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伍 伪装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5/6 21:08:09 字数:6081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55

【伍拾伍·伪装】

【樱岛·夜都】

【稻荷区·公路】

【黑幕事件·第三天】

红色的灯光就是野兽张开的嘴,是舌头,是口腔,是沾染血的牙,是被污染的月亮,是一杯一百二十毫升的鸡尾酒,加入伏特加,番茄汁,柠檬片,芹菜根,最后,少量的盐,就这一杯名为血腥玛丽的鸡尾酒,也被称为喝不醉的番茄汁。

一位神使在黑色的白天下散步,或许是三位,那三位神使用一整夜褪去了一日的劳累,他们或许没有戴面具,甚至腰牌也没有带上,只是腰间挂着界明刀,试作型的界明刀,然后在路上散着步,平和,宁静,这个时候的路上时不时会开过一辆车,白色或者黄色的灯光打在地上,倒也显得温馨。

然后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身旁,男人摇下车窗,微笑着朝着三人询问去往某一个地方应该怎么走,毕竟是在黑幕现象的期间,总会有人趁着休息去往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放松一下,夜都毕竟是一个大城市,不少地方都算挺有名的,比如那有点荒凉的稻荷神社——这就挺有意思的,稻荷神社怎么说也是夜都正中心,也很有名气,但就是没有什么人去,这两天应该会有几个外地人过去,但对于稻荷神社来说也没有多少久远的增长。

三位神使……不,这个时候应该只是普通人,在褪去神使这一层外衣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无非就是上班或者下班的时候一起走,也算有个伴,碰巧遇上了问路的人,出于善意他们自然也会回答,于是,善良的人没有看见那些从自己身后接近的人……等到意识到身旁有人的时候,后脑勺传来的剧痛感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意识,估计,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们想的应该是,为什么会有人袭击神使……不,稍微退两步,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人!

可惜他们已经无法思考了,精准无误地锤打在后脑勺,颅内出血都只是小问题,在重击之后他们的后脑勺径直凹陷进去一小部分,在攻击落下的同时他们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袭击者们俯下身,他们的身体缓缓溶解,化为黑色的污浊物,沿着神使们的面庞涌入,口腔,耳洞,鼻孔,但凡是能够连通到体内的地方都是可以侵占的位置。

然后,在简单的适应之后,这些外来者获得了一具崭新的身体,很显然,这次是中了头奖,他们在翻找身体所有物的时候,找到了属于神使的腰牌,既然看见了腰牌,那么腰间的刀也能够理解了,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果然是界明刀,倒也是庆幸,还好是试作型的界明刀,如果是那种拥有名字的界明刀,估计在他们袭击之前就已经被发现然后处理了吧。

于是,在获得了三位神使的身份之后,自然要妥善使用。

“我们的神明不是说要找一个什么人吗?还说要找什么信仰……干脆就用这个身份来找吧?我听说外界的人对神使很尊敬的,这种情况不就正好吗?”其中一位说道,“你说是吧白兰地,一会儿我去拦车,哪怕找不到神所需要的东西也能够看看有没有自己人,白兰地,你和龙舌兰一起在旁边守着,如果有人逃跑那就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们是神使我们说了算,我试试这个刀,哇,真的好令人讨厌啊……”

利口酒说罢,忍着强烈的厌恶感抽出了那把界明刀,朝着一旁挥动了一下,果不其然,虽然刀带给自己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收,但刀的效果还是强大的,一道裂痕沿着路边一直砍到一旁的树木上,那颗树木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拦腰折断,落到公路之外。

“喂喂喂,看起来效果不错啊,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恶心了,这就是朗姆他们说的厌恶感吗?神使就是依靠这种东西来区分我们的?”

“差不多,我们的神和所谓的正神不对付,我们自然也对正神的走狗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那些正神给了他们的走狗这样的刀刃,我们又怎么会被迫停留在那该死的盆地之中?”白兰地把界明刀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强烈的厌恶感与恶心充斥着他的身躯,但他却由衷地感到痛快。

“可是……袭击神使是很严重的事情啊……”龙舌兰有点唯唯诺诺的,她捧着那一把界明刀,也不知道该放好还是学着白兰地那样扔到地上踩上两脚。

“我们已经这么干了!”白兰地朝着龙舌兰的脚边吐了一口口水,吓得那二十出头的女孩一个激灵,“要这么说起来,这可是利口酒你干的好事,对,就是你,不是你说这是三个普通人吗?你管这叫普通人?三个神使你说是普通人?”

“我鬼知道这帮神使连个腰牌都没有带上!”利口酒反驳道,“他们就挂着刀!有用吗?谁知道他们是神使?腰牌面具一个都没有,就连那些黑白的衣服都没穿上!你说这和神使有什么关系!刀吗?我现在去一趟天守,十个人里面五个身上带着刀!”

“我不管你天守还是夜都,看见有刀的时候就不应该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现在好了,等夜都的神使们发现,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妈的……少废话。”

利口酒再次挥出那把刀,把白兰地的面皮削了下来,不过,在那张脸之后的,并不是肌肉纤维或者骨骼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团黑色的污浊物,这便是白兰地,他们不能够称为人,他们本身就是一团黑色的污浊物,外面这一层可以说是皮囊,也可以说是他们成为人的躯壳,就像是玩偶之中的棉花,亦或者木偶之上的绳索,褪去这一层皮囊,他们就只是地上的一滩污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便是他们,另一个词语来称呼他们的话,那就是和醉梦集合。

“这是能找到的最好的衣服了。”利口酒从地上拾起白兰地的两颗眼球,凑到嘴边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随后递给了白兰地,“原先的衣服已经很老了,支撑我们到这里就是极限,如果再拖下去,我们就会回到那副模样。”

“我知道,只是我很不喜欢神使这身衣服。”白兰地把自己的眼球放到自己脸上那黑色的蠕动污浊上,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再从口袋里面把属于神使的面具拿出来,盖在脸上,只露出那两个眼睛,“你要在这里拦车?”

“难不成你想要回去?我们才刚跑出来,你又不是没看见残喘集合那堆尸体,留在那里和等死有什么两样,还不如找神所需要的东西,你看,有车来了!”

于是,另外两人也戴上了面具,挂上腰牌,在偷取了神使的肉体之后,他们偷取了神使的身份,他们拿着界明刀,站在公路之上,只要站在那里便足够了,他们探寻着经过的人们是否有邪神的信仰,或者说,是否和神所需要的东西相关,他们在逃避,逃避那些尸体,逃避黄昏钟楼的那些东西,他们自然也知道……醉梦集合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的形态,只是一滩黑色的污浊,他们偷取人的皮囊,但他们不能成为那些人,他们没有皮囊的过往,不知道皮囊的性格,不知道人际关系,他们无法作为皮囊的原主人生活,因此,他们只能在黄昏钟楼那里苟延残喘。

樱岛每年有数千数万人失踪,相比起来,醉梦集合这点人几乎可以说没有,因此,躲在黄昏钟楼的醉梦集合并不会太担心因为更换衣服而被抓到……反正,一个普通人的失踪掀不起什么波浪,但这次不同,这次他们偷来的衣服是神使,哪怕是身处底层的他们也知道,神使的地位,还有权利,如果神使失踪了,必然会出现更多的神使来找他们的麻烦。

“算了,就这样吧。”白兰地看了一眼龙舌兰,“别傻站着,跟上来。”

于是,三个虚假的神使借着虚假的皮囊,在漆黑的公路上拦下车辆,他们询问着有没有人身上拥有足够的信仰,又探寻着有没有神所需要的东西。

直到那三个女性出现。

利口酒上前询问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不对的地方,这辆车之中传来的令人厌恶的感觉很强烈,这种厌恶感就像是腰间的刀带给自己的……这辆车上有界明刀,或者和神使有关的东西,利口酒当即就明白了,他不动声色,摆了摆手,让这三人离开,但隐约地又给龙舌兰和白兰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盯住这一辆车。

如果说袭击了三位神使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忌惮,那么现在,这点担忧也不复存在了。

然后,那辆车之中飞出了几把手术刀,把白兰地的面具劈得粉碎。

·

【樱岛·夜都】

【稻荷区·公路】

【黑幕事件·第三天】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自己往日里的常识出现了偏差,比如苹果是辣的,比如水是有毒的,比如天空是红色的,比如尸体是活着的,总之,当这种偏差出现的时候,人就会开始怀疑,思索,怀疑是一种充满主观的东西,倒不如说,一切涉及到人自身思维的事情都是主观的,哪怕是由不断的实验得到的真理,也是主观的人们说出来的答案。

唯心主义,哲学的两大基本派别之一,主张理念是世界的第一性质,物质是世界第二性质,当然,也可以说,“理念论”比“唯心主义”这个说法更为准确。

现在,夜都的人们,具体一点,夜都,稻荷区公路,再具体一些,现在,就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可以开始怀疑了,毕竟,此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和常识不同的东西——他们敬畏的神使被人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的,是黑色的污浊物和两颗颜色的眼睛,如果说对神使是敬畏,那么此时对这根本不知道算不算人类的东西,人们只留下了恐惧。

人总是会害怕未知的,这黑色的污浊物是什么?为什么它还在蠕动?为什么神使的面具之下会是这样?另外两个神使也是这样吗?劈开那个面具的是什么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最后汇总在一起,化为一个简单的问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车辆停留在那里,神使正在挨个儿询问,这种事情不常见,但也不罕见,就如同警卫厅也偶尔会在路上抽查有没有酒后驾车的人,神使当然也时不时会出现,那些渎神者,那些邪教徒,便是神使的目标,当神使带着面具和腰牌出现的时候,就代表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或者人出现了,虽说有的神使也可能不会戴面具,但腰牌和界明刀一定是神使最惹眼的特征。

而现在,一位神使的面具被摘下,面具之后的是人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在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人们还是拥有一些侥幸的,比如说这个神使比较特殊,因此戴着面具遮住他的脸,这位神使依旧是神使,就是难看了一些……毕竟,要承认一个神使是怪物,或许还是接受神使长得丑了点亦或者另有隐情更容易让人接受。

那劈开面具的手术刀只是开始,就像是点燃炸药的那一根火柴,火苗沿着引线燃烧着,把由红色聚集起来的炸药一口气烧了个干净!

望月痛在二阶堂奈动手的时候也动了,她一把拉开车门,望月心·无界已经被她抽出刀鞘,跨越她与那虚假的神使之间的距离,在她一脚踏出车门的时候,手中的刀已经捅入了白兰地的胸膛,中间的距离已经不重要了,在界明刀的效果之下,一百米和一米没有什么区别。

但……手感不对,在刀插进白兰地的胸膛的时候望月痛就发现手感不对了,刀仿佛没有捅入肉体,更像是捅进了一滩泥水之中,泥泞,浑浊,没有什么阻力,也正如她所感受的那样,被捅开的身躯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只有一汩黑色的污浊物缓缓溢出。

而在望月痛动手的时候,白兰地也动了,他的速度没有望月痛快,毕竟他并不熟练用刀,而且这把试作型界明刀实在是令他感到恶心,厌恶,因此抽出刀的时候他总会有下意识的停顿,就是这一个短暂的停顿,让望月痛的速度比他快上了几分。

望月痛没有收刀,而是一脚踹在了白兰地的胸膛,借势把刀抽了出来,一刀碰开白兰地手中的界明刀,手肘借势砸在了白兰地那污浊脸的两颗眼珠子上,伴随着白兰地的一声惨叫,望月痛把刀横着捅入了白兰地的脖颈,一搅,白兰地的头便和身体分了开来。

这一整套动作都是这么行云流水,仿佛望月痛早就知道该怎么做,在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并不是结束,在白兰地的身躯倒在地上之后,她又一刀插进了那具身体的左胸,同时,一脚踢开了那还在半空中落下的头颅。

与此同时,动身的还有二阶堂奈和音速。

那几把手术刀在劈开面具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紧接着朝着不远处的利口酒飞去,相比起白兰地,利口酒的反应显然就快了不少,他抽出腰间的刀,用一个十分标准的起手式架在身前,几个简单摆动弹开手术刀,正当利口酒露出冷笑将要说话的时候,一把鹤翅刀插入了他的胸膛,随之而来的第二把鹤翅刀斩在了他的大腿处。

鹤翅刀并不如界明刀那样锋利,因此在砍到骨骼的时候还是顿住了,但不要紧,音速抓着那把鹤翅刀,一扯,就像是锯木头一样把刀狠狠抽出!与此同时,几道寒芒闪过,利口酒身上的皮肤翻起,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污浊物,那是属于那几把手术刀的光芒,二阶堂奈站在小轿车的旁边,手指翻动着,那几把手术刀就像是指尖的玩具一样舞动,灵巧地像是湖水之中的鱼儿。

红色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着。

音速抓住插在利口酒胸口的鹤翅刀,拔出,这两把鹤翅刀可以说是她最熟悉的武器,在镜湖的时候,这两把鹤翅刀就就是她用来防身的东西,出去鹤翅刀,第二熟悉的就是火铳,毕竟,镜湖水城那个地方,所谓的社团可不少。

利口酒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死,不止是他,白兰地也还活着,虽然头和身体分开了,但他确实或者,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远处的人们坐在车里,大气也不敢喘,靠的比较近的人看着那地上的污浊物,脑子里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神使……那是神使吗?神使是那种东西吗?为什么神使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这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明明没有恶意……”利口酒见状况对自己几人而言并不乐观,赶忙开口喊道,“你们这是在袭击神使!你们几个……居民编号报上来!你们这是重罪!是要被就地处理的!”

“还对我们没有恶意,你都已经准备动手了还没有恶意,我们又不是瞎子,而且……你们也认出了我们身上带着的东西了,真当我们没见过神使是吧。”一旁的望月痛往利口酒的脸上补了一刀,只可惜流出来的依旧是那种黑色的污浊物,“你们这种明显是被污染的人,信奉邪神,我应该称呼你们是邪教徒是吧?叫什么名字?装成神使还在这里大摇大摆,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邪教徒,真的。”

望月痛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之前在子规那里她见到的邪教徒可是在逃跑的,在樱岛,信奉邪神的人就如同下水道里面的老鼠,在名为神使的猫咪的追捕下躲藏着,谁能够想到现在老鼠披上了猫的皮囊,开始在人的面前装作能够捕鼠的模样?

“……放……放开他们!”

这时候,龙舌兰开口了。

这位女孩依旧是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现在也是,但是,此时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火铳,看起来很粗制滥造的火铳,枪管的部分甚至还缠上了两圈绷带,她握着那把火铳,又如同手无寸铁般发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叮——!”

匕首从侧边击打在了龙舌兰的手背上,少女一个吃痛,火铳顿时掉了下来,下一瞬,这把火铳就到了望月痛的手中,而望月痛也没有废话,一把就把火铳枪管塞进了龙舌兰的口中,口中突然被挤压进来的硬物让龙舌兰猛然呛了一口,但咳不出来,铁锈的味道夹杂着污渍的味道在她的口中绽放开来,让这位少女有了一种强烈的反胃感,这种反胃感甚至比界明刀带给她的厌恶感还要强烈。

“托你们三位的福,现在我们必须得离开了,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望月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愤怒,“让你的头上开出一朵花怎么样?红色的花,我很不喜欢红色,但你们拦下车的这个举动让我在这里至少看了十几分钟的红色灯光!现在我很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满眼都是红色是什么感觉,你不介意吧?”

太久的和平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久违的暴力手段让她终于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拎着一把刀就能够去收取债务的时候,那些时候暴力可比友善的交谈管用多了,不论再怎么嚣张的人,当火铳抵着他们的下巴的时候,都能够心平气和下来,不仅自己心平气和,还会劝说别人一起心平气和,多好。

“痛,我不建议你这样子开枪。”音速在一旁说道,“这个女孩看起来正常多了,你是想直接打她的脑袋?”

“嗯。”

“不能这么打,我的意思是不要靠这么近,现实和电视是不一样的,你在电视之中看见的话,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窟窿眼,但如果是现实,啪,一枪下去整个脑袋会炸开来,脑浆子迸你一身,粘在你的衣服上,不容易洗掉而且味道会持续很久,我以前这么干过一次后悔到现在,如果你要这么做,我建议先等我和奈走远一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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