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
她偶然路过李家宅。
瞧见年仅三岁的他坐在门口呆坐。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地上的蚂蚁。
睁着眼,无意识的入定纳气。
……
隔天早晨。
李布衣照常闻鸡起舞。
十轮刀法迎新阳,心无旁骛刀刀稳,直至最后一刀劈停,他才仰起头来呼了口气,摸向脸颊笑了笑。
昨夜里。
花了大半个时辰。
耗了半条命量完胸围。
换了无比柔软的一个吻。
虽然只是像啄木鸟一样在脸上啄了一下,但那触感至今都还非常清晰,软绵绵的,有点湿润的,但却像火烧一样的,烧在脸上烧进了心里。
于是心情愉悦。
早早出门去买好豆浆花饼。
“恭喜啊李大侠!”
“不容易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啧,从俩小无猜到喜结连理,羡煞旁人啦!!”
“…”
听着一路上的招呼,李布衣不顾诧异目光,温和的笑容常挂在脸上,直至瞧见托着腮坐在夏家门口的小可怜。
“咦?”
“你在这做什么?”
李布衣好奇打量,一日不见的落花整个都憔悴了,小脸儿蔫了吧唧毫无血色,原本充满梦想的瞳光也不见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之后又失了一场大恋一样。
也就是生无可恋?
李布衣不由乐出声:“怎么了,你姐姐欺负你了?”
哈?!
你别搞我!!
落花猛然回神,一双眸子霎时恢复光彩紧盯过去:“木有!没有的事!我姐姐生性善良温柔贤淑小鸟依人从来就只会帮助别人绝不会欺负他人!”
反的!
全是反的你给我听出来!
那个傻杯女人把我关了一天!
整整一天啊畜生!
“是吗?”
“我倒不这么觉得~”李布衣笑了笑递出手中早餐,想的却是昨夜被欺负了一夜:“你姐姐从小就散漫随性惯了,修炼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哦对,今天我要外出一趟,你跟你姐姐说一声,我晚些才回家。”
“等等!”落花猛地一下拉住李布衣,一双小美眸中登时闪过几分犹豫:“你,你们帮主,是叫寒烟冷吗?”
“是啊,你认识?”
李布衣瞅了眼臂上小手,发觉这妮子和初见时大有不同,于是他耐下心来点点头:“老寒人不坏的,他那个人只是比较务实,说的话有时难听但都在理,若是他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没有,不必如此,我只是…”
落花眉头紧锁,却是止不住心底郁烦,特别是那一段极有默契的对话,让她总惦记着,总也觉得不甘心。
于是她迎上李布衣的好奇眼神,脆声问道:“他的娘子,是修士还是凡人?”
“他的娘子?”李布衣犯了难,思索了好久才摇摇头:“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凡人吧?”
“记不清?”落花也懵圈了:“什么意思?”
李布衣耸了耸肩:“他娘子十年前就走了,据说是早年走江湖留下的旧伤,病变攻心……也就二十来岁吧,怪可惜的。”
诶?
那我还有机会?
啊呸!
本仙子才不是喜欢他那种大老粗!
只是觉得他可怜才多了解!
嗯!
落花定了定神,眉宇间却不自觉的浮现淡淡忧伤:“那,他没有再娶了是吗?”
“嗯。”李布衣若有所感,也看到落花眼底的光亮了起来:“不过他也不是放不下,喜欢他的人多得是,他也常去花楼喝花酒…你还是很有机会的,毕竟你是仙人,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栽一棵自家的大树。”
“什…”落花被打得猝不及防,一时间也忘了回应。
等到李布衣笑着要走,她才忽然醒过神来跳起身,着急忙慌的大喊着:“什么机会!!我才不是看上他了!!我我本仙子才……不是……”
话没能说完。
因为李布衣边走边往后摆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今天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既要确认婚堂布置的进度,还要出镇去寻丹师为夏七治疗,主要还得尽早赶回来,免得冷落了家里的美人儿。
于是脚步倏然加快。
让刚好路过的杨修亮起了眼眸,他不假思索的招来侍卫,令其跟上李布衣伺机做掉,自己则是满带着兴奋调转方向,打算趁虚而入再会夏七。
在此之前。
他还先回家换了身衣裳。
挑了手昂贵的礼物。
等赶到夏家门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而这时夏七也打起了油纸伞,迈着轻快的脚步前往夫家。
“蓝仙!”
“是我呀杨修,不记得我啦?”
忽然眼前多了块拦路的烂肉。
夏七的好心情霎时减半,她不介意动手灭掉这块烂肉,但却在意周围街坊的目光,所以她幽着眸噙起微笑,点点头打算错身而过。
杨修看直了眼,明明眼前的女人一脸寒霜,俨然冷艳孤傲谁也不能亲近的样子,但她笑起来就像白雪一样美,仿佛连天地都因为她而黯然失色。
主要是,她对我笑了!
如此高冷的大仙子,她对我笑了!
杨修霎时兴奋,但他很快就掏掏裤裆藏住眼底的精光,快步跟上递出手里的礼物:“许久不见,聊一下叙叙旧吧?你看,这是我给你和布衣准备的贺礼,请收下吧?”
说是贺礼你就躲不开了吧?
快打开看看!我保证能让你欲仙欲死!李布衣那等废修,连做男人都不会做,居然放你这般的大美人独守空房,啧,美啊,这容貌这身材…真乃人间极品,天上尤物!
“免了。”
夏七停下脚步,看都不看杨修一样的说道:“我家夫君不喜欢你,请你自重,少出现在我夫妻面前。”
否则灭了你杨家。
又一次被拒绝,杨修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相反,他看着夏七款款离去,一股子久违的征服欲蹭蹭蹭的往外冒,于是他的眼神逐渐发狠:“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听说你伤了灵根是吧?浮宫大仙子又如何,早晚玩死你!”
“现在,先送你家相公归西,不,留他一条小命,看你到时候从是不从!”
哦?
夏七倒是来了点兴致,如同李布衣所说,她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被惦记,再肮脏再下流的人她也碰到过,所以像杨修这等凡间烂肉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杨家家产就另说了。
好歹也是镇上首富?
想着来日的婚后生活,夏七走着走着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便已经在枭帮门口。
“放心放心,这边婚堂就交给我,大概三天后到你们家再布置一番就齐活了……哎呀不用你掏钱,记着咱枭帮现在是什么地位吗?整座寒江城都是咱的,缺你这点吗?留着给弟妹多买些灵丹妙药吧,婚事哥可以给你办,但人你可得自个儿照顾着。”
说着。
寒烟冷与李布衣勾肩搭背的走出门。
门外已经停好了快马。
李布衣心想着时间,但翻身上马后,还是不忘嘱咐一句:“我很快回来,七儿那边就托你照看了。”
“害,放心放心。”寒烟冷不耐烦的驱赶着,想的却是你没了弟妹都不可能没,瞎操这个心做什么?
这不,李布衣前脚策马刚走,后脚夏七就从对面巷子里走了出来。
寒烟冷一愣,却见这弟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于是他恍然大悟无声点头。
懂!懂!
我没跟布衣讲钱的事情。
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色咱还是有的。
大爷能说但偏不说的事儿,做小弟的绝不会多嘴。
下一秒,又几匹快马从枭帮堂前奔过,于是对面的夏七也随之消失不见,而这一下凭空消失,瞬间又让寒烟冷眼神一凛,心底的疑惑也多了几分。
如此悄无声息的尾随夫君…
嘿?!
说好的灵根受伤呢?!
……
……
从有龙镇向南出发。
大约八里地就能看得到南海。
南海有一山村。
名唤八里通。
通内隐居有一散仙,据说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妙手神通,虚实真假鲜有人知。
但早年李布衣来寻仙续灵根。
这散仙摇头就说,很难。
毕竟李布衣的伤不致死,犯不上生死人肉白骨一说,而且这散仙自己做不到,却给李布衣介绍了许多的路子,让他结识了五湖四海更多的丹师。
于是因缘际会,十多年交情攒下了。
“哦?”
“居然是万花圣手?”
快马未到,夏七先一步闪入八里通,而落地的瞬间,她便察觉到通内有一大修,气息磅礴,位居三里靠山一小院,目光穿梭而去,见院中有一黑袍女修。
其黑袍样式,便是万花金花袍。
地位不低。
仿佛是察觉到目光窥探,散仙幼弥回望一眼,可惜她隐修多年始终未能突破炼虚桎梏,距离伪仙境还有三个大层次,也就无法捕捉到夏七的气息。
很快。
快马奔入通内。
幼弥见马上一人黑衣猎猎,两缕白鬓倒是好认,所以她会心一笑放下药篓,往墙边迎了迎:“当真是稀客,李大侠今日怎有空闲来小仙这儿做客?你身后跟有几个小毛贼哦,可知晓?”
“晓得,留待回程解决。”李布衣翻身下马,拱手见礼,一路奔波不见疲沓,是常年走江湖养成的侠气:“幼弥仙子近来可好?可有在下帮得上手的地方?”
“戚~你呀,我还不知道吗?”幼弥黑袍加身,不见身材,不胜高挑,不过姣好的面容极具仙家气息,明眸皓齿长睫毛,她托住腮饶有兴致的打量,笑侃来人非叙旧:“有什么事儿直说吧,去寒江城都不见你来,今儿是刮得哪门子的风哦?”
嗯?
注意你的语气!
夏七站在某处墙后,她并不介意李布衣多交道友,可幼弥那笑吟吟的样子,让她眸子里闪过几分警惕,不料李布衣的话掷地有声,一下子让她柔了眼神,扶住脸颊窃喜不已。
“在下此次来,是想劳请仙子出山,为内人疗伤。”
“内人?”幼弥仍打量着李布衣,脸上的笑意却减了些,因为她忽然看出来,这小男人的灵根,竟有恢复的迹象?
而看他的样子。
他并不知情?
“你家娘子,是何方神圣?”
“呃,仙子言重了,她只是一病弱小修。”
“哦?叫什么名字?”
“夏七,夏蓝仙。”
“哈?!邪玉蓝仙?!”
“哦不不不,那只是同名而已,我家蓝仙二十有九,修行不过二十六年,怎能与那为霸一方的大能相提并论……”
是…这样吗?
那为何忽然天黑了?
幼弥瞅了眼翻涌的云天,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