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张星然也是同样惊讶的神色，只是转眼，她们便似乎回到了这幅日常景象之中，先前那样末日降临般的景色瞬间消失不见。这不是幻梦，又是如何？
只是，那天崩海啸，以及持剑而立，欲战天道的少女却宛如画像般，永远停留在了脑海中。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尚处于惊讶中回不过来神的时候，那边，灵隐桥上，白仪已经快速跑了过来，见到两人，连忙问道；“你们没事吧？”
徐小白便跟在他身边，也是一脸关心的样子。看来，两人似乎知道，或者说了解她们在那幻梦中经历了些什么。
“那是什么？”谷雨不由心有余悸的问道。
“那是天长。”徐小白说道，“王城天哭边的三位山鬼之一。”
云低、天长、灵怮，算不上初代山鬼，但因为聚拢在山城之周围，借助天哭的‘气’与‘势’甚至能够稳稳胜过第一代的鬼族。
谷雨不由咽了一口口说，说实话，先前见到的那副景象，即便是如今也让她心有余悸，在那天威面前无人能够阻挡，即便这个人是张星然也是一样。
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让她慌了神吧。
这一次的临阵悟剑，谷雨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深深感觉到了一股心有余悸的感觉。
或许是感觉到了周围凝固的气氛，白仪笑道；“在下能明显感觉到鬼族的‘势’明显衰落了下去。方才的那一剑，就算没有杀死天长，也能够将其重伤，至少半个月内是别想再战了。”
“是吗？那就好。”谷雨目光柔和，原本不安的心也总算是有些平静了。
白仪看看谷雨，又看了看张星然，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说什么了，正好，在下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言罢，他扯了扯徐小白，就要拉着他离开。徐小白拍了一下他的手，对着谷雨笑了笑，说道；“那一剑很不错。如果再磨砺一下，或许就能触碰到开界的边缘。”
谷雨顿时眼前一亮，她正愁于洪荒开界的突破办法，徐小白作为先行者，这一句话自然是为她指明了道路，当即用力地点了点头。见谷雨明白，徐小白也不多说，随着白仪就离开了。
“说来，最近似乎常常能够见到他们一起啊。”张星然若有所思。
谷雨这才想起，确实如张星然所说，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道；“走吧。”
“嗯。”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全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但谷雨两人最为清楚不过了，先前斩浪之时若有半点不慎，恐怕两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方才的天灾是来自天长和云低两名山鬼。鬼族王城天哭之中强者无数，要想不惊动他们，悄无声息的袭击谷雨和张星然，只凭天长一人是做不到的。
自然，谷雨那一剑也由这两名山鬼承受，只是最后时刻，云低挺身而出，全盘接受下来罢了。不过也正因谷雨这一剑，天哭中那些有数的强者都被惊动了，甚至鬼王殿里，月晓也是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谷雨和张星然刚刚离开，便有四五道黑影到达这边，鼻尖微动，感受着空气中几乎消散的气息，那锋锐的气息，即便已经消散无形，还是令他们不由颤抖。
当先一人，却是一身黑甲，额生四角，面色平淡的鬼族青年。粗略一看，这青年不过坐观顶峰境界，但那些眼尖的鬼族都是面露敬畏，这青年的道境修为不低，至少到了百兵道的望灵境界，比之剑道的无极开界已是相差不远，可以硬悍一些低境的逍遥。
这青年四下一望，那些人皆是不敢与之对视，直到他望见一位少女，那少女身着练功服，也不掩饰自己的相貌，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红潮，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正面的搏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这少女修炼的正是剑道，所以对于她，这一剑带来的感觉要远比他人震撼。
不过少女感受了一番后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思索，又似乎是当众冥想。青年走了过去，微笑道；“石越，你也来了？”
石越睁开眼，看到青年，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赫凌？你不在鬼王殿执勤，在这里做什么？”
赫凌，年纪轻轻却已经深受鬼王的喜爱。年方十八便已经突破到了望灵境界，一举打破了百兵道千年未有人触碰的记录，在鬼夜中斩杀王殿侍卫，却被王殿鹰头相中，破例收入王前卫队，如今鬼族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坊间甚至有传言，月晓有意把心爱的掌上明珠星晓许配给他。
对于这青年，石越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得不惊叹于对方惊艳的天赋。
赫凌笑容更甚，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王赐予四野行走之令，鬼族所在，无所不至。”
包括鬼族的禁地都自由出行，不得不说，月晓对这位王殿侍卫确实十分喜爱。
“这样啊。”石越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比起眼前的青年，还是这道来路不明的剑意更重要。只是不知为何，她从这剑意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对了，还有一件事。”
见石越不理会自己，赫凌微微皱眉，不动声色道；“听说你们雪剑阁和雨剑轩打算合并？这一战将决定谁会是雨雪卷的正统？”
石越倒是不意外，毕竟此事已经是闹得王城皆知。雨雪卷可非平常，称得上是数百年来鬼族的剑道集大成者，只是无端在人族方面声名不显，虽然有先前雨雪分家的闹剧，但现在合并，仍是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见石越没有答话，赫凌懒懒的道；“也罢。这一次，我会代表雨剑轩出战。”
这一次，石越终于是按捺不住了。赫凌如今已经是二十三，踏入望灵境界近五年，逍遥之下无敌手，能与之相匹敌的，放眼整个鬼族可以说根本没有，雨剑轩邀请了他，可谓拿了一张必胜的底牌。
但这毕竟也是提前定下的规矩，雪剑阁和听雨轩各自出两人，然后再出一名嘉宾，三局两胜决定正统。这嘉宾自然是有限制的，但也只是限定年龄在二十五以下，如赫凌一般的怪物本是不在考虑当中的。
“雨剑轩给了你什么。”石越深呼一口气。
“我想要的东西，雨剑轩可给不了。”赫凌接近石越，微笑道，“别忘了，你属于路前部落，你是部落联盟的代行人。自然，与你相关的雪剑阁，也会遭受池鱼之殃。”
石越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是……那位……”
“符南公子对你的条件十分满意。”赫凌道，“若他真的有机会在这次鬼夜中表现出色，想必就算是我王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届时我相信你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远飞现在可比。”
“言已至此，你……”
“滚！”石越眼神陡然间变得冰冷，啪的一声扇了赫凌一个耳光。
这一声动静不小，许多贵族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毕竟一个是部落联盟的掌权人，一个是王殿侍卫中的红人，两人在这里本就是焦点。
赫凌顿时瞪大眼睛，他怎会想到这女人竟会当街发疯，顿时整张脸庞都扭曲了起来，气的浑身颤抖：“你……”
“我耻于和你同列！”石越冷声道，“你竟然还自称武者？你的行为与走狗无异！”
言尽于此，石越原本对赫凌惊艳天赋的些许羡慕也随之荡然无存。
“不要说雨剑轩请来了你，就算是让江文流死而复生又如何？”石越的眼中带着厌恶之色，“丧失强者之心的你，就像丧家之犬一无所有！”
“你……可恶！”赫凌拳头紧握，青筋怒跳，却是极力忍耐下了怒火，冷声笑道，“也罢。你就慢慢挣扎吧。当你失去雪剑阁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一无所有！”
“就算你的身后站着路前部落又如何？”
无视身后那冷笑声，石越豁然转身，对于这种人，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
不过赫凌最后的话，还是让她不由生出许多担心。赫凌不是个笨蛋，他的挑衅必然有理由。
“难道……鬼王，你终究还是要对我们动手吗？”
鬼族境内，各大势力盘根错节，领地范围相互交错，但唯一没有触动，或者说无法触动的，便是位于北境苍白之路旁的诸多部落。
这些部落有着困居山舟的功绩，不知何时，那些个后辈一个个也都养成了彪悍的风气，是鬼族内最敌视不死族的一派，其代表自然是路前部落。所以很久之前，鬼族境内各大势力便对部落联盟有着相当大的敌意，鬼王自然也不例外。所幸这些年来路前部落一直隐忍，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一直在各大势力间斡旋，这才保证了部落联盟没有分崩离析。
这一刻，石越只觉前所未有的疲累。
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白仪一脸得意的笑容：“看吧，在下说的果然没错，这些鬼族不都老老实实的出来了吗？”
“一个个杀过去？”徐小白压低了声音。
“不，不用那么麻烦。”白仪微笑道，“等到鬼夜，就会有血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