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手臂上沾染的血液，看着一地的尸骸，脸色没有半分的变化。
“不愧是世界第一天才的丈夫啊，作为临时的清洁工打扫一整个城市的‘人’都易如反掌呢。”
“别跟我阴阳怪气，我只是接任务来补贴家用而已，而且，一看到月亮的走狗，我就会忍不住地想干掉它们。”
林修文毫不客气地拍开收尾人想要揉自己脑袋的手。
“还有，姐，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哟哟哟，自从娶了十八岁的小媳妇之后就是不一样，翅膀都开始硬起来了啊。”
收尾人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墙壁靠着，同样淌着血的一只手伸入自己的风衣里。
“不过你那小媳妇也真厉害，才一年不到的时间，我记忆里只会埋头研究和冷脸杀人的弟弟，嘴里说出来的话竟然也可以这么多，姐姐我呢，看来死而无憾了啊。”
收尾人从内侧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皱巴巴的烟，它就像是小孩子随手捏制的一般，烟草都快要全部抖落出来了。
掏出打火机刚要点燃，手上的动作却被林修文的眼神瞪了回去。
“爱丽丝不喜欢烟味，而且你抽烟对身体不好。”
“呜呜呜，我可爱的弟弟有了小媳妇就不会偏向姐姐我了，好伤心啊。”
林修文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打算不理会嘴上从不饶自己的收尾人。
刚转身的那一刻。
气氛变了。
“林修文，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
“什么意思？”
一句“任务还没完成”，让林修文的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瞬间的计算之中，无论如何，最终都只有一个他不愿意却必须接受的答案。
“任务的内容是清理被月亮彻底腐化的城市，以及‘周边’零散的腐化者。”
“我这种精神不够强韧的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做不到复兴家族，但我做到了看着自己的弟弟拥有幸福。”
收尾人在笑，很平静地笑着。
“给姐姐一个体面点的死法吧，你这不让我抽最后一支烟的臭小子。”
她还在笑，不过这次就不太一样了。
她在笑自己看到了自家弟弟的成长。
她在笑自己看到了自家弟弟获得了属于他的幸福。
她在笑自己看到了自家从小就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弟弟懂得了什么叫做“爱”。
轻松上扬的眉角展示着笑意，靠在墙边，收尾人的呼吸却愈发急促，强忍着痛苦，稳住声调，侃笑道：
“喂喂，臭小子，犹豫那么久干嘛？舍不得你漂亮的姐姐我？”
倚着墙壁的身体往下滑落，笑容依旧，无奈的双眼里，最后也只剩下苦涩。
想要举起拿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它却无力地垂下。
打火机掉在地上了。
“真是的，怎么明明很风光的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却只会看到对方迟钝、心软和犹豫的这些缺点呢？”
“臭小子，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的孩子跟你一个样的话，我绝对要爬起来笑话你。”
收尾人依旧含着笑。
因为，
在最后的视野里，林修文朝着自己走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夺过收尾人手中皱巴巴的烟，并点燃了它。
“感觉如何？”
“不喜欢。”
“就这一次，不许……抽了……”
“算你…任务…完成…臭小子……”
“……”
月亮的腐化悄无声息，越是反抗，痛苦的感受就会越加强烈。
看着自己在大喘气的姐姐，林修文终于举起来手中的枪械，正好还有两发子弹。
他人的血珠，自己的汗滴和泪水，它们混杂在一起。
沉默地行走着。
提交任务，领取报酬。
在他人敬畏的目光里，林修文依旧沉默。
直到来到一处远离城市喧嚣的集装箱面前，敲敲可能是“门”的木板。
“老～男～人～你做完任务回来啦？辛苦啦！”
灿烂的十九岁花季少女，仍然没有为人妻子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天不惧地不怕的活泼。
“哼哼，你知道嘛，宝宝今天好像动了一下呢，嘿嘿～”
爱丽丝鼻子抽动了几下，狐疑地贴靠住林修文的胸膛。
“你身上有烟味，姐姐又抽烟了吗？说过几次了，这样子对身体不好的，又不听话了…呜…”
但，她比任何人都要活泼的同时，也比谁都要感性。
只是闻到粗制滥造的劣等烟味，爱丽丝就清楚了很多事情。
因为收尾人最后的一支烟，是她亲自教爱丽丝制作的。
而且目的很奇怪，是为了庆祝后者脱离了家族的掌控，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所以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爱丽丝就知道那个经常调笑戏弄自己的姐姐，对方的故事已经结局。
“老公，我们已经牺牲了多少人了？我好怕忘记什么才是笑容，什么才是美好和幸福了。”
粗糙的手掌滑过爱丽丝柔顺的金发，林修文的声音坚定。
“我没有拯救世界的想法，它的毁灭是否与我无关，我只想守着你，以及看着你的宝宝，我的孩子长高和长大。”
为了给自己宝宝树立良好形象，爱丽丝很快擦掉眼泪，享受着男人的摸摸头。
“不过，偶尔当一当自家妻子的骑士，自家孩子的英雄，好像也不错。”
只是，
骑士被公主支开，当前者反应过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失去了妻子，只剩下险些被人残忍杀害的孩子。
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家，通过努力拥有了一间基础的实验室，省吃俭用，虽是贫苦，但非常幸福的生活毁于一旦。
看着“预言”，男人喃喃自语着。
“确实啊，落魄骑士和流浪公主的童话故事该结局了，孩子，我们五百年后见。”
亲昵地捏了捏怀中‘幼儿’的脸颊，温和的手法却引来不满，所以自己粗糙的手指就成为了对方的小玩具。
“以‘敌人’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