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音效果比想象得更好，她们两位的耳朵却很敏锐吗——
这是在委婉提醒他们不要制造任何多余的噪音……？
甚至可能他们的聊天对话太过激的都可能会被听到——
“啊、明白了，我们尽量不会给您们带来困扰……”
艾林用手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洗澡而已。”她耸肩：“不会有什么卿卿我我，闹出太大动静来——”
她摆弄着电击枪——
“还是说、那是您们小两口私下的习惯？在浴池里嬉闹，就忍不住由己度人了？”
她把电击枪朝抛掷、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她抬手一把捏住。
电流释放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不仅在她的手中，空气内也蕴着刚才没有的压抑。
总感觉她再按下开关，能在整个房间内都释放巨大电流——既能作为攻击手段也能作为防御手段——
唔嗯，艾林这技术宅的水平强过头了，在龙珠世界说不定都能直接制造龙珠雷达了。
“我们两个可是很纯洁的、您说的那些一概不懂，难道您想要演示给我们看看么？”
“……”
火怜小姐把手伸出来、在空气中轻轻握住，旋即展开。
“靠道具自我防卫的话，就必须要把道具握紧了——不然被对方夺过去就会变成对付自己的凶器。”
在她的掌心中浮出了一团电光球——
她轻轻吹了一口、电光球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在空气内散开，将他们两个人围在了这份电光制造的路障内。
“……”
艾林的表情僵了一僵——
他倒不认为她是想要挑衅这位暂且可以视为恩人的美人、恐怕只是想要最低限度试探她的战斗力大概是什么水准。
这一点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标准评判、看艾林的表情大概也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和她作为友人、同一阵营会让人安心，一旦作为敌人就只剩下绝望的危险感的类型了。
“这么轻易就破解了……吗。”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很强的。只要你们在这里，我和樱就绝不让其他人动你们一根汗毛——除非是你们自己调晴。不过——”
她看着艾林手中的电击枪。
“你的法器不错、真的。不仅铸造材料上乘、不需要肉体有很多灵力就能驱动，以最小的力量就能调动出一流的杀伤力攻击——防御方面大概也不弱，还改造成了放在现代文明社会、取出使用也不会太夸张的造型。这种强度的法器打造出来就很费工夫了，还要改造成这种造型就更是麻烦——制作人是最顶尖的法器制造工匠、又在这上面格外用心，如果不是还专程让它认了主，我还真想夺人所爱呢——
毕竟这玩意甚至不能用‘值钱’来形容，用金钱衡量都算玷污了它的价值——”
“欸？这个外观平平无奇的电击枪这么厉害的？”
“最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调味、最上乘的材料以及第一流的手艺，当然可以做些华而不实的玩具，不过简单古朴只追求功能性一般来说也不成问题——只看制作者个人的心境。”
火怜小姐的拇指依次在小指到食指之间摩擦——打出了连续性的响指——
空气内漂浮的光球被风吹散消失掉了。
“从我目前接触的宝物所获得的知识储备来推测、它的制作者，应该是那个人吧——被你放弃的那位。”
“……”
艾林的目光不自然地闪烁着。
“你用那个人送给你的礼物当作护身法器、偏偏还要保护你身畔的这位——”
火怜小姐的手贴在拉门的侧边、轻轻摩挲着——从上到下。
温泉内的蒸汽在空气中漫开，热腾腾的水蒸汽混合着加入到温泉之内的香料，嗅觉内是相当好闻的味道。
“我认为没关系、你也认为应该没关系——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你的心中有障碍，就和这浴室内的雾气一样——甚至远比浴室内的雾气更为浓厚。除了我本身的战斗力就很强之外，那份障碍感才是让我轻易破解的最关键原因。”
火怜小姐眨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决心是一瞬间就可以下定、选择也是一股力量推动就可以做出、当然，愧疚感也可以靠着不断堆积的时间冲刷——
可是，在下定决心、做出选择、放下愧疚感之后的后果，却无论如何都会如影随形。
精神状态确实重要、可是精神状态却不能决定肉体的感受——并非是潜意识暗示能完成一切困难的事，所谓的潜能也是有极限的。
走在沙漠里是手里抓着苹果、直到它枯干萎缩也不肯啃下，还是在口渴的时候就吃掉——
前者听起来貌似很自律、很励志，在把它当作鸡汤故事激励他人的故事中，也是这个拿着干巴巴地苹果的人成功逃脱，不过或许也会出现脱水感恰好让其倒在出口——
后者听起来很没算计，或许多出来的那一点糖份和水却反而令其心情平静，顺利逃离。
精神和潜能的支撑，都必须要在肉体没有到达极限的情况下。而精神疾病、只是现在对于大脑这里的研究还不足，所以对于阿尔茨海默病、抑郁症还有失忆症之类的才无法进行系统性干涉治疗。不过说到底是脑子出了问题，也就是大脑和心灵的极限很可能不是那么玄学的问题，其实也是肉体电池的电量开始亮起红灯了。”
火怜小姐似笑非笑地凝注着他们——尤其是艾林：“即使你想要靠调侃我来缓解压力、反而会证明你始终都绷着一根弦。所以作为战斗力比你们更强，以及穿越过风浪的前辈，我友情提示，碰到了强敌的时候，小丫头你反而不要依赖护身符比较好，那会让你的压力临界值提前到极限的，你的决心就会化作泡沫——
而另一个选择也会不复存在，对方毫无疑问会选择你完全不想看到的第三条路——追二兔者不得一兔，你会失去你珍视的——无论哪一只。”
她斜着苏瑾：“小子、你若也算是个男子汉，不想要他人质疑你的感情，也最好不要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让你的女朋友承受压力、保护你——你反过来跳出去守护她，也就不需要让她亮出护身符让压力爆炸了。”
“我会的。”他脱口而出——
“嗯、嘴巴动得总是比脑子快，而思想又不能真的控制所有的行动——否则就不会有清洗过大脑的人还会清醒过来，完全否定过去的人生了。但愿你不是嘴上说说。”
火怜小姐再次把门关拢、从缝隙中露出侧脸也眼睛。
“这次我是真的要去准备你们的房间了，浴室请自便。”
“……”
缝隙也已经被合拢。
“那个人、不愧是琴姐的朋友——还真是奇怪呢。”
艾林苦笑了一声——说着打圆场似的话。
“话也很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眸光流转，她在说谎这件事，被他收入了眼底。
苏瑾却也不由得反思了起来。
不是嘴上说说么……
嗯、他这个人嘴巴动得似乎总是比身体更快一点，偏偏他还是个不算多话、甚至还勉强算是个有些寡言的——
那就意味着他的嘴巴和身体动得其实都不怎么快。
只有言语、只有决心——在一瞬间内可以定下。
可是回过头来的话就只是漂亮的话语包裹着空虚的决心——
很像是那种里面流着酸溜溜的芯的夹心软糖，就只有外皮薄薄的一层脆弱的糖皮和内部毫无内涵的果酱。
如果用他最喜欢的游戏和轻小说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比所谓的亚撒西男主角还差劲的——就只有大篇大篇的人设描述，只是活在旁白和其他人台词中的“温柔”，实际上只是个优柔寡断又冷漠的，大脑空空的谜之生物。
无论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牺牲感、还是愿意舍弃了生命和未来的承诺——这种思绪可以瞬间填满大脑、那种言语可以吹出一层粉红色的泡泡——
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什么都没做的事实。
和看了两个鸡汤视频、然后读了一晚上的书就说“我已经这么拼命了”“我已经努力了”，不仅仅停留在嘴巴上，就连大脑里都相信了“自己很努力”，其实如果把这件事细细拆解分析之后，就会发现这个人——啥、都、没、有、做。
就连感动了自己都不算，毕竟感动了自己是把自己都欺骗了，可是显然他骗不了自己——
只能不去正视这件事、用“爱”和“牺牲”那种空虚感作为自己的外套，把自己做的小事扩大化，把自己没能做到的大事完全从大脑中割裂剥落。
可是、也不是想把责任推卸给他人，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就仿佛是被谁构造出来的什么东西——在回应着谁的期待、回应着谁的理想——
可是他也不知道想要变成谁的理想应该要怎么做，就只能尽可能按照那样喊着口号，在内心中不断给自己清洗大脑——如果什么都每做到，至少可以靠喊口号来敷衍辩解。
对着长得很奇怪的演员、不断强调“这个人可是天下第一美女哟”，对着一个其他人看起来此人的价值观根本立不住的人，只能靠场外不断大喊“啊我知道这个人的正义无与伦比”。
那个人根本不认识他。
也没有真正和他交流过——
却一眼看透了，他的本质么。
其实看透了他的本质的不止一个——可是其他人，无论是艾林还是琴姐，谁都没有揭穿过——
就连他自己，不痛不痒的反思也无法触及到深层次。
转眼之后就会忘记——就和抚摸着十字架上的那个存在的双足在祷告、对神父进行忏悔，转头却可以从其他人的口袋中取走两张钞票的窃贼一样——
正因为是陌生人、正因为不认识——仅仅是通过熟人的介绍才担负起保护他们责任的陌生人，才能更加不客气，不涉及“情商”这种看起来好像很高端、其实却是在“虚伪”上套了一层闪闪发亮装饰品满满外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