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冷。
枭帮帮主。
南天洲长安人。
时年三十八。
少离家,行江湖二十六载。
坊间绰号:妇女之友。
道上人称:寒三爷(拼命三郎)。
……
早晨。
中河道两旁店铺陆续开启。
雨婆却推着摊车回家了。
一打听。
原来是枭帮遇贵人。
寒烟冷把落花仙子肚子搞大了。
“这么说,枭帮彻底站起来了?”
“继夏蓝仙之后,又有位仙人加入了枭帮……不知道他们还收人不?”
枭帮,意思是枭雄的帮会。
一听就知道是一群很自恋的家伙,但无法否认,他们最近确实是混出了一些名堂。
“据说他们已经是南江第二大帮?”
“是啊,排第二的原来是耀天帮,有十几个耀天仙人,但好像都被那俩人分了砍了。”
茶馆中。
早来无事的闲人们。
因雨婆的早退而议论着枭帮。
远道而来的修士赶巧碰上,于是驻足听闻,听到了寒烟冷以及李布衣的名头,便想多听听看有没有别的情报。
“收了俩仙子,枭帮可算是如虎添翼啊,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奔着南江第一帮去了?”
“害,说是俩仙子其实就一个,蓝仙你不认得了?原本就是咱镇上本地人,据说是在宗门受了委屈才归乡的,伤着灵根了,没法修行了。”
“那还有一个呢?”
“另一个…小萝莉仙能有啥本事?”
刚好馆外走过两对人。
馆内闲人收声望去。
大肚子的寒烟冷和落花走在前头,走着走着,落花一巴掌忽然扇过去,寒烟冷却看都不看的躲开。
后头夏七和李布衣走得悠闲,手里还拿着逛街买的小物件,大多是零食和玩具。
四人走进了茶馆对面的枭帮堂口。
于是茶馆内如死般寂静。
因为夏七笑得贼开心,俨然沉浸于情爱无法自拔的无知少女,美倒是美极了,捎带还有点娇媚可爱,可落花那巴掌打空了,径直拉低了俩人作为仙子的档次。
什么仙子?
明明就是俩花瓶!
真正的仙子那可都是天上星,冷傲孤高生人勿近,哪有被驯得如此乖巧温顺的道理?就这俩……保不齐天天在家里挨那俩狠人的打骂体罚!
如馆中众人般心思飘远。
远道而来的修士也是百般疑惑。
他叫邵先师。
南江第一帮副帮主。
此来是为了打探枭帮虚实,刚入镇来他就看出枭帮立足未稳,在外七百多号人的大帮会,如今只有区区几十人在镇上,正是趁虚而入夺其龙头的绝佳时机。
可忽然冒出来的俩道友,他竟看不穿修为深浅,这要不是修为比他高很多,就是灵根被废修为全无。
思量许久。
他打消面对面试探的想法。
转头往杨仙府行去。
……
枭帮堂口很大。
武馆门面,大堂练功场。
刚进门,正忙着布置婚堂的兄弟们纷纷停手,一口一个夫人嫂子弟妹叫得又热情又欢脱,连落花都给自个儿代入了,羞得不行。
夏七则是落落大方的向大伙颔首。
没多久。
逛街时买的酒铺满地。
带的见面礼送到每位兄弟手中。
然后大伙都懂了。
嫂子弟妹叫得更勤更亲切。
“嘻~”
“可爱~”
等兄弟们识相退出堂口,夏七仍笑吟吟的追望挥手,一回头瞧见李布衣饶有深意的注视,她哼的一下得意洋洋:“怎样?人家没给你丢人吧?”
李布衣莞尔失笑。
丢没丢人的他没想过。
大小姐很享受他倒是看出来了:“帮里还有很多人,两位副帮和三位堂主如今都不在,回头再介绍给你认识。”
“好呀好呀~”
夏七亮起眼眸,很是期待,不过她期待的不是人,而是那些人对她的称呼:“呐,听别人喊我嫂子弟妹,你有感觉不?”
李布衣领在前头,边走边打量着随处可见的红锻:“唔,有一种大局已定,松一口气的感觉?”
“什么嘛~”夏七嫌弃着嘟囔:“不应该是高兴兴奋嘛?”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李布衣轻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说实话还想扭屁股嘚瑟两下。”
哇呜~
夏七懵了,脑海中顿时出现画面。
原本一本正经的李布衣,在大伙面前忽然嬉皮笑脸,扭着屁股拍着屁股,嘲讽着我有娘子你们没有啊略略略~~“噗~~但是呢?”
“但是…”李布衣柔了眸光,看向周围布置得精美的婚堂:“大伙为了咱俩这么辛苦,还是回家再嘚瑟好了。”
“嘻~”夏七笑眯眯的上前,情不自禁的点出手,点在李布衣的脸颊上夸了一句:“小布衣真可爱~”
按坊间说法。
枭帮实为地痞流氓小混混。
但流氓也分三六九等。
反正枭帮里外都是自称有志之士,有为青年,无敌帅批…
当然了自古穷人仇富,庸人自扰。在如此仙凡尊卑的世界中,凡尘帮会之所以能做大做强,归根结底确实就是因为有上进心。
凡人弱势,孤舟难行。
弱者抱团取暖,却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奇力。
于是。
以凡斩仙这种事迹。
大部分出现在帮会势力。
“哇,布衣布衣,这两句是你们…”
堂内正对门的方向,立有一樽威武霸气的关公武神像,武神两侧还挂着两幅字。
李布衣进门先拜武神,抬头再看那两幅字:“据说是从古时候留下来的,也算是帮里做人做事的基准。”
夏七闻言,心底隐隐有所触动,于是眸光铮亮,忍不住的将两幅字念了出来:“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啊,对哦,小时候我爹爹也说过,说枭帮以前出过好多好多的大侠,历朝历代都有,每一个都是纵横四海,呜好厉害~”
忽然。
李布衣怔住,而后震惊的回过头:“你爹娘何在?”
夏七好奇望去,却见李布衣一幅‘婚事没告诉爹娘可还行’的样子,给她逗得眉开眼笑:“不用管他们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从来就没管过我,而今不知道在哪里花前月下呢。”
说着她又亮起眼眸,轻轻拉住李布衣提出希望:
“虽然我以前很讨厌他们,可现在却能理解了,你知道吗?一个人的修行,好苦,就好像孤身伫立于星河间,看哪里都好美,可是看哪里都好远,抓什么都抓不到…我,不喜欢那样~很不喜欢~”
曾也是修士。
李布衣自然知晓修者艰辛。
事实上仙人未必就有凡人过得快乐,因为凡人寿元短,也没有借天力的修行方法,因此一生再短也足够,许多心愿许多事情都可以得到满足。
但仙人不同。
仙人的本质是修士。
修士的本身也只是人。
是人他就有欲念:涨修为,延寿命,达心愿,争巅峰,还有所有修士都在追求的,登仙向长生。
这些必要的追求的过程,便是夏七所见的星河,看似很近很容易得到,有的人却穷尽一生也追求不到,于是心留怨念生执念,一不小心耗尽了寿元,死得比凡人凄凉千百倍。
“没关系。”
李布衣心颤而行动,他重重的反手握去,却对着那双绝美的蓝眸温柔轻语:
“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接续灵根,和你一起修炼。星河太远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欣赏它的美,抓不住星辰没关系,我们可以抓住彼此,绝不孤单。我们可以点秋风,数落叶,迎春来,逗新芽,往后每年每季每月每天每时每刻,我们漫步于星河之中,愉快的憧憬它,追逐它。慢慢的,它也会憧憬着我们,羡慕我们的生活,然后,主动向你我靠近。”
此一时。
天地静无声。
独有星河画面于识海中快速演变,演化帧帧美景。
夏七怔怔的闪烁美眸,小脸肉眼可见的悄然变红,而后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捧住脸藏住羞:“呼~~~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布衣早也红了脸,手空落落的想抓点什么,只好扭过头看向别处,而后抓向刀柄摩挲了两下:“嗯~”
瞧着他俩火力全开后,忽然又变回青涩娇羞的模样。
退在堂外的枭帮兄弟们纷纷龇牙咧嘴,而且还张牙舞爪无声的扭来扭去,仿佛浑身上下哪哪哪都不舒坦,又像是被逼着喝下了整坛至纯的柠檬水。
半天后。
大伙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
喘得不行不敢再看。
可是扭过头堂外还有另一对。
自家帮主在练功场上走圈漫步,边走边摸着肚子消食,而紧跟在他边上的落花仙子则反插着腰,顶着肚子摸着肚子,真就迈出了十月怀胎的嚣张步伐。
落花:“我才不是看上你了,我是看在孩儿的份上才跟着你的。”
寒烟冷:“神经病。”
落花:“别记仇嘛,谁让你先耍我的?”
寒烟冷:“你自个儿要的一千碗!”
落花:“那我也没让你用大锅上桌啊!”
寒烟冷:“…”
落花:“没话说了吧?还有啊,你快被汤水灌死的时候,还是我出手救的你呢,你还得感谢我呢,叫声姑奶奶来听吧!”
寒烟冷:“哟,那我砍你两刀再给你包扎顺便给你绑两个啾啾可爱的蝴蝶结,你叫我一声爷如何?”
落花:“噗咯咯咯咯啾啾哈哈哈哈哈哈~~~”
寒烟冷:“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