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提娅丝老师？！”
克莉娜惊呼道。
早上，她们的修行（大概）结束之后，我被米莎牵着，在师父——芭提娅丝・库雷拉希提的带领下回到了家。
所以说，她们原来认识吗？还有……老师？我记得这个世界的老师不像师父一样可以随便叫的吧……那意思就是说，芭提娅丝师父还真的是老师？
师父似乎也有些惊讶：
“莉、莉娜吗，这是你的孩子啊，啊……这么看来好像确实挺像的……”
“毕竟我结婚的时候和奇乌出生宴你都有事没来嘛。上次见面应该是八年前了吧。”
八年前？不对啊，不会吧，芭提娅丝师父虽然身高算挺高（大概有个一米七的样子），但是长相很明显就是只有十七八九岁的少女啊。八年前的话，克莉娜也才十六岁，那师父……
“是啊，八年就过去了啊，真快啊……”
“一点都不快啦！我们不像老师你一样活了几百年，光是这八年可有我们几个好受的，好不容易才攒到这么多钱，我们准备以后就轻松生活咯！”
面对芭提娅丝师父的“真快啊”，克莉娜则是笑着回答了她。
“莉娜，要不是你丈夫——啊，我猜是塔奇吧？要不是他不在，我准得再给你泡个温泉。”
“啊，啊哈哈哈，真怀念当时的事啊，当时我们真的都很单纯……”
听着她们聊天，虽然我也很在意她们的过去，但是对我吸引力最大的还是师父——芭提娅丝“活了几百年”这件事。
这时候，金塔奇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看到我们，又看到芭提娅丝师父，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小声对师父说了点什么，然后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尽量和蔼地问我们：
“你们昨天晚上去哪了？”
这叫我怎么回答？我总不可能说昨晚上看到了就像杀父之仇——或者说杀我之仇？——的人，他又来杀我后来我反而把他给杀了吧？
“我们被绑架了，然后师父……芭提娅丝小姐后来救我们去了她家休息。”
是米莎替我说的。
金塔奇看向芭提娅丝师父，似乎是在询问她是否属实。
芭提娅丝师父眨了眨眼，似乎是确认了这件事。
她肯定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应该也有她的想法吧。
金塔奇似乎十分相信芭提娅丝师父，所以便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一脸严肃地问我：“还记得那些人的长相吗？”
“亲爱的，老师都出手了，你觉得他们还敢来吗？”
“但是……”
“好了好了，别在让他们想起不好的事了。”
克莉娜强行中断了这个话题，然后看向我，愣了一下：
“奇乌，你头发这是……”
完了，忘记还有这一茬了。现在我的帽子也不知道被米莎放哪里去了，变白的头发该怎么给她们解释……
而听到这句话的师父眉毛则是挑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将克莉娜和金塔奇拉过去：
“我来给你们说头发的事。”
在往客厅走的时候她又转过头来笑了一下：
“你俩去外面玩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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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开口才好。
米莎犹豫着。
她自然是觉得有必要和奇乌斯坦白身份——也就是转生前两人的关系。
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又开始害怕了。
——万一就只是刚好经历相类似，但是是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呢？
可是每当米莎这样想时，又会否定这种想法。
奇乌斯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和他——和素都太像了。
可是自己仍然无法确定。
或者说，是不敢去确定。
又或者说，是自己在耍脾气？
自己是不是确实有在埋怨他先离开那个病弱的自己而去？
米莎——零也很清楚，那并不是他的错。素为了她，花掉了他积攒不多的零花钱，买了正处于旺季极贵的飞机票，为的就是能来照顾自己。
也许这就是生还者的表现吧。虽然说这个生还者表现是在自己死后转生罢了，但是现在还能和他说话，一起做各种之前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而做不了的事……相认一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米莎感觉自己终于放松了下来，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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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莎，你没事吧。”
结果是奇乌斯先开了口。
他看着米莎一直变来变去的表情，一度怀疑自己或者说是芭提娅丝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米莎却露出了一副“你这家伙别说话啊”的表情，吓得奇乌斯赶紧道歉。
可恶，明明按理说我才是年龄更大的那个……
米莎叹了口气之后，走向院子里挂在树枝上的秋千。
那是一颗很粗壮的树，下面挂着可以坐两三个人的秋千，顺带一提，这个秋千是米莎做的。
她坐下来，拍了拍椅子。
奇乌斯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还是走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就在秋千上坐着，一段时间都什么都没说。
怎么又冷场了……今天的米莎好奇怪啊。
奇乌斯忐忑地坐在她旁边。对方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但是这种威严感真的让自己什么都不敢说。
房子内传来了父母和师父聊天中传来的惊呼声（几乎全是克莉娜的声音），奇乌斯便支支吾吾地说：
“她们，聊得真热闹呢，啊哈哈哈……”
然后被米莎瞪了一眼。
“对不起……”
不管三七二十一，奇乌斯先道了歉。
米莎又叹了口气，在“哼”了一声之后，终于说话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没说。”
“欸？”
奇乌斯被问住了。
她怎么……突然开始问自己这件事？自己有什么没说的吗？啊，要说没说的，不会是那件事吧……但是那件事……唔，这么想起来还挺严重的，记得当时她还消沉了好一阵子……
“那、那件事啊……嗯，对不起……”
米莎抬了抬眼皮，看向奇乌斯，眼里好像带着期待。
“去年你做的蛋糕，上面那个爱心巧克力……嗯，确实是我吃的……”
“哈？”
米莎嘴角抽了抽：
“谁说这个了？……还有那个巧克力原来是你吃的！那个我花了好长时间做啊！……你至少，至少给我留一半……不是！所以谁说的是这件事？！”
欸，原来不是那件事吗？！可恶，这下是自爆了。
但是在这之外，自己还有什么没有给她说的吗……好像自己就没有瞒过她除了这件事之外的其他事啊。
“我，我想不起来了……”
“绝对有的！绝对！有的！你再想想！好好！想！”
“就算你这么说……”
奇乌斯很是难办地挠着脑袋。但是看着米莎气鼓鼓的样子，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
听到米莎像撒娇一样的嗔怪，奇乌斯连忙摆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和我……呃，梦里面梦到的一个人很像……”
“梦……吗。我不管，你快给我说！”
“说什么啊……”
奇乌斯当然不是在梦里梦到的，他是又把米莎和零重合了。
现在米莎要奇乌斯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要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毕竟要说就得涉及到很多这个时间没有的东西，比如说手机啊，电脑，现代音乐啊这样的很多东西。
啊，如果算上这个的话，那确实也算是一个瞒了她很久的事。
看着米莎的眼睛，这下轮到奇乌斯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说吧。反正和她说了也没什么损失，虽然要是她对那个世界感到有兴趣了说不定会每天来找我问吧……但是，嗯，说吧。
“在那个世界里，有个叫‘手机’的东西……嗯，所谓手机呢，就是可以在很远的地方传递信息的……”
“我知道。”米莎打断了她。
“哦、哦，欸……”
“你继续讲。”
什么时候年下我那么多的小妹妹的话都能那么有威严了……难道说是我的问题？还是说异世界的小孩都是这样……
奇乌斯虽然也感觉到一丝异样感，但他并没有去在意，或者说，他不让自己去在意。
“然后呢，我用手机在一个可以和人们聊天的软件……就是用某种手段在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唱歌了，然后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我和她聊得很来。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是我在学校里的同桌……也是我在那个世界的青梅竹马……米莎，你真的没事吗？”
奇乌斯注意到了米莎的异样，她现在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但是又聚焦在了他身后的其他东西上。
在奇乌斯转过头去确定身后没有东西的时候，他又听到米莎的声音：
“你，继续……讲。”这次她的声音明显很颤抖，而且断断续续的。
“你真的没……”
“你快讲啊！”米莎又打断了他，只不过这次的打断不再冷静，而是接近尖叫。随后她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控，支支吾吾地道了歉：
“……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
“嗯。”
奇乌斯深吸了一口气。
“我当时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不过现在觉得当时唱得还是很难听……但是那个女生呢，嗯……就是在我们相认之前，一直在鼓励我，她老是说我唱得很好听，都要把人从自卑夸成自满了。结果到后来还是她把我给认出来了，她的名字是……”
“零，对吧。”
米莎又打断了奇乌斯。
“欸……你怎么会知道……”奇乌斯愣住了，嘴巴半张半闭的，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到最后也没发出声音。
素就算再怎么觉得米莎和零像，都只是当作偶然，他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答案封锁起来，因为如果米莎真的是零的话，自己打死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她道歉……也就是说，他在愧疚，在逃避。
包括在之前，她从群里熟悉到私聊认出自己，就算自己内心有思考过那个女生究竟是不是零，他还是将这种可能性认作“偶然”，逃避着不去想这件事。
两者的可能性都是一样渺小，可是却总是能让自己遇到刚好是本人的更巧的事……而这种事情，自己是不敢去想象的，自己无法想象在受到了别人的帮助之后，应该如何去报答对方……毕竟自己一无是处。
自己还是没变。从九年前就是这样。
自己早应该在自己作为“奇乌斯”出生时，米莎捏痛自己后给自己用原来世界的“对不起”道歉时，就该注意到的……可是自己强行把这种违和感压了下去。
没等奇乌斯开口，米莎就揪住奇乌斯的领子，然后将他摔到秋千的椅子上，顺势骑在了他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我真的好想你……我这七年，我可是！我可是……”
米莎——零的脸大概是因为想要忍住泪水而扭曲着，可是豆大的泪珠还是一颗颗掉下来打在奇乌斯脸上。
“对不起。”
奇乌斯不敢再看她的脸，将头转过去。
“你怎么就……这么平静啊……”零还是哭着，似乎还在生气，奇乌斯也想说什么，但是他越是想说，越觉得脑袋里空白一片，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
“……我不要……不要对不起……”
“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你快来……安慰我啊……混蛋。”
奇乌斯转头看向零，刚好此时零将拳头举了起来。
她估计是要打我吧，也是，这是我活该的，已经是第二次没有认出来了，挨下这一拳吧。
奇乌斯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冲击的到来。
可是过了几秒钟，自己感受到的只有柔软的小手包住了自己的脸。奇乌斯抱住了她。
“之后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就算分开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我保证。”
“……哼……”
奇乌斯吸了吸鼻子：
“……我也好想你……我先走掉真的很抱歉……”
“……哼，混蛋……”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直到米莎停止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