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件事让苏瑾陷入了混乱——
“也就是我不同意和对方结成契约、心中想着‘我拒绝’，对方再拉我的手指——无论是没有切断联系的夺走手腕，还是直接和我打勾勾，都没有任何效力么？”
“就是这样。”
“那——”苏瑾的嘴角抽搐着：“您还说您不喜欢虐待人——这么简单还专门教我切手、切断联系干什么？最开始就说这个不就好了？果然您还是很喜欢看血腥暴力场面吧？十八禁、S、M中毒了？”
“如果我最开始就说了这个的话，你很可能就不会用心留意切手的这种行动的指导了。先后顺序还是相当重要的——我最先提出了切手、切断联系的方法，甚至还用疼痛让它们转化为深层记忆。之后、只要你碰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绝不会先在大脑拒绝，而是会先想到将手和身体部件切断这种方法——
当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了、在你回过神之前，你就应该已经把手切断了，属于不给对方留缓冲的时间——
反过来的顺序、你的第一反应会是拒绝——就算是吉尔伽美什那种最古的英雄王，也会因为太过于轻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拔乖离剑而败北、被人切掉了肘子——
你要是被切掉肘子的话，恐怕败北的样子比英雄王还难看呢。
不确定敌人的强弱、在极端紧张下的本能，决定了你的未来之路。
既然你被托付给了我，我就尽量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完美——就算是顺序我也是考虑过的，无论是技能的传授顺序、还是使用顺序，我都是仔细考虑过的，再让它们回到你的身体。
我是个容易自我内耗的家伙、某一天听来你失败的消息——我做到了我就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我没做到我就会在自己身上拼命找原因。
你的强弱、你的选择不仅仅决定了你自己，也一定程度决定了艾林妹妹、甚至——甚至幽篁姐姐的命运。
我很喜欢你们两个，不想回想起你们的时候，心中最深的情感不是怀念而是后悔——自责——
幽篁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我没能尽到力完成幽篁姐的嘱托，就不止是自责的问题了——我会觉得以后好多事我都没脸说没脸做了。
现在的我肉体和精神都如此自由快乐——我不希望给自己招致灾祸、再次为世俗的事所限制每次都会忍不住叹息、泪落。”
樱小姐站直了身体、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拂着左右摇摆。
“瑾小弟你、想要抗拒的心情——几乎只能对那些不需要你强行切手的群体有效。这就意味着某种矛盾——不需要你担心的、可以直接将对方杀掉的，你可以通过精神上的拒绝来拒绝契约——
而你不得不切手面对的家伙——不说百分百、超过一半以上肯定有精神控制的手段，通过暗示、催眠等等，你是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境真的始终保持着‘我拒绝’的想法的。
还有，不是能力上的强弱的分别，仅仅是你心疼的对象、或者是你认为有所亏欠的角色——无论对方说什么，你都决定要答应的，临时改变主意的瞬间——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所以让自己的反射弧首先刺激到要将自己的零件拆卸掉才是最为正确的反应。”
樱小姐抬起下巴——
“好咯、闲话休提——小心路滑，跑道要出现在你的脚下了。”
樱小姐话音刚落，他已经滑倒在地面了——
厚厚的积雪层下方毫无预兆出现了结冰的路面。
他站着的地方恰好是有着向下的弧度——身体不断下坠——
像做过山车一样在冰制的道路上急速前行。
樱小姐在他的身边擦过去——抱着双膝、就像是个在玩过山车的小孩子——
“在路上绕圈的话、好像进不去主线？我就是这种类型——大概。感觉在这冰面上不舒服的话，把你心爱的小摩托召唤出来如何？”
伴随着樱小姐的响指、冰面的斜坡从上到下，像是被挤压一样变成了很平的一条路。
“心爱的小摩托……”
啊、对了，如果樱小姐不提这一茬，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辆小摩托的事了——
准确的说、不是他的，而是琴姐的。
“要怎么把它呼唤来……？”
苏瑾用手指圈成环、压在舌头上——让气流流过舌头撑起来的极其微小的空间——
发出了一声相当难听的哨声。
在游戏里看到那些用手指压着舌头能吹出响亮的口哨声的角色、苏瑾莫名很羡慕这项技能——不过最终不用手指的、以及用树叶吹出调子他倒是很熟练了，用手指压在舌头上吹口哨他始终没怎么学会。
无论参考多少视频、都只是让自己的手指上无意义沾染的口水。
无事发生。
这也难怪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被这么蹩脚的哨声唤来。
而且摩托车也不是活物吧、就算仿佛搭载了人工智能一样可以自动驾驶，能听懂口哨么。
“瑾小弟……”樱小姐咳嗽了一声：“你这口哨还真是一如既往——不对，我之前没听过你吹口哨。不过总而言之——你的口哨声还真是糟糕呢。”
“你刚才是想说我的口哨声真是一如既往糟糕吧？绝对是想这么说没错吧？”
“咳咳。”樱小姐单手支在自己脖子上、扭了一圈。
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其实、你叫她的名字是最快的。不过——如果我弱告诉了你它的名字，我就剧透了——违反了基本守则。
恐怕那名字我现在也无法吐露——会被杂音环绕——”
“……”
好吧、这么岔开话题反而是默认了吧？
“你回想一下那摩托的造型呢？”
“这样……么？”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这样不就显得樱小姐自己也不知道一样了。
因为不止见过一次，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它的造型。
真的是相当漂亮的一辆摩托——无论是构造、驾驶感还是最微小的装饰，都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如果是他自己买的摩托、即使没有参考，也很可能就会选一辆那种款式，并加上那样的装饰品吧。
少部分和他的审美稍微有一点点偏移的，凭借他多年以来和艾林相处时累积的经验，也会是她喜欢的。
没错——这仿佛，就是幻想的具象化一样。
像是他和艾林一起去商店挑选回来，一起装饰的产物——尽管它的主人是琴姐，并且——他从来没有和艾林一起去挑过、买过。
在想着它的样子的时候，他有种“如果它真的是我的摩托就好了”这样的渴望——就像是在使用网咖里无论是显卡还是系统都是顶配的电脑。
可是，琴姐有一辆一模一样的他还去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惹她生气呢？就好像是要抢她的标志性特色坐骑一般——琴姐的服装总是很别致，她应该是不喜欢其他人和自己撞衫的类型吧。
个性化的坐骑更是如此了。
然而——他真的很喜欢呢——
那份膨胀开来的热度、想象着摩托的样子逐渐变成了妄想——妄想着废柴的自己、穿着这套古怪的作法服，在摩托车上耍帅的样子。
不过——
“你有在想么？”
“啊——”他揉了揉太阳穴：“我有在努力想、甚至都开始把机械拟人化了，开始歪歪奇怪的东西了。再想下去很有可能就少儿不宜了。”
“不过——”樱小姐抬起一只手、放在额头的位置，四处寻觅——
“无事发生呢。什么都、看不到耶。”
“……”他撇撇嘴：“您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并没有一点好笑的地方……”
“嘛。”她用手撑着下巴：“也就是……”
在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场面之后，她吐了一口气，“嗯嗯”点了点头。
“吹口哨是对的——这么难听的口哨倒是正好。然后再回想摩托车的样子——”
“……”他拉扯着唇角：“这样就结了？”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试看。”
他将信将疑——不过实际上之前口哨的声音还是太吵人了——
他再次吹响的时候，将手指圈成的环圈、改替成了两只手指伸直压在了舌尖——
吹响——
这一次声音依旧糟糕。
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难听了——脑海中想着那辆摩托的样子——
一道紫色的弧光从天空中降落、落在了云层上。
将地面的碎雪砸得飞散开来。
“来了——！”樱小姐双掌合拢、发出“啪嗒”一声，同时拍了拍他的背——
和琴姐一样流畅、乃至神出鬼没的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她牵住手然后将手腕扯断的后遗症，他的身体向后滑了一下，樱小姐的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样子，看着稍微有一丢丢可怜感。
樱小姐用手掌蹭了蹭头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好像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最尴尬的可能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漏出一根针，掉在地上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如果让继续让她拍下去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可能会中毒……？那——应该只是装饰品、不小心掉下去的——暖身操这么可疑的事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他不能以恶意揣摩人。
这辆摩托车真的落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错愕感的——
在他向一边躲樱小姐的手时、那辆摩托还靠在了他的侧边，似乎是打算做他的支撑。
樱小姐的手悬在半空，不再继续拍打——比起被他拒绝之后、贯彻自己的礼貌——
更像是被摩托车紫色的防护罩遮蔽在外。
半透明的、像是泡泡一样——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
在戳下去的时候像是按在果冻上一样回弹、发出“噗哟噗哟”。
她在把针丢下去的时候，还若无其事用脚尖轻轻将针向前提动了一小点，它的尖刺也没能戳破泡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