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一封信从罗德城寄到洛卡公海对岸的安德罗斯城需要整整一个月时间，叶歌就没有再关心这件事了。反正这封信送到索菲手里起码还要个把月，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离开罗德城，前去寻找下一位魔女了。
至于到时候如果索菲真的找过来该怎么办，叶歌自己也不知道。他无法否定这种可能性，甚至能够断言在未来的某一天，索菲一定会循着自己的印记一路追寻，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她追上来。那时候就是万事皆休，直接站在原地等死就行了。
作为凡人的他不论再怎么变强，都不可能是陷入暴怒中的暴怒魔女的对手。当然，为了死的不那么难堪，叶歌还是留了一部分后手的，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那时候恰好有另一位魔女在场，他或许还能袖手旁观，看到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魔女内战。
“说起来，你和圣女大人的进展怎么样了？已经快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吗？”卡纳尔敲了敲桌子，忽然提起了这件事。
“我准备定一个时间去见一下教皇大人。”叶歌叹了口气，并没有否认这件事。至于具体的时间，那就是在考虑了在考虑了，先拖着总是没错的。反正最近爱丽丝也颇有种乐不思蜀的意思，大抵是不愿意回到冷清清的中央教堂去的。
那样就意味着她一周只能出来一两次了，晚上也是不可能继续留在第七教堂过夜的。作为受人敬仰的圣女，爱丽丝很多时候都会格外在乎自己的颜面，这种近乎于自爆的行为对她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
“那索菲怎么办？”卡纳尔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圣女大人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到时候要是暴露了，说不定你连牧师都当不成了。”
如果叶歌真的和索菲再无牵绊，那这个问题反而简单了许多。但是看叶歌的样子，也不像是完全放弃了索菲那边，不然他就不会写那封信了。虽然卡纳尔自己没有资格去吐槽什么，但是眼见叶歌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还有余裕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半路翻船。要是真有这种办法，卡纳尔也很想学习一下。
“我不知道。”叶歌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你不是也经常翻船吗？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教给我？”
“那你可以等死了。”卡纳尔摊了摊手，直接给叶歌判了死刑。
他看得出来叶歌是真的没办法了，毕竟是面对这种近乎无解的情况。不过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叶歌自找的，有时候就算是卡纳尔都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能把索菲和爱丽丝诓到手，还让她们如此死心塌地，这说不定也是一种本事吧。
“放心吧，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么，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叶歌也知道指望卡纳尔是异想天开了。
“你和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刻意去隐瞒这些事实。那些喜欢过我的女孩后来都放弃了，我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卡纳尔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叶歌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但我只能这样做。”
世上从未有过两全其美的选择。只要有人得到什么，就一定会有人失去什么。所谓的自私与自得也不过是践踏了他人的利益，选择了自己的利益而已。谁都可以是最卑鄙的，谁都可以是受害者。
“好吧，看来你还是心里有数的。”卡纳尔站起身，拍了拍叶歌的肩膀，“来陪我下会儿棋，待到傍晚再回去吧。最近一直待在商会那边，都快闷死我了。”
“活该，谁叫你非要研究那么危险的项目。”叶歌没有拒绝卡纳尔的好意，端着咖啡和他一同步行至书房。以前他们就是在这间书房里一起聊天，随着卡纳尔的兴致一起去研究那些异想天开的论题。偶尔这家伙也会提出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论题，而且还能说的像模像样。据叶歌所知，卡纳尔在法师的学院里甚至还有一个“社会学家”的头衔。
卡纳尔的书房应该是整间宅子里最大的房间了，哪怕是楼顶的主卧都只有这个书房一半大小。本职是法师的他在书房里收藏了大量的典籍，虽然大部分都没怎么看过，但是收藏书本似乎是法师们的共同爱好。
“最近有什么新的藏书吗？”叶歌看了一眼书房，墙边列了好几排十数米高的巨大书架，这些书架甚至要用专门的梯子才能爬上去取书。每隔一段时间，卡纳尔都需要找人过来帮忙保养书架上的书，花费的资金自然也不在少数。
“喏，在最后那个书架上。”卡纳尔在摆着棋，指了指角落的一个书架，那个书架上还有不少位置是空着的。他并不是什么书都会往架子上塞，实际上里面大部分的书都是和魔法有关的，再要么就是卡纳尔会感兴趣的话题。哪怕这个时代的纸已经不值钱了，但能够令出版社刊登自己的作品，并且一直流传下去也不是一件易事。
“怎么还有你自己写的。”叶歌走过去扫了两眼，忍不住吐槽道。这确实很像是卡纳尔会做的事情，这家伙自己写过的书不论好坏全部都会摆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哦，那本书还没发出去。最近不是闲得无聊吗，刚好管家帮我收到一批比较稀有的藏书，我就找时间都翻了一下。”卡纳尔点头说道。
“《关于北地雪国的文献考究与世界边境的猜测》……上面这些书都是写的那个国家吗？”叶歌把书名念出来，又粗略地扫了一眼其他书籍。这确实是罗德很少见的书籍，因为罗德的边境和极北的雪国之间隔了一圈高耸入云的雪山，彼此之间根本就不会有来往，也不知道这些书是从哪里收回来的。
对罗德来说，扩张到雪山的边界便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再翻过雪山去攻打北境的邦国根本就不现实。葛林十五之所以心心念念着依靠蒸汽机去横渡洛卡公海，其中很大一部分理由就是现在的罗德帝国已经失去了扩张的方向。
“陪我下会儿棋，我就把那些书借给你。”卡纳尔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赢一把借十本吧。这么久没来，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我先。”叶歌也不客气，坐到卡纳尔对面，把棋盘调了个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