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妒魔女·捌拾肆 聚云的孤鸦为身旁的迷茫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10/2 21:40:23 字数:6157

【第六篇章·杀死一只妒魔女】

Chapter6

Part84

【捌拾肆·聚云的孤鸦为身旁的迷茫】

·

【五十星·纽加哥】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的休止符·c小调赋格·其三】

——我们总会看到许多事物,诸如爱情,诸如怨恨,诸如欢欣、悲伤、痛苦……我们总会做出许多选择,诸如向前,诸如向后、向左、向右、坚持、放弃……我们总会得到一个结果,诸如成功,诸如失败,诸如正确……或者错误。

克利斯汀看向一旁,果然,那个司机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这样就足够了,那个司机正‘看着’自己,司机在视线之中已经构筑出了自己的模样,克利斯汀很喜欢人类,毕竟,人类是最适合作为容器的物质存在,而且,他们总有一种好奇心,会驱使着他们看向他们本不应该看着的地方。

司机的眼神一阵恍惚,他闭上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中俨然是另一幅神情,与此同时,那医生眼中的平静也变为了惊恐,他抬起手,捂住自己那已经不在嘴里的牙齿,从牙龈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明白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的泪水因疼痛而流出,可在医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子规已经抽出了烟斗。

“错误,你在想什么?”司机扭动了车钥匙,这救护车却没有成功启动,他锤了一下方向盘,无可奈何,只能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有问题吗?”

“不不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子规对着司机挑挑眉,“而正好,你的权能对我来说还挺有用的,所以分我一点怎么样?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疯子。”

“嗯……多谢夸奖?”

司机当然不会坐在这里,在这简短的交谈中,他开始脱下自己的外衣,不管在哪个时代,一个人当街脱下自己的衣物,绝对会受到一堆人的注视,果不其然,在他这么做的第一时间,至少四五道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注视他的人越多,他能够转移的地方也就越多,借助着视线这个媒介,移动到另一个人的双眼之中,占据另一个人的躯壳,作为一个拥有智慧并且能够运用智慧的存在,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你在这里动用你的权能,你真不怕被这里的人发现?”

“放心好了,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才这么做的。”烟斗在子规的手指间转了一圈,“要试试看吗?还是说直接把东西给我,我建议你选择后一个,这样对你我来说都省时省力。”

司机没有回答,下一刻,他的身体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紧接着他撑住了车门,眼中满是疑惑和害怕,他感觉自己好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不对,刚刚他还在车上的,什么时候下来了?他记得他明明应该还在和那个医生聊天的……对了,医生被一个女人袭击了,他赶忙看向医生的位置,此时,医生仰着头,捂着自己的嘴,喉咙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话语。

而那位伤人的女性,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克利斯汀,对,现在可以把祂称为克利斯汀了,这一次祂所转移的地方是更远处的一个人,只要确保自己所停留的人在另一个人的视线之中,祂就能够不断在人与人之间跳跃,这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当然,祂还有别的后手,比如,祂利用之前的躯壳在不同地方用文字或者别的手段记录了对自己的描述,此时,那些描述也能够成为祂的载体,在某种意义上,祂现在就能够离开这座城市,不过,祂并不想。

既然‘错误’想要抢夺祂的权能,那么,祂抢夺错误的权能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祂随时能够离开,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和大多数非自然存在一样,克利斯汀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在为自己寻求一种欢乐的同时,祂也会寻找有利于自己的力量,权能,令人着迷,尤其是在自己本身就是权能的具现化的情况下,克利斯汀便比那些所谓的恶魔更加自大。

“所见即存在,存在即感知。”克利斯汀说着,让自己的权能扩散开来。

——既然祂能够通过一切承载了自己的载体进行移动,那么,祂自然也能够感受到载体的存在,祂感知一定范围之中承载了自己的目光和话语,此时,在人越多的地方,祂可以做到的移动就更多。

但,在祂的感知之中,出现了一小块的空白。

该死……克利斯汀暗骂一句,那一片空白是什么祂当然知道,那就是错误,错误已经能够把自己从祂的感知之中抹去了吗……克利斯汀顿时感到烦躁,祂本就不喜欢错误,在自己能够掌控的事务之中插入一个错误,这会让祂感觉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现在错误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方位,这本就是一种双向的接触,在祂的感知中错误被抹去了,那么错误自然也会感受到自己被感知这件事,果不其然,在克利斯汀的感知之中,那一片空白正朝着自己走来,是的,走来,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那空白的掌握之中,克利斯汀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权能此时出现了错漏。

都是因为错误。

不过并不要紧。

克利斯汀,克利斯汀,你应该还记得吧?祂告诉自己,若是想要让更多的存在成为自己的载体,那么,就需要让更多的存在对自己有所了解,不论是外貌描述,还是言语的记录,还是文字、照片,或者别的什么,当然,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可以让自己此时的存在被更多的人看见。

克利斯汀褪去了这具躯壳。

在外人眼中,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一个大约八岁的女孩,正是人一生中最天真无邪的年纪,此时这个女孩的七窍之中流出了黑色的液体,那是一种浑浊而粘稠的,带有红色的黑色液体,女孩站在原地,任由那些液体不断流出。

“错误。”女孩说。

女孩的身躯炸裂开来,那些黑色的污浊物喷涌而出,朝着四周溅射,那些黑色之中还夹杂着女孩的血与骨沫,还有各种脏器和白花花的脂肪,惨烈,是的,唯有用惨烈才能够形容此时女孩的遭遇,啪嗒,她的一只眼睛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不知道落在了谁的脚下,伴随着一道粘稠的声音,眼睛也便被碾在了地面上。

于是,尖叫声再度响起,而这一次,不只是害怕,目击到这一幕的人感觉大脑一阵疼痛,理智和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场肉体的爆炸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它已经在看见这一幕的每一个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蕾娜尔!”看样子应该是女孩母亲的中间妇女尖叫道,她在女孩消失的地方来回寻找,她跪在地上,想要在地上找到属于自己女儿的部分,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蛋糕,如果仔细看一下的话,蛋糕上面好像还写着什么。

看不见也不要紧,因为没过多久,那蛋糕就摔在了地上,这下蛋糕上的文字倒是可以简单看见了,很简单的文字:生日快乐。

不知道这个蛋糕到底是属于谁的,或许是女孩的生日,或许是那位母亲的生日,不过不要紧,这一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生日,母亲在黑色的地面上寻找着,很快,她便找到了那被踩扁的眼睛,母亲用手想要把那已经被碾成渣的眼睛拾起,可惜,那些残渣已经几乎镶嵌在地面上,她把指甲抠出献血,也没有拾起多少。

还不够。

不远处的一个少年一怔,他抬起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他的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喉咙之中,片刻之后,他咳嗽了,像是呕吐一般的咳嗽,少年踉跄了几步,他的脑海之中依旧是刚才那个女孩爆炸的那一幕,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要离开这里。

他的记忆为他规划出了一条逃跑用路线,这是他最熟悉的路线,他奔跑着,胃里翻江倒海,他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那是撕裂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脖颈之中抽动,想要撕裂他的喉咙。

“咳……”

他猛然咳了一下,一团黑色的污浊物带着鲜血落在地上。

他不跑了。

他看着地上的那一团黑色,眼神失去了色彩,他向后退了几步,倚靠在墙壁上,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扼住喉咙的双手放下了,他沉默了片刻,双手合十,闭上眼。

“咳……神啊,请救救我。”

一团黑色的血再次被咳出,不知什么时候,少年流泪了,眼角留下了黑色的泪。

不过还是很可惜,他的神没有聆听他的话,在这一条街道上,人宛若烟花一样绽放,绽放出黑色的烟火,然后销声匿迹。

·

怎么样在人的心中构筑出一个印象?

方法有很多,首先,可以用语言描述,通过语言描述这个印象,比如模样,轮廓,大致大小,语言是一个很方便的信息传输方式,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其次,那当然是接触,用手去接触,用鼻子去闻,手的接触会将印象的触感传输到大脑之中,鼻子所闻到的气息也会给人一种大致的初步构造,比如香味、臭味,当然,若是继续划分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选择,但总的来说,这些方式的主要目的,都是在人的心中构筑印象。

印象,指接触过的客观事物在人的头脑里留下的迹象,也是个体头脑中有关认知客体的形象。个体接触新的社会情境时,一般会按照以往的经验,将情境中的人或事进行归类,明确其对自己的意义,使自己的行为获得明确定向,这一过程称为印象形成。

在无法第一时间接触到事物本身的情况下,人们在大脑之中构筑印象是需要帮助的,正因如此,有人会把文字和话语带到另外一个地方,这样子,就能够把一段印象带给另一个人。

“你听说了吗?今天在展览馆那边好像出事了。”

有人悄悄地开口道,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中。

“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啊。”

听到这段话的人开始在脑海之中思考,展览馆发生了什么事,首先,接收到这句话的人会回想起展览馆是什么,纽加哥展览馆又在哪里,第二步,将今天的日期带入到对应的地点,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号,纽加哥的展览馆。

“好几件事呢,最开始是有个疯子闯进了展览馆之中殴打了一个画家,然后在被保安带出去之后有把保安给杀了!”

“啊?真的假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接着,大脑之中拥有了具体的形象,或许会勾勒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或者一个病弱疯癫的女子,将这些人为构筑出来的印象注入到文字之中,然后,填充故事,什么人在哪里做了什么?一个疯子在展览馆杀了人。

“那止啊,那个疯子好像还想逃跑,结果被警察当场枪毙了。”

“那还好,要是让这么危险的人来到我们的生活当中,那日子得过得多么提心吊胆……”

“但这还不是结束,我听说就在同一时间,展览馆旁边那街道……叫什么来着?”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我想一下,好像是叫玫瑰街道还是郁金香街道来着……”

大脑开始构筑第二个场景,展览馆旁边的街道,虽然没有名字,但是也有个大致的记忆,街道能够特殊到什么地步呢?无法就是一个有宽度有长度的不怎么工整的长方形,地面铺上砖瓦,然后向前延伸。

“不管叫什么,我跟你说,接下来这事特别邪门,就那街道那里,好几个人爆炸了!爆炸,你知道吧,轰隆地一下就爆炸了,炸的到处都是。”

如果是超出认知常理的话,印象的构筑就需要大量的修正,弥补细节,然后添加更多的词汇,当然,街道的记忆已经构筑起来了,这样子就会方便很多,下一步,就是在街道这个符合常理之中的地方构筑不符合常理的景色。

“不是,什么叫做爆炸了?是火灾吗?”第二个人提问道,“就像是油桶着火那样子?”

“不是着火,是人,人爆炸了,你能想象得到吗?”第一个人开始用手比划,“你看,这是一个人,然后,这个人爆炸了,由内而外爆炸,血啊脏器啊骨头啊溅的四处都是,现在那里已经被封锁了,你没机会看了,哇,我听说那一整条街全是血,想想都觉得吓人。”

借助肢体语言进行描述,让本来比较抽象的话语更加贴合实际,两者结合起来总能够造成更加出色的效果,就比如现在,人和爆炸这两点总算是结合起来了,人的肉体如同炸药一样,膨胀,然后爆发,人体之中的物质朝着四周飞溅,这样的描述需要一定构想能力才能够构筑出来,不过不要紧,人爆炸了这件事已经在大脑之中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了。

“我听说,造成这件事的是一个恶魔!”

“啊?恶魔?你在开玩笑吗?我们现在已经是唯物主义了,怎么会有恶魔这种东西!”

——足够了,即便第二个人表示了不信任,但在他的思维之中,已经有了这样一个联系,【在今天,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号,一个恶魔,造成了展览馆旁边那条街道的人爆炸了】,这样的描述,可以具体到一个个体身上了。

克利斯汀微笑着,感受着新的容器的运作。

“想要弄到错误的权能,并不困难。”克利斯汀自言自语,朝着一旁走去,祂并不在乎自己的声音会被听见,严格来说,现在祂更希望有人听见自己说话,这样子的话,那听见祂话语的人也能够成为祂的载体,“……只需要改变认知,把关于祂的一切描述和认知的一部分改变为对我的认知和描述就足够了,这样子,属于错误的部分就会被我的部分取代,那么,这部分的权能自然也就归我了……有意思,祂好像很熟悉谎言?那就用谎言来这么做吧。”

于是,克利斯汀做出了决定。

克利斯汀,这个能够在不同的载体之中移动的存在,决定运用这份权能窃取一份权能。

首先,构筑出人们对错误的印象,现在的错误叫什么名字?啊……忘了问,没关系,迟早会知道的,既然无法通过名字来构筑,那就先通过外貌的描述来构筑吧,将错误的这份外貌和一个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事绑定在一起。

比如展览馆的那一场谋杀事件。

克利斯汀最开始就有着这种想法,因此,在子规向祂搭话的时候,克利斯汀杀死了那个保安,一个人的死亡绝对能够引起不少人的重视,尤其是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杀死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本就足够引起人的好奇心。

相比起正面的冲突,在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的目的达成才是克利斯汀喜欢的做法,素未谋面,然后控制整场布局,祂当然做得到,在祂的权能的帮助下,祂可以将人与人话语之中的信息传输变得更加高效,祂可以让两个社交圈完全没有关联的人得到同一句话,祂的移动不受任何身份的约束,于是,接下来,祂开始移动。

克利斯汀现在是一封信件。

是的,一封信件,就在某一张桌子上,被黑色的文字书写出来的信件,信件的开头是三句话,三句对克利斯汀的描述,正因为这三句话的存在,这封信成为了克利斯汀的记录之一,这也让克利斯汀能够轻松来到这封信上,现在,这封信就是克利斯汀的本身。

接下来,这封信上开始浮现文字,旧的文字散去,新的文字被书写上去,这一次,文字记录的是错误相关的一切,这封信像是一个……情书?

——我亲爱的人啊,我开始回忆起你了,你那灰色的长发令我难忘,如同清晨雨中的云朵,那一点点透过乌云的阳光,我还记得你的眼眸……

祂在这封信之中详细描述了子规的外貌,虽然祂还不知道子规的名字,但并不要紧,祂并不需要用这个名字,对外貌的描述也能够构筑出对子规的印象,更多的细节将能构筑更多的内容,于是,接下来就是对子规性格的描述。

克利斯汀并不了解子规的性格,没关系,从语言分析一下也可以。

——我听闻你最近在纽加哥,怎么样,生活还可以吗?你喜欢的那位画家这两日举办展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去看看……

把时间,地点带入进去。

——我希望你的病情好一些,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不少美好的地方,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吧,不论是哪里,我询问了艾博尔先生,你最近又在尝试制作易爆物品了?这种东西很危险,还是算了吧……

接下来,模糊克利斯汀和【错误】的界限,两者不再是独立的个体,将某一方所做的事情和另一个存在相互结合,这样,祂们之间的隔阂将会开始消融,借助克利斯汀的权能的力量,祂便能够在认知之中取走本属于错误的权能。

这封信或许经不起多少推敲,不过不要紧,克利斯汀只需要有人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就足够了,当然,为了确保这封信的内容能够流传出去,第一个看到信件的人必须在纽加哥拥有一定的地位,并且会相信这种脱离常识的描述。

克利斯汀在这个房间之中,在这个房间的桌子上,若是从窗户看出去,能够看见一片平原,那些树木长得正茂盛,郁郁葱葱,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有闲心,才能过安静下来欣赏窗外的景色,克利斯汀开始等待,祂需要等待一下,等到这个房间的主人回来。

片刻之后,房间的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先是在窗户旁边驻足片刻,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注意到了桌上的信件,他将信件拿起,过了一会儿,那人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怎么了?先生。”门外有人问道。

“没事。”汉弗雷斯先生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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