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3/10/8 15:30:06 字数:3367

尤素带着两万人钻山沟里寻找着冒顿,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众人循着毛皮的臭味找到一个熄灭的篝火堆前。冒顿为了逃出生天连皮衣都烤着吃掉了,现在他衣不蔽体绝无可能在寒冷的山中存活,不甘心的尤素让众人散开继续搜寻,最终在江边的乱石滩前收获了一排脚印。

“有人策应冒顿渡江!”

这脚印只留在江边软泥上,若是想游过汉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冒顿这土生土长的匈奴人会直接溺毙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而汉水上游这怪石嶙峋的浅滩不会有船只贸然靠近,船帮的船只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船在这里接上了冒顿。究竟是谁敢冒这大不韪干出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来!尤素紧握着长剑凝视着江面,汉水对岸就是南阳郡,夏侯珏在南阳郡督守只能寄希望于他挡住冒顿北逃的路线。

“昭国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才灭不掉我们匈奴。”

“蛮夷,可笑。”

船上已经饿了六天的冒顿敞开肚皮吃喝,一只烧鸡三口下去就只剩个骨架子,一壶烈酒更是被冒顿一口全部闷进了肚皮里面。

“我知道你们昭国人的德性,说吧留我一条命要我干什么?”

“只是让你活着回去,我们主子安排人手送你过黄河,之后你的生死我们就不管了。现在皇帝大权在握,我们主子不好与皇帝撕破脸,你不中用了自有中用人的填进来。”

“刚过汉水而已,要去黄河还要路过南阳郡呢。”

“你以为哪里都有曹纤吗?算你撞上的好运气,不过也只有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汉中骑勇一到我们就不管你了。”

冒顿疑惑,问道。

“你们不是肖得意的人?”

“肖得意算哪根葱,祖上是拉稻草的脚力,论尊卑九流都算不上。”

“你们主子眼界好高啊。”

“你一个匈奴蛮子根本不配提我们主子,好好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吧。”

冒顿还是第一次见到昭国内这么狂妄的人,这种狂妄与何驰的狂暴化没有可比性,在这个人眼里,冒顿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烧鸡、猪肘子都是喂狗的饲料,一股子阴狠埋在骨头里面,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单于冒顿都要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

“那何驰你们总看得上了吧!”

“一条会咬人的野狗罢了,嗅到女人味就迈不开步子,这种人不足为惧。”

冒顿一笑,看来自己和这种人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匈奴诸部虽然人人都希望何驰死,但是人人都尊敬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就连楼兰和大月氏提到何驰都是满含敬意。

冒顿继续观察着这一众人,想来未必是单纯的狂妄,这些人有本事从重兵包围之下将冒顿接过汉水,其情报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冒顿不能不防备些,毕竟自己的这条命还在别人手上呢。

“阿嚏!”

最近喷嚏有点多,虽然何驰不迷信,但隐隐感觉有人说自己的坏话。这琅琊医阁办事效率是和朝廷学的吧,连自己儿子要流配这种事都要卡着点来办,一个留声机进了山庭内院三天,今天终于是让林之册跪见过一众长辈,去宗祠向祖宗牌位磕了头,林阔也是不留情面在内、外门弟子面前将他好一顿鞭打。

“休息一天,明天流配渔阳去!给我好好改过!”

何驰连忙跑进内院上手去扶人,这个时候哪还能顾及山庭内院闲人免进的规定,何驰带着两个衙役将只剩半条命的林之册抬了出来。很快卫铄就拿着各种外伤药来客房验伤,打是真的打,心疼也是真的心疼。何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直奔山门而去,到了山门下士兵们下寨的地方,让柳小五赶紧准备一辆板车,和避震用的干草。

“我差不多就这两天要走,你们收拾一下吧。”

“何大人,我们要准备车马吗?”

“应该不用,琅琊医阁的船快回来了。”

何驰计算的不错,林阔一行人并不是有意拖延林还月出嫁的日子,其实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海船被齐王征用北上打击走私后,送嫁的交通工具没有了。

想想自己的岳父可真是五花八门,性格也是各有千秋,沈传文作为长沙乡绅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之前上门去提亲被他拦在门外,并不拒绝只是寸步不让,让何驰自己知难而退。

李汶就干脆多了,不愧是战场大帅,只是李婉儿闹情绪堵门这个还好应付一些。

林阔不会说话,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耿直是真耿直。但凡说个原因让别人稍稍等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就什么都不解释硬生生的拖着何驰,也不怕把自己拖没了耐心直接回家去。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来了琅琊一路的不顺,先是察觉到了林之册掳人,两个妹妹又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人下毒。零零碎碎的一溜事情过去,自己还搓了个留声机出来。

当真是好一番奇遇,但是绝对不要来第二次了,再来一次何驰的怒火可以直接把这几座山林全部烧光。那个下毒者现在半瘫在床上,用针扎郑雨的家伙混在弟子之中也找不出来,至少在自己离开之前琅琊医阁里再也闹不出什么乱子了。

“说到岳父,还有楼兰王和哀牢王……”

何驰喃喃自语的回到琅琊医阁山门前,不过下个山的功夫,再上山的时候,庄外已经开始悬挂红灯笼了。在各路弟子的贺喜声中,何驰从前院路过,路过躺着林之册的客房,顺着山路一直来到客庄。

“小春、悦岚和找儿去哪了?”

林还月不见了自然是去为送嫁做准备,但自己只是下个山的功夫,客庄里的人都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韩淑。一进门何驰就看到韩淑在搞小动作,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一个激灵转身将从木匣之中取出的琉璃棒藏在了身后。

“有话好好说!那根棒子十分珍贵,你要杀要寡只管冲我来,好好的走过来不要把那木盒子打翻。”

“何大人……”

“动作幅度小一点,你要我的左手还是右手,咱们商量着来。”

看韩淑这架势是不打算将那根琉璃棒放开了,将藏在背后的那根琉璃棒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

“我不要何大人的性命,家父为奸臣所害成了替罪羊,我家奶奶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我要何大人替我报仇。”

“你要怎样报仇?细说!”

“我要奸人伏法!”

何驰眉头紧皱,刚刚还想着下毒的人被自己弄残了躺在床上,现在琅琊医阁里面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呢。这风浪不就来了嘛!

韩淑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何驰再清楚不过了,毕竟林还月和小春就在身边,对比一下三人的眼神,喜欢、尊敬、厌恶一目了然。但是只要没人单方面撕破这层窗户纸,那一切都可以维系下去,将韩淑带回江南交给曹纤或者母亲,给她许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没事了。

万万没想到,这韩淑看准了要害,直接将那玩意攥在手里。

“跪下!”

“跪!姑奶奶别砸!”

想来这里的几位应该是去山庭内院看新娘子去了,韩淑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得手的,她自认为抓住了何驰的命脉,高抬的眼睛盯着一脸窘迫模样的何驰。

“姑奶奶!那边有鸡毛掸子,你请随意!我保证不反抗,你看我手上还拴着铁球呢。”

“要不是你,我奶奶不会死。”

“你奶奶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河北仓!”

这句话一出何驰直接闭嘴了,这叫什么事!一个河北仓,弄的半个昭国都记恨着自己。自己也是多吃了咸盐瞎操心,这北方民不聊生关自己屁事,还不如窝在乌林种田呢。

“那韩小姐准备如何复仇?”

“你提着钢刀去砍了岳鹏的人头!”

“谁是岳鹏?”

“幽州刺史!”

这复仇简单粗暴,这韩淑也是傻得可爱!

幽州刺史那是一方兵马大帅,李铮算个前线将领的话,那岳鹏就是李铮的上司,乌罗在幽州时岳鹏要听乌罗的,乌罗不在那幽州所有兵将不就是岳鹏的下属。这两年匈奴南犯屡屡折戟,这幽州刺史的名头还没李铮大,勤勤恳恳的模样甚至有点像自己的父亲何劳禄,更不见有什么显赫的战功表彰,以至于何驰都没听说过他。

“姑娘,你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啊。”

“你信不信我砸了它!”

“砸!林之册还没死,大不了再录份新的。”

何驰也不装了,这韩淑可能有点心机,但是智谋绝对不行,或许去跟着赵蓝若学几年能成为一个可用之才吧。

地上站起身来,何驰轻轻的拍去膝盖上的污迹,绕过眼前举着琉璃棒的韩淑。

“韩姑娘见过我杀官员吗?”

“你杀过尤家、鲁家两位公子!”

“是!没错,但他们是官员吗?”

韩淑被何驰问住了,何驰走到桌边看了看两杯放凉的茶,也是不挑端起来就往嘴里送。这一杯茶沿上有股胭脂味,应该是小春喝过的。

“和韩姑娘明说了吧!我何驰是个莽夫,却是一个清醒的莽夫。杀一个通匪的金勇已经是极限了,我如果无差别乱杀官员,我何驰还能活到现在?”

凉茶一入口何驰喘了口气,看着韩淑举起的手渐渐放下来,何驰才继续说道。

“尤家、鲁家一个身无功名的浪荡公子,一个有功名却未被录用。无功名的敢殴打举人,那就是死罪,姓尤的死得不冤枉。鲁家的那位死得有点冤,罪加两等才是死罪。为了补上他那‘罪加两等’,我的官被罢免了,我父亲外放成了江夏郡守。”

皇上是盛宠何驰,但是在该下手的地方从来不犹豫。好多人听到何驰杀了两位公子就以为他干了什么翻天的大事,其实落到皇帝手中也是一死一流的下场。只要何驰把事态扩大化,尤、鲁两家照样会因为这两个不孝子弄得失了势,杀不杀他们只是手段过激的问题,原则上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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