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是Lucky吖 更新时间:2023/6/8 0:37:50 字数:9902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穿过漫天的黑云,轻轻然的抚在港区的小路上。寒风刺骨冰凉,携着冷清的空气灌入指挥官的鼻腔里,令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鼻子。零星的雪花自那云层飘落,全然没有停止的意思,隐隐约约的飘荡在风中,漫漫地、漫漫地落在街道上、落在路灯下,以及落到了指挥官的魂儿里。

“明天负责打扫港区的孩子会很辛苦吧。”这么想着,指挥官缓步向着住处走去——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只白色的身影。

“我回来了。”

门把扭动,指挥官从门外走进来,向着蜷在被炉里的小猫咪说道。

“哟,舍得回来啦。”雪风冷哼一声,眼神不着痕迹的从窗外收回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9点42分,装作没在生气地样子,向着指挥官问到:“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鬼混了。”

“哪有的事,这不年末了吗,要整理今年的财务报表给上面。”指挥官将大衣挂上衣架,看了看被炉上的两杯红茶,笑了笑,应道。

“天城的活怎么轮到你来做了?”但雪风并不买账。

“嗨,我给她放了年末假,她这一年也怪辛苦的。”他走过来,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红茶。但手被雪风给一把拍开,利落地抢过那杯红茶,一饮而尽。

指挥官见状,只能作罢。无奈的笑了笑,向房里走去:“赶快睡吧,我先去洗个澡。”

“别动!”雪风忽的从被炉下窜出来,快速的跳到了指挥官面前,温差的突然转变让她娇小的身子抖了一抖,鼻尖靠近指挥官的肩膀,微微耸动分辨着男人身上那不一样的味道。

“好啊,大半夜才回来,原来是去找光辉了!”雪风瞪着他,大怒道,头上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最近皇家港区的光辉带着独角兽来重樱港区交流几天。

该说什么呢,真不愧是猫吗。

“路上碰到了,随意聊了两句。”指挥官看着雪风,面不改色。

“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关于之前那孩子。”

“好啊!你都有孩子啦——”雪风装作不知情,似要专门气一气他,把语调拉得极长。就像是老师在黑板上的粉笔,飘飘荡荡、连绵不绝。

“就是那些学院里的驱逐们,前几天独角兽去找她们玩,不小心扭到了脚,我给她上了药。”指挥官忽然来了兴致,一边收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打量着雪风那恼怒的表情——是蛮有趣的,对他来说。“今天怎么了,受刺激了?”

“哼,别告诉我就这些能让你待到九点半。”雪风指了指墙上的挂历,上面的红圈圈几乎堆满:“这是你这个月回来超过八点的次数,从一号到现在,整整有16天!”

指挥官看了眼,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写总结报告的时候啰嗦得不行,现在和我说话倒是这么简洁明了?”她看着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唉。”指挥官叹了口气,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节一节、一寸一寸,像是咽下了一块铅块,从食道往下,卡在了胃里。消化不掉,又堵在了肚子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好不难受。这几天上头来了命令,她是知道他忙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

“我不喜欢你这样挑刺。”

后面的雪风听得不大真切,只有“我不喜欢你”这五个字在她耳边回荡着。顺着耳朵钻进脑海,在那儿横冲直撞的,激起一片又一片的汹涌波涛。

大抵是没想到指挥官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雪风原本还想刺他两句的话被堵了回去,红润的小嘴张合,但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哼!”

留下这么个音节表示不满,雪风气冲冲的走到了房间内,一把关上了房门,震荡的余音刺激着指挥官的耳膜。

“真的是,走了又不关被炉。”指挥官无奈的整理了下客厅,走进浴室内沐浴洗漱。

今晚“哼”了三次啊……看来有点难哄。他心想。

隔着墙的另一边,雪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佯装睡觉。她试图控制自己不去想——想他那些可疑的地方,想她断章取义的那五个字“我不喜欢你”。但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服,皱着的眉间出卖了她此时不平静的心境。她不想,但她控制不住,脑海有如被俾斯麦轰击过,浪花铺天盖地,翻江倒海却难以平息。

这么久都没动静,看来今晚是会自觉的去睡书房吗?这么想着,厨房传来了冰箱的哈欠和微波炉的咆哮。

当她刚想仔细听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叩击声——声音小到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啊?”下意识的,她问道。

“除了我还能有谁?”指挥官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

“书房的的暖气我让不知火帮我修好了。”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指挥官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动。

短暂的安静了会,雪风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喂,你杵在门外干什么。”

“我在等你消气。”

“谁生气了?我怎么不知道。”

“好好,没人生气,那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呗,我又拦不住你。”她小声嚅嗫道,声如蚊吟,但门外的指挥官却清楚的捕捉到了。推开门,把牛奶放到了她枕边的床头柜上。雪风在床上一动不动,胳膊压在枕头下面,星眸紧闭,一副“我要睡觉别烦我”的模样。

指挥官看着她这幅傲娇样,愈看愈觉得有趣。轻轻蹲下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雪风感觉得到指挥官没走,但矛盾的她和自己较着劲,心里默念着别睁眼、别睁眼。

她败了。

睁开眼睛,指挥官正看着她的脸庞,眼神柔得像是打湿了的脸巾,轻轻一拧就能拧出水来。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恼。

“看什么看,我可没空和你玩木头人。”她撇了眼床头柜上的牛奶,眉头一挑“洗漱完才喝牛奶?真有你的。”不算什么大事,但她就想刺刺他。

“给你的,你今晚应该又是随便应付的晚饭吧?”指挥官吹了吹牛奶,温度刚好,并不会烫到。

“不要,我刷了牙。”

“你刚才好像抢了我的茶就回房间了吧?去哪洗的漱?”指挥官饶有兴味的问到:“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犯了错在老师办公室的小孩,害怕家长会来,又希望家长快点来。”

“谁……谁怕你啊!”谎言被拆穿的她下意识回怼,却反应过来着了他的道。

“那就是在想着我快点来咯?”指挥官笑了,又恢复成了平时没脸没皮的样子。

“别自恋了,我只是怕你待会进来的时候吵到我睡觉。”雪风脸蛋发热,嘴硬道,心想大概是有点红了,于是转过身去,不再看着他。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快喝了吧,喝完好睡觉。”他倒也不恼,举起双手,像是认命了的孩子。

“哼!”又是一声标志性的“哼”,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嘴角翘着。拿起牛奶,温度适宜。咕咚咕咚的将整杯牛奶喝下,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间荡漾开来,像是雨后的阳光,将她心里翻滚着浪花的海洋平息。

“真难得啊,连见都不想见我的您居然肯给我泡牛奶,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伸手,递出杯子。

“这又是什么话,我一想到我亲爱的雪风大人在家等着我,我就又充满了工作的动力呢。”他伸手接过。

明知道这是他哄人的一贯手法,但雪风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嗯,有点而已。

“我去刷牙。”

“明白了,小的这就为您暖好被窝。”指挥官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

“哼,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等到雪风洗漱完回来之后,已经没看到之前的杯子了。而指挥官像是已经睡着了般,静静的躺在半边床上——属于他的那半边上。

当雪风了躺上床,指挥官还是一动不动。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双手交错放在小腹前。

床垫发出了遭受重击的哀嚎,被压出了“嘎吱”的声音。指挥官翻身贴着了她的背,温暖的臂膀搂住了她冰凉的身躯,左手钻进她的掌间,与她五指相接,握住了一只柔荑。单薄的睡裙无法抵挡那怀抱的炽热,温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弄得她燥热无比。

把指挥官握住的那只手抽了出来,手臂往后顶了顶,示意他安分点。明明是寒冬,可雪风却觉得手上热得利害,掌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男人松开了怀抱,再一次转过身去。床垫被压弯的身子挺了挺,如释重负。

她安心了,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就这样,一夜无话。

……………………

当雪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的被褥已经失去了温度。望了望床头柜上的猫咪闹钟——那是他送的礼物。时针指向了一个小小的“7”,七点,比她平时起床的时间早多了。

房子里已经没有了指挥官的身影,但餐桌的早餐在向她表示着关心。早餐已经做好了:牛奶、吐司煎蛋、三明治摆满了餐桌。上面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爱心。他总是起得比她早,但绝不会有时间做出这么丰盛的早餐——相比之往日,的确是十分丰富。

洗漱完,雪风坐在餐桌前,慢慢的开始享受这份难得的暖意。张口轻咬那吐司,蛋液从蛋黄里溢了出来,像个顽皮的孩子,把她的唇舌染上了一抹淡黄,刹是诱人。

吐司伴着牛奶咽下,思绪随着回忆飘飞。

昨晚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会指挥官还是个才刚上任不久的愣头青,而她是个不受大家喜欢的孩子。因为她会给别人带来“厄运”,和他在一起玩的舰娘们或多或少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换句话说,她是十分的幸运,以至于每当有意外发生,他都是平安无事的那个。当时学院里的调皮鬼还专门为此写了首打油诗打趣她:

长门外,天城边,出云烧成仙。

信浓改航出港沉,武藏炸成片。

大和沉在冲绳外,飞机飞满天。

一看舰队还剩谁,阳炎八号舰。

为此,雪风常常感到自责与悲伤,尽管那不是她的错。

那一次,玩心较大的小驱逐们打算去游乐场玩,还好心的邀请了雪风一起——为了恶作剧她。

那一次,难得休假的指挥官打算好好放松两天,计划去游乐场逛逛。

然后,在那个乌云密布的午后,摩天轮前。指挥官遇见了抱着几桶爆米花和可乐,蹲在角落茫然无措的雪风。

她是很高兴的——对于被邀请去游乐场,这可是第一次!在学院里,同学们都不大喜欢她,老师也不怎么爱搭理她。这么说也许不太对,老师可能只是因为孩子太多没有多注意她。但对于雪风本人来说,她就是个小透明,被人冷落。

同行的舰娘们忽然提到想吃东西,她立即兴奋的举起了手 自告奋勇的去买爆米花,以此报答这份陪伴之恩——她是这么认为的,正因为被冷落,才倍加珍惜每一份温暖。

转身跑去商店,她没注意到伙伴们正在捂着嘴偷笑。

小驱逐们丢下她跑了。后来解释说是忘了,但这借口未免也过于牵强。尚且年幼的小驱逐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整蛊方式,在他们认为,这样无言的抛弃便是最能令人难过的好点子。

事实也大差不差,驱逐们的幼稚方法对付同样年幼的小雪风,成功的在她的心上插了一刀。利刃深深刺入她的心口,在里面转啊转,一寸一寸地捅入,拧破了心脏,带出大片鲜红。

——直到遇见了他。

“怎么蹲在这里?是和别的孩子走散了吗?”指挥官蹲下来看着梨花带雨的雪风,柔声问道。

“……嗯,我出来买零食,然后他们就不见了。”雪风擦了擦眼睛,抽噎道。

“这样啊……你是哪个班的?指挥官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点头,默不作声。

那一天的天气实在是不大舒适,古怪极了。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变成了一副哭丧脸。游乐场里人挤着人,路上的泥点子被脚步带起,打湿了来往行人的裤腿。哪怕想停下来稍稍歇息,也会被人潮挤得不由自主的向前。

雪风是个例外,她正被指挥官抱在怀里。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都没能碰到她。但指挥官可就遭了殃,膝盖以下的裤脚几乎湿完了,头上也顶着颗颗露珠,后背的衣服夹杂着雨点和汗滴,发出一股馊味。

她在他怀里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没感到拥挤。虽然这和她身材毕竟娇小也有一部分关系。

那一天,是雪风第一次感受到被他人关心的温暖。还是个几乎只能在发表讲话时才能看见的“大人物”,一个实打实的陌生人。

从那以后,雪风开始很黏指挥官。下课时、晚饭时……一直到她从学院毕业。她似有说不完的话,没有人知道,那是她在学院里一直想说的,但却没人愿意听的。

只有指挥官,他是个很棒的倾听者,没有任何架子。

直到毕业,雪风花了很大的决心,向指挥官提交了秘书舰申请。

那一年,雪风和指挥官确定了关系。他追的她。

今年……是第三年了啊……

……………………

开门声响起,指挥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毛手毛脚的又忘拿东西了?”脑子里还回忆着曾经的那份美好,但一张口,话又不自觉的变得尖锐。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呢?从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开始?

她不知道。

“司令部忽然来了命令,东煌的港口遭受了塞壬袭击,指挥官负伤,抽调我过去顶一下。”指挥官在房里收拾着一些必需品,向雪风解释到。

“为什么是你?”

“我们港区离东煌最近啊,而且可别忘了,东煌是我的故乡。”话音落下,指挥官已经拉着皮箱走了出来。

看了雪风两眼,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说。他这幅踌躇不定的模样可稀罕了,令雪风止不住的咂嘴。

“我这次最快也要三四天,慢的话半个月个月左右,你在家要打理好自己。”他看着她,认真地说到,眼睛里带着血丝。

她好像明白了这顿早餐这么丰盛的原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文件我会请赤城和加贺帮你的,你也不用太累……”他咽下了后面几句,摸了摸雪风的小脑袋,踏出了房门。雪风傲娇的扭着头,不去看他,装作不理不睬。

但能够欣赏的这番表情的,只剩下了这冰凉的空气。

……………………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从他敷衍我的那一次开始吗?雪风还在思索着。她知道他是怕她辛苦,所以不想让她知道这么多烦心事,但其实港区就这么大,身为秘书舰,她该知道的都知道。

那是因为什么呢?

都怪那个可恶的家伙,明知道她多疑,还请赤城来帮忙处理文件。现在好了,无事可做的她又开始疑神疑鬼,数落起了他的不是。

房门又被敲响,她开始烦躁起来。

“谁啊?”她开门,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是独角兽,带着一个小小的礼物袋,粉色的礼物袋十分的小巧精致。

“雪……雪风姐姐好!哥哥他在吗?”门外,独角兽怯生生的问道。

“唔……是独角兽啊,指挥官他去出差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看清来人,雪风不由得收了收那股烦躁,好不憋屈。

独角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哪怕她平时就是这样的。但雪风还是忍不住地去想,是不是因为她刚才不耐烦吼了一句。

“光辉姐姐说……皇家礼仪……要,回礼……”独角兽的话语断断续续,但雪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于上次指挥官帮她上药,专门来道谢。

“这样啊……那你先进来吧。”

雪风把房门敞开,做出请的手势。本来是想赶紧应付了事的,但是想到可以借此打探打探光辉和指挥官的关系,她就改变了主意。

“坐吧。”雪风示意到,开始泡红茶。皇家是有喝下午茶的习惯的,她以前跟指挥官去皇家港区做客时了解到的。

“听说你前几天扭伤脚了,怎么回事?”雪风决定主动出击。

“是……是在和学院里的朋友们玩抛球……卡在了树上,我去拿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扭到的。”独角兽不好意思地说道,脸色徒然变得绯红。

“那可得小心点儿。”雪风把泡好的茶倒满,慢悠悠的说着——她自信自己能应付得了独角兽“毕竟那家伙没准正等着这种占便宜的机会呢。”

“没……没有!哥哥他是给我揉了些药酒,没有对我做什么!”女孩着急忙慌的辩解到,完全没有想到:让那种变态摸到女孩柔嫩软滑的脚踝,本就是种占便宜。

没想到那家伙还挺受小女孩信任的。雪风眯了眯眼睛,心想,难怪总是有事没事往学院跑。

“对了!哥哥之前提到过,他家有一只白色的小猫!”独角兽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问道:“雪风姐姐,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只猫啊?”

“?”

“就是之前有一次,光辉姐姐和哥哥聊天,哥哥老是让光辉姐姐和他保持距离。”女孩皱着眉,回忆着,“说是家里有一只白色的小猫咪,要是闻到哥哥的味道不一样会炸毛的!”

雪风差点没把红茶吐出来。

“咳咳……那只猫啊!它和指挥官一起去出差了。”不敢对上独角兽那清澈的双眼,雪风随口扯了个谎,说道。

到时候就让那个可恶的罪魁祸首来圆谎吧,她是这么想的。

“这样啊……对了雪风姐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都在家里没出来过啊?哥哥不在家,你不回重樱宿舍看看大家吗?”

指挥官不在的时候,这空荡荡的房子确实显得死气沉沉。而她平时几乎是在这样的寂静中度过一天,她的脾气会不会是受了这个的影响?

“嗨呀,被指挥官那家伙给养懒了,总想着明天明天,就不知不觉拖到现在了。”她摆摆手,试图掩饰尴尬。

“那哥哥一定对雪风姐姐很好吧?”纯真的话语带着憧憬,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给雪风造成暴击。

好吗?她几乎快被指挥官惯出了公主病。

“哪有,跟我没一句实话。”话出口就变了味儿。

其实指挥官没对她撒过谎,一般只有实话或沉默这两个选项。但她就是想损损他,是在为了彰显什么?雪风不知道。

独角兽忽然握住了雪风的手。那温暖使雪风一惊。

“呀!雪风姐姐,你的手好冰啊,怎么都暖不起来呢?”雪风觉得自己被刺了一下,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雪风开始对之前的想法感到天真,她似乎开始招架不住独角兽的问题。逐渐的她认清了这个事实:她还真没法应付得来独角兽,她本就不大擅长交流,尽管对面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独角兽又坐了一会,光辉便来催促她回皇家港区了,走的时候还不忘邀请雪风下次去找她。

走之前女孩留下了那个礼物袋,里面是一块有着金丝包边的白色小手帕,角落里还绣了一只优酱。

“怎么这么匆忙?”她问光辉,问完就后悔了。

“皇家港区也遭受塞壬袭击了,贝法那边叫我快点回去。”光辉还是挂着那番微笑,是很温暖的,得体的淑女优雅的眯眯眼睛。

……………………

两个星期后,指挥官回来了。

敲了敲门,没人应,他只好自己拿钥匙开门。卧室的门关着,好像在睡觉,但指挥官知道她没有。

叩击房门发出的“咚咚”声顺着空气,爬进了雪风的耳朵,她故意不去理会——明明心里想他想得发慌。但雪风知道,像指挥官这种天天没个正行的男人,如果不下定决心的冷一冷他,只会让他愈发的得寸进尺。

“睡觉,别吵我。”她还是没忍住,似乎不管什么事情遇到他,总是不能按预定的计划实施。

门外的指挥官停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大概有十几分钟吧?雪风不知道,但她仍没听见指挥官离开的脚步声。

“诶,你就这么喜欢在门外站着?”她开口,发觉这样的话她好像说过很多次。

“我在等你睡醒。”

“你——”话音未落,指挥官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是不会锁门的,因为他不会突然闯入,除了这次。

“其实司令部的工作我一周就解决了,塞壬与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试探。剩下的时间我在东煌散心。”他主动说到,坦坦荡荡。

“是啊,和我在一起这么烦心,是该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放松。”雪风瞥了他一样,没好气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

她一噎,提前准备好的话没能讲出来——不然不就真应了他的话?她可不想在这方面吃亏。秀气的眉头皱起,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那天晚上你拒绝了我,弄得我一晚上都慌慌张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苦笑,眉间的忧愁几乎要化出来,“心里像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那一个晚上我都在想,想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美好的回忆会因为时间的冲刷而愈来愈淡,但是心中的烦躁之会随着时间在心中堆积,打成层层叠叠,直至解不开的死节。

只有利落的将其剪断。

她又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她不喜欢他用这些煽情手段,那些回忆只会刺激她。

不知道是在惋惜那些美好,气愤现在指挥官的敷衍,还是在对现在这个多疑的自己感到不满。

“那会儿把你送回学院,不少好事的舰娘可都给我安上了萝莉控的绰号。”

“哪是什么绰号,那就本来就是事实。”她接了一句,还是闭着眼睛,似乎只有出言嘲讽才能提起她的兴致。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又喜欢你哪里。”他继续说。

“直到前天傍晚,我坐在海滩上看落日——那片海滩很像我们这。看见了几只呆头呆脑的海鸥。”

“大海鸥刁来晚饭,小海鸥傻傻的啄了半天,找不到食物在哪,被大海鸥拍了下脑袋。”

“当时我下意识的回头,想找你来分享,却才发现这里是东煌,我的身边没有你。”

听到这句,她的心猛地收了收,像是被握紧了。右手攥住了衣服,眉毛一跳一跳的抖着,想睁开眼却被她强行忍住。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有什么优点,什么缺点,什么性格……对我来说不重要。”

“有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嘭——

雪风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乱糟糟的,没反应过来他的告白。被压抑着的各种思绪都被释放出来,争先恐后的往外挤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怀疑、委屈、孤独、不解……涌上心头。她睁开眼睛,眼珠上蒙了层雾,满是错愕。樱唇不自觉的缩了缩,抿紧了嘴。

指挥官单膝下跪,从指挥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温柔的看着雪风。

“雪风,我们结婚吧。”

所以说眼泪这东西好奇怪啊,疼的时候可以忍住,累的时候可以忍住……可偏偏委屈的时候,怎么样都忍不住。

视线忽的朦胧起来,豆大的露珠从花苞中滚落,留下一道道痕迹。雪风伸手指着指挥官,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委屈最终占满了心头,模糊的音节从嗓子眼挤了出来,像是发泄般的吼着,质问到:

“我问你,你和光辉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

“没有!”语速极快,把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那还有赤城他们!大凤、爱宕……”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指挥官望着她,眸光认真,话语铿锵有力。

雪风哭得更厉害了。

“那你为什么还是每天都回来得那么晚,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看着窗外看到眼睛都酸了!”

“傻瓜,不然为什么你以为你作为秘书舰,要处理的事却那么少?但是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每天六点之前赶回来,我一定会。”

指挥官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扶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缓声问道:

“那么,我亲爱的雪风大人,现在我可以抱你了吗?”

指挥官话刚落,雪风就已经一个飞扑,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对不起——”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梨花带雨。晶莹的玉珠打湿了指挥官的衣服,他伸出手,抱住了她的小脑袋,轻拍她的背。

“那么作为补偿,带上它吧,我的小雪风。”指挥官握起雪风的小手,在她的无名指上留下了他的印记。

雪风设想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但她没想到,最终会是在这昏暗的卧室里。没有高声歌颂着爱情的乐曲,没有热烈如火的红玫瑰,也没有任何称得上的浪漫的东西,只有他俩之间的互诉衷肠。

“雪风,我爱你。”

音落,唇合。

……………………

次日清晨,雪风在指挥官的怀抱中睁开眼,柔软的耳朵晃了晃,带着丝丝困倦。

还是那个可爱的粉色猫咪闹钟,还是指着那个小小的“7”,但在她眼里,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像是打上了滤镜的相机,朦胧胧的披着一层霞光,不论从哪个角度拍,在她的渲染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知道,她变得不一样了。

“指挥官——快起床啦!”她叫嚷着,哪怕她知道他是醒着的。但这不重要,雪风享受着这样琐碎的小日常。

“今天还要去誓约呢!”她催促着男人,神情激动。

“好好好,都依你。”指挥官带着宠溺的微笑,用脸蹭了蹭她的耳朵,然后把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

话虽这么说,但指挥官抱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全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讨厌……”雪风嘟了嘟嘴,把玉足往上提了提,双手环抱住。整个人缩在指挥官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那一天下午,阳光驱散了严冬的寒意,明媚得厉害。微风轻抚过她耳边的发丝,感染了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温暖起来。雪风手里正抱着一张照片,那是刚才他们在港区众人的见证下立下契约的留念,她成了他的誓约舰,他成了他专属的指挥官。

……………………

“雪风,前线北联的舰队已经和塞壬全面开战了,之前东煌那一次果然是试探。”

“我必须要去,作为指挥官。”

“等我回来!”

雪风没有出言阻拦,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开口了,那么他肯定会留下来陪她。

她不能那样自私。

那样这次战争会成为他心里的一道跨不去的坎,东煌、皇家、白鹰港区的主力舰队都已赶去,唯独重樱舰队还没起航。

她不想他因此自责。

“你可是雪风大人我认定的人,肯定是最厉害的!”

她伸出手,递给他一个御守。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可要好好带着。”说着,她亲手把御守系在了他的腰间。

“去吧。”雪风摆摆手,眯了眯模糊的眼睛,做出微笑的样子,向她最爱的人送上幸运舰的祝福:“我会穿着婚纱等你回来!”

“就让雪风来守护你吧,指挥官。”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争已经结束了。婚礼的筹备基本完成。在港区广场,柔软的白地毯铺设在了广场正门,白色的丝带在空中飞扬,连花圃中的告示牌都变成了爱心的形状,沿途的路上扎着一个又一个的白气球,整个港区都像是笼上了一层白纱。

因为她喜欢白色,或者说现在适合白色。

小黄鸡们驾驶这运载机从航母们的舰桥上启程,在天空中挂下横幅,撒下彩带。

但在场的舰娘们没有一个带着笑容,只有沉重。天城和赤城加贺等主力舰不在,他们因为塞壬的进攻而受伤,还在疗养着。其他港区的指挥官也都在,他们脱下了那闪耀着金光的军帽——上面别着联合国的和平奖章。头不约而同的都低着,表情肃穆。

雪风数了数,白鹰、皇家、东煌、北联、铁血、自由鸢尾等港区的指挥官都在。如果塞壬还能有舰队发动突袭的话,那么怕是能把“碧蓝航线”给一网打尽。

她穿上了洁白的重樱和式婚纱,小巧的白绳系成花状,束于胸前。下半身是一条白色短裙和白色的长筒袜,袜子刚好挡过膝盖,雪白的肌肤微微露出,充满肉感的绝对领域惹人遐想。手里还提着一个粉红色的花球,两条红色的花穗随风飘荡。雪般无暇的长发用蝴蝶结编织了起来,两团小巧的花球系在了她的耳朵下面,几束调皮的头发跑了出来,在她的脸颊边垂落。和服的内侧和袜根上,各有两个洁白的蝴蝶结,而宽大的和服后摆和长筒袜上,仙鹤、寒梅等银丝刺绣栩栩如生。

誓约戒指在阳光下闪耀,反射着澄澈的光。雪风带着两只戒指,右手无名指上那只刻着她的名字,和左手的是一对套戒。

她的腰间别着一个发白了的御守,皱巴巴的,像是在海水中浸泡了数天数夜。

那是自由鸢尾的恶毒负伤救回来的,是指挥官最后所交付的,是他最后握在手里的。

她笑着,笑的很开心。哪怕她的身旁再无一人,哪怕她再也没有肩膀可以依靠,再也没有人来哄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但她没有感到悲伤,因为她知道他一直会在她的身畔。雨滴就是他的眼泪,微风就是他的倾诉,阳光就是他轻柔的爱抚。

但是,他会很孤独的吧?

指挥官,既然你回不来了……那么,就让雪风去找你吧。找到你,然后陪着你,直到永远。

这样,你在海底就不会孤独了吧……

——IN THE END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