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言地流逝着。正如这漆黑的密闭空间里，他们彼此相拥，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明明爱丽丝已经止不住眼泪，呼吸却依旧是那样平稳，仿佛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女才终于平复了心情，双眸轻阖地靠在叶歌怀里，却又对此感到理所当然。即便这样的距离对彼此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逾越，但这种时候反而没必要去纠结这点小事了。不如说，她早该向叶歌坦白自己的心意，只是碍于圣女的颜面，才不能作出主动告白的行为罢了。
“我一定是一位不合格的圣女吧。”爱丽丝的心中依旧是一团乱麻，可以前无数次都是这样做的。她只要开口将这些都说出来，全部都告诉叶歌，叶歌就能告诉自己答案。她可以从叶歌这里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与安慰，这些是任何人都不能给予她的安全感。
她是如此依赖叶歌，这种依赖的本能甚至超越了她对叶歌本人的喜爱。所以，爱丽丝从来都不着急向叶歌告白，也不在意叶歌会在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因为那些在她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自己要献身给他，那些代价在爱丽丝看来都是不值一提。
或许在叶歌眼中，要对爱丽丝亲口说出“喜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每个人对于喜欢的定义都不一样，而他的喜欢太过沉重，轻易不能说出口。但是在爱丽丝那过分单纯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只有这一份喜欢。只能给一个人。她的世界里满是叶歌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因此，她会因为叶歌的离开而感到惶恐，又会因为叶歌回来而感到安心，会下意识地去挽留他，也愿意对此付出一切代价。这些并非是权衡利弊以后的决定，而是理所当然的单选题。选择的权力从来都不在她手中，而是取决于叶歌要怎么做。
但这样的想法太过理所当然。或者说，爱丽丝的心思太过单纯，以至于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很多事情。当她察觉到某些事实的时候，很快就能理解到这些事实到底意味着什么，包括叶歌想令自己感到嫉妒的理由。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叶歌能感受到爱丽丝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但他还不知道爱丽丝的惶恐到底是来自于何处。哪怕爱丽丝是在生闷气或者说感到恼怒，他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唯独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安。
他毕竟不会读心术，也不可能总是知道爱丽丝心里在想什么。
“刚才……我躲在走廊里偷听了你和埃尔希的谈话。本来是想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可是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走了出去。”爱丽丝小声说道，“那个时候我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什么？”叶歌问道。
“原来埃尔希也喜欢着你。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发现。”爱丽丝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你察觉不到也很正常的。或者说，她应该是故意表现出那个样子吧。”叶歌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察觉到的，但埃尔希不说的话，他就会当作没有察觉到，这样对大家都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他确实是用了些卑鄙的小手段。
“是因为我的存在吧。”爱丽丝轻声说道。
“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机会，所以就无视了这份心情。不过实际上对她来说，这份心情也不算什么吧。毕竟她是欠了我人情的，而且也没有能够回报给我的东西。欠的久了，这份心情就会逐渐变质，也不能说是纯粹的喜欢吧。她毕竟是个那么率直的人啊，还不上的恩情也会想办法去偿还的。”叶歌说道。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杆秤。哪怕一直以来叶歌都不在乎这点小事，但对于埃尔希来说，她确实是欠了叶歌人情的。因为那些小事换谁来都可以做，但能够成为正职牧师的机会却只有这一个。所以不论叶歌的态度再怎么恶劣，她都必须要承认这份恩情。
“但是，她是有机会的吧。”爱丽丝想了想，继续问道。
“……大概没有吧。她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叶歌也试着想象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如果是别人的话，叶歌不会在这里说出实话，而是会选择蒙混过去，但是对爱丽丝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并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并不会考虑这种事情，也不值得去考虑。
“说的也是。毕竟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啊……不可能对她付出信任的。”爱丽丝笑了笑，又伸出手去，轻轻搂住叶歌的脖子，深吸口气道：“我一定是个不合格的圣女啊。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并没有感到嫉妒。就算她想要向你告白，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埃尔希就已经放弃了。所以，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
叶歌默默地抱住爱丽丝，没有回应这句话。他不知道爱丽丝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又或者是像索菲那样意识到了自己的图谋不轨。可是，这些事情对爱丽斯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的喜欢与索菲是不一样的。哪怕是同为魔女，其本质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你需要我感到嫉妒。但是……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被嫉妒的人啊。就算是埃尔希，在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对我感到嫉妒呢。我到底又阻碍了多少人？只是在名义上占有你的时候，又或者是无需努力就能成为圣女的时候，我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吧。”爱丽丝继续说着，眼眸中无意识地流下眼泪。
“所以，你才会对此感到不安与愧疚吗？”叶歌理解了爱丽丝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流下眼泪。她其实并不是对那些嫉妒感到悲哀与可怜，只是对于这样的现实，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无所适从罢了。正因为她一直被保护着，所以才会忽略了这样的现实。
身为圣女的她是没有资格感到嫉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