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行驶在花园内,微风吹拂两旁的群花。
绿阴下飘过几片落叶,从雕刻繁华的铁栅栏中穿过。
“哒哒……”皮鞋踩出声响,碾过落叶,穿过铁门。
在黑色轿车前停下,任微风吹起额头一丝不苟的发丝。
他脱下白色手套,放入燕尾服内。
在余光中撇了眼车牌,他打开前车门。
他道:
“家主,家母……”
“哒…哒…”车上下来一对夫妻,余光打量着周围环境。
在沉默中点头,默然看着燕尾服管家的眼睛。
“嗡……”那有道不易察觉的红光,遮盖他的视线,篡改他的所见。
“大少爷!二少爷!”
管家又迎下两少年,恭敬行礼后,主动提起部分行李箱。
一旁威严的男子先行移步,弓出一手让妻子拥护。
无视庄园里走出的家仆,在问候中一家向里边走去。
只是后边的二少爷显得拘束,紧张又礼貌地回礼点头。
家仆们笑着,眼光透露和善。
在他们眼中,这二少爷是最可爱的小男孩。
然而他们不知道,二少爷已经不再是小男孩,而是含苞待放的美少女。
“哥,真的没事么?”沫白捏着衣角,有点想缩脖子。
“不用怕,他们看得都是假的,幻象知道吗?我们三人都在施展!”沫荣摆着衣裙,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
在家仆的认知里,“他”是少爷,而非小姐。
活灵活现的少女蹦跳在沫白眼前,可不像以前的少爷。
“是吗……真好。”沫白想起自己的小尾巴,除了白得可爱,毫无用处。
有些担忧抬眼,父母挽手在前慢步,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只是男女姿态颠倒,是高壮男子挽着高挑少妇的手。
说不出的怪异。
回头看,管家李叔吩咐着家仆,深邃的眼眸里蛮是认真。
似乎注意沫白小猫样的胆怯眼光,李叔嘴角勾出笑容,望向他。
“……”沫白没有说话,最终败下阵来,先一步移开目光。
即使知道幻象笼罩周围,但“他”还是莫名的害怕,紧张。
可能沫白是社恐吧?
这是沫白一家的城外庄园——“墨水春华”。
设计主题是以黑白淡墨描绘春景,似乎两者极不融洽,但设计师却做到了。
乌黑铁门背后是白色小路,路旁小灯在风中摇晃,闪着微弱光芒。
绿树于众人之上,脚下却踩着白玉石子。
白玉模糊的倒影中,世界仿佛颠倒。
漫步,像踩着白云,最后停在屋外。
挥手退下巡逻的保安,徒留管家李叔一人,沫白等人轻推正门。
入眼的是黑白风的家具,墨水画,室内假山。
宽阔的空间里还摆着一张桌,一副摊开的书画展露,可惜只完成一半。
将外衣褪下,交给李叔,沫白看着父母上了楼。
耳边的风吹着,侧室厨房跑咖啡的水声咕噜,屋外家仆咔嚓修剪枝叶。
这一刻,一早上坐车搬家的急忙里,沫白缓过了神。
“谢谢。”接过李叔的咖啡,沫白不禁望着杯子水影荡漾。
模糊轮廓里,“他”蓬松的长发溜过腰间,缩在衣后。
头上帽子束不住长发,让她们跑了出来。
垂下的目光带上失落,恍惚的脸上是不解的谜。
沫白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二少爷,这是青岚高中的介绍,后天您将到那边上学。”李叔放下一本册子,再重新加注咖啡后,不紧不慢向楼上走去。
收回目光,沫白白了眼那镜前臭美的沫荣哥,打开青岚高中的介绍。
“……全定制贵族学校……无与伦比的高雅体验……”
摇头合上,沫白还是适应不来这种奢侈的气息。
背靠到沙发上,注视着自己晶莹的脚趾,勾着蓝色的拖鞋,沫白陷入回忆。
还记得,平时早出晚归的父母突然宣布一件事——
“小白,我带你去见亲戚,到时候记得叫叔伯。”父亲语重心长。
一天后。
“爸,原来我们家是富豪?那你做什么出租车司机,一天这么晚回家?”
“爸也有理由……”
“妈,你还做酒店服务员?闲得慌么?”
“妈也有理由么……”
那一天,沫白第一次被叫“二少爷”,开始社恐人生。
“二少爷?二少爷?”管家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恍惚回神,楼上的父母已经下来,静坐在客厅沙发之上。
水杯摆着三个,冒着热气,散发茶香。
在模糊玻璃门外,一道人影逐渐清晰。
“二少爷,你先上楼吧。”李叔收拾了咖啡杯,关心回头道。
“嗯。”沫白看着大门被推开,一只修长的手伸入时,“他”知道,接下来不是小辈该待的时间。
随着李叔上楼,踏着石阶,背后传来父母的谈话声,以及一道陌生的男声。
沫白清晰听见第一句:
“我不知道诸位的神物来源,但神物局希望这是和平的开始,而非混乱……”
“哒!”身后的门合拢,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早已坐落一位墨发的少女,无所事事摆弄自己的晶莹指甲。
沫白视线游离在房间之中,这属于沫白自己的房间。
“哥,你来干什么?”沫白不禁问道,看着桌上放置的黑匕首。
第一次,“他”见家人们光明正大地摆出武器,没有一丝避违。
像打破了某种开关,某种底限,毫无保留显露给沫白。
沫白弯身坐下,坐在一旁,随手解开胸口的束带,呼出一口浊气,“他”才看向沫荣。
“保护你。”沫荣拿起黑匕首,随意转动。
一阵呼啸在指甲流转,微风吹拂墨发与银,如同黑白的水墨画般和谐。
“看来我还是拖了后腿……”这一声,沫白吐出多年的心声。
沫荣拍下黑匕首,目光瞟过沫白,最后停留在窗外的沙沙树叶。
这一会儿,沫白内心压抑暗增,但耳边唯有风与叶的悲鸣。
“身处光明,为何向往黑暗?”沫荣说得无厘头,玉手点在沫白眉心。
等沫白抬头一眼,眼中惊奇于哥的话与眼。
沫荣眼中带着一抹冷漠,不知对谁?
回神,沫荣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甚至捏着黑匕首磨指甲盖。
几道气息扫过,让整个庄园的人愣神。
坐得不安的沫白,却不敢起身离去,或者随意行动。
身旁是唯一的哥哥沫荣,但小尾巴使劲绷紧。
像被老师叫上讲台,在众多目光里缩小身子。
最后被伸出的手指责,融入地板之下,陷入漆黑。
“铛!”一声清响荡漾心头,脑海逐渐清晰。
猛然呼吸几口气,沫白迷糊间注意到,自己摊在座椅之上,流着香汗。
“走了。”沫荣淡漠的声音回响,成为沫白放下一切紧张的稻草。
“他”终究是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