，当第一人格找到你时，可以先延缓它，至于找到它后该如何杀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神父撕下一张纸，写上药物服用指南，目送林酥离开。
他做着基督礼，在心底默念：“旧约利未记一十七：到一切活物的生命，就在血中。所以我对以色列人说，无论什么活物的血，你们都不可吃，因为一切活物的血就是他的生命。凡吃了血的，必被剪除。”
这里说的是因为妒忌杀害亲弟的该隐，上帝为了惩罚该隐，让他必须吸食血液生存，永生不死，世代遭受人类的诅咒。于是该隐成为了吸血鬼始祖。
他转身取出另一张纸，写下日记：林氏将成为海平唯一的血族氏族，林璇，将是海平的该隐。
…
…
林酥手里捏着散装药片走出别墅院子。
她总感觉神父在家和许晴雅在家时很不一样。
许晴雅在时整个家人还不少，光保姆就有三人，加上许晴雅和林珏，那就至少五个人了，但这栋楼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一样，看似有着凝固的人，却没有人气。
死而未腐。
而神父只一人在家，整栋房子都沉浸在阳光沐浴中，他也总是温和笑谈，甚至手里还捧着《圣经》，但也没有人气。
腐而未死。
其实对林酥而言林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并不重要，林酥只是单纯的想要确认木子死亡的过程，然后为她报仇。
这也算是她“夺舍”这具身体后应尽的义务吧。
“小林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林酥耸耸肩，她看向锦瑟，“你呢。”
小萝莉摇摇头，她跟在林酥身后离开，却时不时狐疑地看向身后的别墅，“林珏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在河湖一心出现过一样。”
“不会是像小说里一样空间穿越，缩地成寸吧！”木子有些俏皮地说着。
“怎么可能！”
林酥敲了敲鬼小姐的额头，“林珏充其量就是只僵尸，还是最底层的那种，他能做到不要见光死就算成功了，还缩地成寸呢……”
林酥话未说完，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猜测，她在想：她一直都用良缘山上学过的办法去寻找林珏的踪迹，是不是并非因为她现在功力不够找不到，而是因为裹藏林珏的，不是国内的传统办法？
比如，福音堂？
林酥立刻给师姐打了个电话。
“喂，小师妹已经见过神父咯？”
“是的。”
林酥将神父开的药一一拍照发给师姐，随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师姐，我想问下用西方的秘法，能不能藏住一只僵尸。”
“什么级别的僵尸。”
林酥回忆着锦瑟的描述，模棱两可地回答，“最多也就，白僵吧。”
白僵尸体大多呈白色，行动迟缓，怕光、怕火、怕水、怕鸡、怕狗、甚至怕人，属于是僵尸里的经验宝宝，基本没啥威胁的那种。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但需要的代价极大，很容易引人注意。再怎么说僵尸也归地府管，轮不到国外的神鬼插手，说不定还会惹到鬼差呢。”
“……嗯，除非。”
“除非？”
“除非出现的了国外的鬼，只要沟通得当，地府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比如，把僵尸变成吸血鬼。”
秋怜仔仔细细看了神父给林酥开的药方，她不禁冷笑起来，“这位神父给师妹开的药，可都是招鬼的啊。”
给镇鬼师招鬼，可不是给她送KPI的呢，林酥正愁自己老是遇见好鬼，都没几个坏鬼需要出手镇压，不出手，那师傅定下的任务便总是无法完成。
“吸血鬼完成初拥是有条件的，一是氏族内部同意衍生后代，二是死者必须是自杀或是意外死亡，看来神父是想让鬼杀你，再初拥成新的吸血鬼。”
“那这药？”
“吃啊，里面用的全是顶级材料，不吃浪费了，反正师妹的目的不也是杀鬼么，把邪祟喂养起来后再杀了就行。没别的事师姐就挂了啊。”
林酥若有所思地挂断电话。
路过一家便利店，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林酥便想着去店里倒杯热水，先就着把药吃了，免得忘记。
鼻息间闻到一股异味。
林酥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一个老人蹲在路边烧纸钱，林酥最近对纸钱很感兴趣，她慢慢向老人走去。
“老人家在这儿做什么呢？”林酥问。
好一句废话，好在老人也不在乎这些，他抬起满是皱纹的脸说，“我在给家里人寄钱呢。”
林酥肃然起敬，“令尊令堂得百来岁了吧。”
老人摇摇头，“这是给我儿子烧的。”
“节哀，”林酥抱歉说着。
哪知道老人冷笑一声，“讲屁话没用，让别人也节哀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