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榜

作者:萧条的风衣 更新时间:2017/3/8 20:20:11 字数:4001

得益于尘世风的情报,笑东来知晓了朝廷大军的布阵,当下将固守组的三百余人拆散开来,自己率领一支镇守东北敌将所在位置,余下由两名自己的亲信率领,分别镇守西方和南方。

人到山岭往下看,笑东来果然看到了一支在山脚处点燃火把照明的队伍。看规模,差不多就是五百人。虽然自己这边只有一百个,但只要杀满五个就不算亏。事实上,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是他传达给众侠士的激将话语。

然而,时间慢慢流逝。守在东北方的朝廷军队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让笑东来好生奇怪。渐渐的,他开始听到背后传来若有似无的厮杀声,想必是西方和南方两处阵线已经开始缠斗了,只是为什么自己所在的东北方还是毫无动静呢?

越想越奇怪的笑东来拉过两个人,吩咐他们往另外两处战线去查探。他们领命去了,但眼下的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变。忽然,夜风刮起,吹得笑东来越发心慌。跟着,就有人发现山脚下火把被风吹灭,一下子失去了敌人的踪迹。见到这个状况,笑东来却道:“不忙,我们对地形熟悉,不需要火把,但对方可不一样。如果不点火,在夜间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要等他们再次点火,我们就又能知道他们的位置了。”

不过,左等一盏茶的功夫,右等一袋烟的功夫,山脚下的军队竟没有再次燃起火把。心生疑虑的笑东来立刻差遣一个人抹黑过去看个情况。正在笑东来发觉大事不妙之际,先前被他派去查看另外两个阵地的人只回来了一个,汇报说:“副盟主!西方防线无恙,敌军点着火把一直守在西方出山口的地方,没有妄动的迹象!”

“嗯?”笑东来眉头一皱,复问:“你确定?”

“是!在那边镇守的侠士都觉得奇怪,但没有副盟主的命令,不敢妄动。”那人答。

“好,我知道了。对了,去南方防线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此时,被他派去侦察敌军情况的人手脚并用地跑上山来,扑到笑东来脚边,急匆匆地道:“副盟主!不好了!山下那个根本不是敌军!是穿着盔甲的草人!”

“你说什么!”笑东来瞪圆了眼睛,双手紧扣那人肩膀,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质问道:“你再讲一遍!”

“是!我们看到的那个点火把的朝廷大军,全部都是草垛子,只是外面套着朝廷的衣服而已!火把也是故意点在那里的!就算不刮夜风,等到油烧光了,还是会灭的!”

“怎么会这样……”早已惊呆了的笑东来两手一松,那个人就掉在地上,险些崴了脚。“对了……南方……南方!还有南方防线!南方怎么样了!惊饕餮呢?他怎样了?”

然而,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正当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时候,笑东来心乱如麻,思绪紊乱不堪。可他越是强迫自己要冷静,自己就越不可能冷静,脑海中回荡的杂念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他甚至于想认真思考一件事都不可能。

就在这满满的混乱之中,他又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三个人的面容——一个是玉笛客,一个是离箫尘,还有一个则是盟主平春秋。在思维最混乱的中心,他仿佛听到那三个人不断在对自己重复各自的话语:放弃去营救那六个人;放弃救回来的那六个人;要以仁义会大局为重,该舍弃时狠心舍弃。

三人的话语步步紧逼,逼得笑东来双手抱头,连连倒退,退得贴在树干上仍不住想继续退。头疼欲裂,满心绞痛。笑东来不断拿后脑勺撞击背后的大树,直撞得头破血流,直撞得周围人各个惊呼出声并试图阻止他继续自残。而笑东来却凭借着天神的大力,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众人的束缚,继续撞击着,边撞边道:“别逼我,别逼我,别逼我……”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一句问话:“请问,副盟主笑东来在哪里?”

笑东来茫然抬头,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寻不到出声的人,“什么事?”

那人道:“守在南方的惊饕餮让我给你带句话。”

一听到自己人的名号,笑东来立刻有了力气,赶紧循着声音去看,却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精壮男子。笑东来愣了一下,问:“他让你带什么话?”

那男子不说一句废话,抬手一剑直穿笑东来胸膛!周边众人皆惊,可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就听得外围一阵杂乱脚步,一排手持长枪的朝廷官兵就将他们团团围住。待到满面惊恐的笑东来双膝跪地,身体向下裁倒之际,那精壮男子才道:“惊饕餮说,黄泉路上寂寞,请你前往一叙。”

笑东来意识渐渐消散,却仍是听见了那句话。至此,他才知道错了,一切都错了。他知道是自己的错,却不知究竟错在哪里。但其实他也明白,清楚其中的根本原因——舍不得,放不下。妄他形貌弥勒佛,自称笑东来,到头来却是因为放不下固执而饮恨沙场。

-

青鸾山上,白色日轮包裹住玉笛客等人,越缩越小,眼看就要夺取内中人性命。却在此时,有一物,飞过血污遍地的战场,正中半空中的日华贯天!日华贯天运气正在关键时刻,却突然遭受如此打扰,顿时气息一乱,真气逆流,身体几处经脉接连崩断!日华贯天大喷一口血,摔落在地。日轮剑阵因此变故突然崩散,数以千计的白剑脱离掌控,各自飞舞,消弭于天地之间。一场祸及半个武林的危机就此瓦解!

日华贯天低头去看,伤到自己的竟然是一枝羽箭!而且这尾羽分三岔,分明就是炽戮国的兵器!他惊恐抬头,果真见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人人身着夜行衣,却又将腰间的牛骨挂饰翻露在外。毫无疑问,他们是炽戮国的正规军队!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及细想,日华贯天背后余下的御林军也随即赶到,同身着黑衣的炽戮军战至一处!到处都是喊杀声,遍地都是刀剑铮鸣!然而,最关键的平春秋等人,却在这混乱中不见了踪影!日华贯天恼怒不已,奈何自己经脉受创,无法提气运功,便只得在几个御林军的护卫与搀扶下,率军死守战场!

仅仅千人的御林军与两倍于己的炽戮军连夜血战,双方人马不点火把不掌灯,单凭月光照耀,见不是自己人便杀!呐喊声,武斗声,惨叫声,铮鸣声,各种嘈杂混在一起,谱写出一场惊世血战的序曲!没有人会知道炽戮军究竟是如何长驱直入中原腹地,更没有人知道炽戮军为何会站在武林门派的那一边。但御林军人却知道,只要自己还穿着这身军装,只要自己还是中原的军人,面对外敌就只有一件事要做——杀!为了不让他们屠杀百姓,为了不让他们染指中原,唯有自己豁出性命,奋勇杀敌!

御林军虽是皇帝御用护卫军,其战斗力却是无可厚非的中原最强!哪怕只有半数,他们也没有溃不成军;哪怕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自己,他们的战意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直至东方泛白,纷扰一整夜的青鸾山才迎来久违的寂静。

这平凡的一夜,不平凡的一战,完全扭转了中原与炽戮两国之间的战局天平!御林军出兵一千五百名往青鸾山剿匪,却在折损三成后,遭遇两千六百四十六名炽戮大军突袭!经过两个时辰的血战,御林军仅存五十三人,其中四十六名重伤。而与之奋战的两千六百四十六名炽戮军人全数歼灭,无一逃亡,无一生擒!领军者六扇门日华贯天不顾内外伤势,强行出招,接连手刃三名敌军最高将领,大小军官二十八人。最终,日华贯天全身筋脉寸断,痛失左臂,昏迷不醒,其爱剑日轮也在此战中完全损毁!

事后,朝廷特别嘉奖,此一千五百名军士,阵亡者追为烈士,家属抚恤为原有三倍,后人如有从军从政者,一律从宽优待;幸存者军阶提升三级,加俸两年,如有残疾不能从军者,一切比照烈士,同时由朝廷负责终老。此外,日华贯天领兵有方,征战有功,除正常赏赐外,特封御前带刀侍卫,晋升六扇门副手。所有嘉奖张榜三月,包括事情缘由及发展,一并公示天下!

朝廷如此大费周章,青鸾山血战一事自然是人尽皆知,就连炽戮国那边想要隐瞒也瞒不住,该有的惩罚一个都不会少。对中原而言,各方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

边防守军严惩不贷,守军将领罚俸降职不在话下;

朝廷内外动荡不安,一面重新定制对北策略,一面又得加紧将士训练,自然也少不得张榜征兵;

武林上下一片骇然,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仁义会所谓的联盟并非虚假,这也促使武林联盟势在必行。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所作所为有所顾虑——自己如此不问是非青红皂白攻击朝廷,攻击官府究竟是对是错;

然而,最整个中原影响最大的还是来自民间的心声。通过榜文,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了一件事——这次炽戮军会深入中原,定是有人在暗中做的手脚!正是因为有这些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一再挑起和朝廷的冲突,才使得自己生活愈加困难,官府也才不得不下重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武林,就是仁义会!十年来的一切,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仁义会的错!

-

京城六扇门内,在日华贯天的房中,有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壶茶,时不时就拿起来对着嘴喝。这个人,正是当日在苍剑岭亲手诛杀笑东来的精壮男子。看着床上活像一具尸体的日华贯天,他倒是没有一点伤心。“大哥啊,真羡慕你啊,都成副手了,以后老爷子再也不能命令你训练了。”

“成为副手的前提是自己知道要训练,而不是像你一样又在这里偷懒。”

恰在这时,身为六扇门一把手的黑袍老者走进门来。

“哎呀,被抓包了。”但随即,那人就立刻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态:“老爷子,你看,大哥和二哥都倒了,你没人烦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吗?”

“是啊,你是第三个,所以别给我偷懒。现在你大哥和二哥都躺着呢,我就只能盯着你了。”

“不是还有日月星辰嘛,不也一直在做事?老爷子你去关心一下多好,万一出了啥差错呢。”

“六扇门里会犯错的只有你。”

“唉,服了服了。”说着,他就放下茶壶,举起两手,也将右手指尖夹着的一张纸暴露了出来。

黑袍问:“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是那个平春秋给笑东来的密函,要他放弃苍剑岭立刻逃跑的。”

“哼,如果笑东来真的遵照这密函行动,你这次搞不好还就要受处罚了。”黑袍冷笑一声。

“是啊。再没有什么比和笨蛋做对手更令人愉快的事了。”那人叹了口气,随即无奈耸了耸肩:“不过,笑东来说的黑衣少年离箫尘,我倒是真没找到。那夜在苍剑岭真有三百人的队伍溜出去吗?根据圣上给的地图,我在上面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藏人或者暗渡陈仓的地方啊。”

“我慕濂?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给的地图不详细也不奇怪。好了,给我出来训练!”说罢,黑袍回头迈出了房间。

“好,好!哦,对了,老爷子,你要我特意带回来的那个人,你怎么处理?”

“在地牢。”驻足房门外,黑袍回答说。

“不是吧,那个人好歹也算是个病患吧。”

“就算是太子殿下的要求,敌人,终究是敌人。”丢下这句话后,黑袍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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