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3/9/1 21:51:17 字数:3516

“色鬼!”

“叫声夫君来听听!”

何驰与思宁只要醒着,隔一个时辰就会动手切磋两招,但有时候双方收不住的时候那就不是切磋两招的事了,只要没下死手乃至一招打死那都算“点到为止”了。

思宁转身回厨房,一把厨刀亮在何驰眼前,何驰眉头一皱发现她持刀的姿势怎么与阿努吉同宗,要是持两把刀就更像了。

“姐姐!我不过摸了你一下,你不用这样吧。曹妹妹和媚娘都摸得,你怎么就摸不得。”

“晚上没让你摸?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何驰也懒得还手,厨刀都拿出来了,再打下去就该破相了。思宁见何驰松了拳头,她也就回厨房挂好了菜刀,一脸嗔怒走向前厅,好好吃个饭都能从前面打到后面,万幸这里只有这两人,要是何家妹在的话不急死也要吓死。

两人无言而坐吃过午饭,思宁准备收拾碗筷,何驰却快她一步将碗碟抢在手中。

“大冬天我来洗碗吧。”

“放手。”

思宁怒眉一挑像是要动手的样子,何驰只能乖乖就范。也不怪两人要天天这样打闹,别院小门一关还能干什么,书房里那几本书何驰都翻烂了,一出门就是百姓围着,菜是贡院里送来的又不用出门去买。虽然是天赦其命,但是何驰现在寸步难行想要回江夏谈何容易。唯一一趟远门就是一月一的时候趁着下雪何驰出去溜了一圈,先去贡院拜了章宗宝,再去见了钱伯义,又去水卜府上讨了杯茶水喝。

大家知道何驰终究是要走的,只是这个时间未定,要是这样留在豫章他身上也没个职务,刘国勋的书信倒是一直来,不过何驰画给他的图纸再经过他的手出去之后,机器还能有几分像就不知道了。何驰心里急啊,一握拳一皱眉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江夏去。

“天天锤这桌子,它也不会喊疼。”

“我心里疼啊,要不我们找个大风雪天走吧。”

“水卜不是说了嘛,等他手里的事完了,十里八乡来送你走。到时候谁也不亏待,百姓们也念你的好。”

“庐江土匪而已,怎么当得起啊。”

何驰往后一倒,想着要是老爹来一封信催一催也好有个由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谁也没把何驰挂在心上。曹纤怨、媚娘怨她能理解,可是眼看二月媚娘要生了,这个时间真是无比煎熬。

思宁走了过来在何驰身边站住了,何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短短三秒后又闭上了眼睛。

“别垂头丧气的,我就站在这里你又不动了。”

“你不懂!没事做的感觉很难受的,你可以洗碗洗衣,我除了养伤就是养伤。”

“你伤又没好全,将来五十几岁就成了瘸子怎么办。”

何驰听到这话就怒了,眼睛一睁开瞪着思宁说。

“没好你天天照着我伤口打。”

“你先管好自己的手,你和男人过招也是招招冲着那几路去的,你那是欠打怪不得我。”

何驰刚想说话一口冷风呛进了肺里,当真是伤没好全,体重也还没补回来,每天睡醒各伤处还在隐隐作疼。这冷风一呛像是中了暗箭一般,全身伤口一阵抽痛。

“啊!疼!”

“就是说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

何驰紧握拳头脸上尽是虚汗,思宁急忙将自己手帕卷好让他叼住,忍耐了好一阵这痛觉才缓缓散去。

“夫君好些了吗?”

思宁守着何驰,看他吐气稳定了也就心安了。何驰虚弱伸手刮了刮思宁的脸蛋,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依你还不行吗,你先屋里去,我拴好了门就来。”

何驰一握思宁的手,摇了摇头说。

“真当你的夫君是色鬼啊,只是想到了事情悲从心中来。”

“那我替你揉揉心。”

“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有事?”

何驰点了点头,他来豫章还有两件事没做完,要走的话为时尚早,呆在府里十分无聊不如就出去把事办了,百姓要瞧就瞧吧,也不是什么避光的事。

何驰回房间里找出一件斗篷披上,思宁带了些钱在身上又披了一件袄子,出了别院关好门,两人上街一前一后的走了。

两人首先去豫章贡院,由书童通禀之后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有个三十好几的学生正在挨罚,手藏在背后多半是刚被打过。

“师尊!”

“余福何往?”

“欲往子母河祭奠,特来借香烛。”

章宗宝点了点头吩咐书童去取香烛,又看了看身边的洪兴说。

“学全礼仪之后,你也应该前往祭拜。”

“谨遵师尊教诲。”

洪兴懂规矩了不少,何驰看着他想着这人心不是一两天就能扭转的,把他关在这贡院里几年先看看风向也好。满城最不想留洪兴的就是何驰,不过想着留着他能替无数人翻案,那最后一刀也就忍了下来。

书童拿进来一个竹篮子,里面有香炉、蜡烛和一圈香。何驰接下,章宗宝说。

“这些东西就留在那里吧,老夫这里自有备用的,以后去祭扫的人也能借着它们一用。”

“谢师尊。”

辞别章宗宝从贡院出来后,何驰将篮子交给了思宁,思宁见这些东西心里已经有了点数目,正要往酒楼走却被何驰拉住。两人没赶着去酒楼,而是转入一条小巷子,这里有间不起眼的蔑匠铺子,门前堆满了竹筐、竹娄,一个妇人正在收拢起刚编好的竹筐,见到何驰哎呦一声连忙要跪。

“请问安春生可在?”

“当家的,何大人找你!”

妇人有些惊慌,连手带脚的退着回屋,屋里堆满了各种手艺活,精细程度赶超二刘的那些木工活。

“安春生见过何大人,这位是贱内安张氏。”

“安张氏招娣见过何大人。”

何驰连忙扶两人起来,看着安春生这35(55)的寿限点了点头说。

“先生可制过弓。”

“以前洪兴在时给他制弓,实属无奈混口饭吃,如今我已经弃了那手艺,专心当个篾匠养活一家老小。”

何驰往他身后一看,内屋门口有两个小二,略大的那个10(49),略小的那个8(52)。古代平民大多都是这个岁数,看着两小儿面黄肌瘦,看来安春生跟着洪兴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你做的藤弓真的不差,而且我看南昌府大营之中的几种弓上都有你的名字。既然有这样的手艺为何弃之不用,我虽然无法保你加官进爵,但总比当个篾匠隐姓埋名强上不少。”

“如大人不弃,安春生愿效犬马之劳!”

“我不日就要返回江夏,你若愿意随我而去,便一起走吧。”

安春生感激涕零,让两个儿子来何驰面前磕头,一家人连笑带泪的送走了何驰,何驰心想着两件事已经办妥了一样。

这次出来直往酒楼去,四菜一汤一壶酒,连同一个食盒在内一起算账,何驰与思宁强推掌柜着给了一百文钱,这才总算脱身出来。思宁拿着装着香烛的竹篮,何驰提着食盒直接往城外去了,先是一群小儿跟着,再有就是老弱,最后走到田间一些闲的无事的农民也跟了上来。

紧跟着水卜和钱伯义也赶了过来,总是惊动这么一群人,何驰心中念着这路可真是难走啊。

河水复流焦土依旧,洪家庄子已经面目全非了,那英雄楼里连窗户、门板都已经被人拆走了,整个楼空空荡荡,冬风穿屋而过发出如同女子般的哭嚎声,站在庄门前何驰正要向前走却被思宁拦住了。

“不要涉水了,你腿伤还没好透。”

“何师,在这里祭就可以了。”

思宁与水卜劝诫,这隆冬河水寒气刺骨,上面还有薄冰,九道河上桥梁尽毁唯有涉水前行。

“何大人,等百姓用竹子搭个桥再过吧。”

“钱大人你也不嫌劳民伤财呀,断然不可。”

钱伯义的提案也被何驰否了,看着英雄楼何驰似乎心意已决。

何驰心中祭起唯物论自然是不信鬼神的,可是人心怎么可能是铁做的,有碑立碑、有坟竖坟总要有个念想、有个惧怕。身后一匹驴子叫嚷起来,何驰一惊回头只见农户手中牵着一匹驴走进庄来。

“何大人要去楼里祭奠,只管骑它过去,它皮厚耐冻。”

何驰提着食盒从思宁手中接过一切用具,对农户摇了摇头,说。

“我一人去便可,不涉水便是心不诚了。”

便这样涉水过河,去时九道归来时还是九道。

何驰进了英雄门就停住了脚,挪过一张因为太重没人搬动的石凳过来垫起香炉,向着那门后摆开酒菜,用火折子点燃香烛拜上一拜。再点燃一卷香沿着子母河来回走,每走三十步便用酒浇软地面插上三支香,直到壶中酒干香短烫手时,他寻了一块石头将剩下的香靠在石头下任其燃烧,最后抓起一把米一把铜钱撒入水中。

留下一切东西何驰再次踩着浮着薄冰河面趟水过来,还差一道水时何驰看到了思宁皱眉担心的样子,河岸上百姓茫茫的站了一排,腊月风寒这样的阵仗让他心中过意不去。

“走吧!回家去!”

何驰轻轻一叹双手一放,再有两步就要上岸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北风刮来,吹到最猛时忽然又转了南风,众人并肩将将站稳。

南风势大带着无数雪花铺天盖地而来,雪势之大让人寸步难行,众人肩头瞬间落了一捧雪,何驰往前跨了一步正要顶风上岸,突然风又停了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从背后传来,在白茫茫新盖的雪地上,这无来由的声音让所有人背后发毛。何驰立刻回头张望,只见在九道河中心那棵被锯断的古树桩上有一个显示框!

“是人!”

何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奔了过去。钱伯义擦了擦眼睛,看着那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只有何驰新留下的脚印,心中一千万个疑惑。水卜看着何驰脱下上身所有衣服脱下包住一个白影,赤膊着将那玩意儿抱了起来,然后飞一般的跑了回来。

“章儒!章儒!”

钱伯义如见鬼神一般骑马来到豫章贡院,见了章儒舌头却打了结,整个人浑身大汗抽着呼吸了好一阵才开口道。

“见神了!见了河神了!”

“钱大人所说何事。”

钱伯义看着贡院院中新盖的那一层白雪之上自己踩出来的脚印,定了定神说道。

“何驰祭扫子母河,子母河神显灵了,白雪盖地送了一名女儿给她!”

章宗宝一愣,洪兴一惊,此等奇谈闻所未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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