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叶歌确实不该让卡纳尔留下来的。倒不是说卡纳尔有多烦人，而是因为叶歌自己的魔法水平的确有些拿不出手——说是半吊子都有些高看他了。他的魔法完全是自学的，而且只看过那么一两本基础教材，比起卡纳尔这种正统出身的法师只能算是个野路子。
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但卡纳尔只要坐在那里看一眼便能察觉到很多东西。
“接下来几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几张稿纸上的内容全部背下来。”叶歌从稿纸里抽出几张递给索菲，“看不懂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能够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经过优化以后，这个魔法有三个重要节点，等你背下来之后我再给你讲解。”
“……全部？”索菲有些愣愣地接过那几张纸，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号。也不是全都看不懂，至少索菲认出了几个前几天叶歌教给她的魔法符号，但这几个符号就像是被丢在沙堆里石头，需要她仔细去找才找得到。可这里起码有三页纸的内容，就算累死她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能全部背下来吧？
“全部。”叶歌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背得下来。”索菲抬起头，用无语的表情看着叶歌。可看了一会儿，她完全看不出来叶歌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又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书的卡纳尔。
“这点事情小意思吧，我们那里最笨的学徒都能一天背下来的。有些基础好的，一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卡纳尔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去看书，见索菲看过来便干脆放下了手里的书本，随口回答道。
“……有没有什么诀窍？”索菲嘴角微微抽搐，完全不想接受“自己难道是笨蛋”的现实，于是一脸希冀地看向叶歌。
“没有诀窍，慢慢背吧。这个魔法已经写得很简单了，里面用到的符号也都是最基础的魔法符号。大部分学习魔法的初学者就是从这些符号开始学起的。对于法师来说，这就是他们的通用语。”叶歌摇了摇头，从黑书上撕下来一张新的纸，“我给你写一张对照表吧，你可以把这些符号翻译成通用语，这样背起来可能会快一些。”
“还能翻译成通用语吗？那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就写成通用语呢？”索菲有些愣愣地问道。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啊。”卡纳尔笑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魔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还有，叶歌你说错了。魔法符号并不是我们法师的通用语，而是沟通世界用的语言。只有用这种语言，我们才能以魔力联通世界，借用世界的力量。如果是翻译成通用语，那就没有意义了。”
“就当作是这样吧。”叶歌不置可否，继续在纸上写着，“总之，使用魔法的第一步就是理解魔法结构本身，并且在内心用魔力将魔法结构描绘出来。等你完成这一步，就可以尝试着去使用这个魔法了。”
“真的要全部背下来啊。”索菲不得不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有些郁闷地从叶歌手里接过对照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早上叶歌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要知道，这还是简化过后的魔法结构……如果是原版的，索菲都不敢想自己要背多久了。
“话说回来，既然你要教她魔法，为什么不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教起呢？”卡纳尔撑着头，“如果是因为没有教材的话，我可以帮你买两本回来。”
“没必要。而且从头开始学起，可能还没直接背来得快。”叶歌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想过从头教起，但之前几天的教学让叶歌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索菲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卡杜拉人，不仅在学习魔法上没有展露出丝毫天分，而且就连记忆力方面也稍显欠缺。明明自己昨天才教过这个符号，第二天再问的时候就又忘记了。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是她引导魔力的天分，就算不用叶歌特意去教也能做的很好。
这样看来，说她是“天生的魔女”也确实不为过。
“你就打算只教她这一个魔法？”卡纳尔愣了愣，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叶歌的打算。如果是这个打算的话，那确实没必要从头开始学起。
“她只想学这个。其他的就算我要教她她也未必肯学。”叶歌抿了口咖啡。
“也就是说，这个魔法是你为了她才特意开发出来的。”卡纳尔陷入了沉思，思考许久以后抬起头道：“难道你真的喜欢这种类型？”
“……能不能请你滚回去？”叶歌已经受不了这个家伙了。
“好好好，我闭嘴。”卡纳尔举起手，“但是像你这种人，居然也会去关心别人。除了这个理由以外我真的很难想到其他原因了。”
“一个魔法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叶歌叹了口气。
“但是，这个魔法的本质是通过魔力干扰令对象的魔力变得紊乱，并且强化某种特定的情绪，使其在一定程度上丧失理性。这种做法并不是法师惯用的手段，倒是更接近于神术的本质，效果也远没有直接使用神术来得好。”卡纳尔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是因为不能直接教她神术，所以才特意想办法把神术改写成了魔法吧？”
当时叶歌在信里和他说写了一个新的魔法，但是感觉使用的时候有些麻烦，所以让卡纳尔帮他稍微简化一下。当时卡纳尔还以为叶歌是打算干一票大的，这个魔法就是第一个试验品，所以才兴冲冲地跑过来找他。但现在看来，事实和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这很难吗？”索菲其实并没有理解到神术和魔法的区别，还以为这两个都差不多。
“不能说很难，只能说除了这家伙以外根本没人能做到。”卡纳尔摇了摇头，“魔法和神术的区别就类似于盐和面粉，看上去长得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一样。”
“好了。话说到这里就行了。”叶歌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卡纳尔后面的话，“我没有兴趣把教会的神术全部转换成魔法，也不可能真的去做这种事情。不然我也不必在信里面拜托你帮我保密了。”
“但是……”卡纳尔明显还想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么？”叶歌看着卡纳尔的眼睛道。
卡纳尔挠了挠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一句也说出口，只是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好吧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想过什么？”叶歌微微一愣。
“与其让她在这里死记硬背，还不如直接做几个魔法道具来的方便啊。反正你也只是要效果而已吧？”卡纳尔一脸无聊地说道。
叶歌忽然沉默下来，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