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是番外2师徒,恋人与君臣

作者:煮雨 更新时间:2024/3/8 6:09:10 字数:4372

永夜城,皇宫后花园。

金黄色的秋菊满园怒放,身穿黑色华服的女帝夜缨拿着一把剪刀在花丛中缓缓行走,时不时地剪下一枝中意的菊花,锦衣卫指挥使苏彬提着花篮躬着身子默不作声地跟随其后。

待到剪下第九十九枝菊花之后,女帝轻轻呼了口气,带着苏彬走出花园,随手将剪刀递给宫女后便就屏退了守在园外的太监宫女,独自带着苏彬走进了暖阁。

“今日上朝,那帮老不死的家伙又在催着朕选帝夫成亲生子,这偌大个永夜朝廷,竟是一个懂事点的臣子都没有。”

暖阁内,刚刚坐下,女帝脸上那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表情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

苏彬递上花篮,不想也不敢接话,走到一旁拿起烧好的水壶泡起茶来。

女帝接过花篮,取过一只花瓶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模样,又强忍着内心的火气逼着自己认真插起花来。

说是认真,女帝的插花水平却是实在糟糕,说是插花,不如说仅仅只是让花在花瓶里尽量显得整齐罢了。待到苏彬将大将军留下的茶泡好递上茶杯时,女帝的花也插了个大半。

女帝接过茶杯,拿着茶杯轻轻捋了捋茶沫,没有去喝茶,而是看着眼前躬身低眉的苏彬,心中略感烦躁,蹙了蹙眉说道:“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在朕面前如此唯唯诺诺,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为人臣子的风骨的?”

“陛下圣颜,臣不敢轻易视之,恐冒犯圣威。”

【嘴上说着不敢冒犯圣威,这话却是说得挺冒犯。真不愧是那家伙教出来的弟子,说气话来规规矩矩又阴阳怪气。】女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说道:“朕允你抬头看朕,有什么话自己搬把椅子坐下,面对着朕说。朕当年也与你们一同上过战场杀敌,不要把那帮老家伙的风气带到这暖阁里来。”

话毕,女帝又拿起花瓶插起花来。

“臣惶恐。”

苏彬直身,搬了条矮椅,面对着女帝保持距离坐下,微微抬眸看了眼女帝的容貌,又快速底下眉,眼观鼻鼻观心。

女帝已然年近四十,虽然难免被岁月在眼角留下了些许皱纹青春不再,但那张曾经惊艳到永夜帝国第一男风爱好者的厌世脸,却还是依旧国色无双。苏彬不敢直视那张绝色面容,一怕自己不小心深陷其中帝前失仪,二来也是尊重自己的老师。

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彬不敢在女帝插花时提到关于那个人的消息,生怕女帝心一乱将花插错了找自己的麻烦。

这麻烦基本跟那个人脱不了什么关系,而那个人的事情办起来总是叫人为难,整个永夜帝国也没几个人愿意再跟那个人的事情扯上关系。

女帝不知道苏彬的弯弯绕绕,苏彬不说话她也没管,只是自顾自地插花,把花插好后又举起花瓶仔细看了看,感觉还算能看,又对自己的插花水准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花瓶放到一旁,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这烂石里长出的茶叶泡的粗茶。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神神叨叨的?”

苏彬踌躇了一下,将背在背后的匣子取下,打开匣子,将匣中之物取出,躬身上前将东西双手奉上。

女帝有些不耐烦苏彬的磨磨蹭蹭,也不管什么君王威仪,毛毛躁躁地一把夺过了苏彬手上的刀鞘。

刀鞘入手,沉重的手感瞬间令女帝心头一紧,女帝那股不耐烦的情绪瞬间消失,将刀鞘放到腿上,眼中露出一股思念之情,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刀鞘。

苏彬耐心地等待了一会,见女帝久久不说话,心知女帝已然失神,轻轻地咳了两声。

女帝听到苏彬的咳嗽声,心神立马收回,虽然有些愠怒于苏彬打断了自己对于过往的怀念,却也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向着记忆中熟悉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了三个铭文花字:九月八。

大将军罗格率军东出辰州之时,女帝曾赐了他两把雁翎刀,罗格收到双刀后留诗一首: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于是,这两把刀就有了名字,一名九月八,一名百花杀。(这首诗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科举失败后所作,后来黄巢率军打入了长安,这里罗格东出便是打算一鼓作气攻破燕云皇都长安。)

女帝亲手在刀鞘上为这两把刀镌刻了铭文(因为战将的战刀很容易损坏,罗格不想夜缨刻的字被损毁,就让夜缨将字刻到了刀鞘上,如今的两把刀也是另寻材料重铸过了的),又赐了穿插营(罗格的三大直属亲兵营之一)所有将士一件黄金护心镜(实际上是铜做的)。

永夜国一统九州后,穿插营、野纵营以及游骑营虽保留了建制,最初的那批人却被群臣上奏打乱分散到了朝廷的各个部门,当初的穿插营营长,便就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苏彬。

苏彬深知这把刀鞘对于女帝的意义,也深知这把刀鞘会带来多少麻烦,故而在长安锦衣卫故友送回刀鞘后的第一时间,苏彬就下令锦衣卫封锁了消息,并安排锦衣卫找了个人去顶了长安的那件“不起眼的街头小事件”,又安排了锦衣卫将那人以江湖悍匪的身份处理掉。

虽然从始至终罗格的身份都没有曝光,但苏彬还是很小心地将事情处理了个干净,生怕朝堂内有人注意到——毕竟,朝堂内不少老臣都希望罗格再也不要回到永夜朝堂。

苏彬将发现刀鞘的事情和自己的处理交待了一遍。

这属于先斩后奏,如果换做别的君王可能会对臣子产生不满,甚至会降罪。但锦衣卫的底子是罗格留下的,女帝从做质子时期开始,一直到成为女帝一统九州,就一直是罗格在扶持,女帝对于罗格的信任也转移到了锦衣卫的身上,先斩后奏这种事情,是锦衣卫的特权。

哪怕事关罗格,只要没把罗格逼得更远或者对罗格产生威胁,这位从战将开始起势、有着吞吐天地之宽广雄心的女帝,也还是能包容的。

女帝听完苏彬的交待,点了点头,又依依不舍地将刀鞘放回了匣中,将匣子递给了苏彬。

苏彬疑惑抬头,只见女帝盯着匣子若有所思,左眼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十分惹眼。见女帝没有生气,苏彬松了口气,又低下了眸子。

“陛下?”

“他抗着一个女人,从一家勾栏翻窗跑了?”

女帝的语气有些疑惑,罗格喜欢去烟花柳巷她知道,但她更知道罗格好男风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罗格不仅有色心没色胆,连娶妻都不敢(永夜先王曾将夜缨许配给罗格,但罗格不敢娶个公主,给拒绝了)。便是苏彬这些罗格的老部下,也一直以为罗格真的是男风爱好者。

苏彬感到了一丝压力,好在女帝的声音并无冷意,苏彬点了点头。

“是。”

“他待的那间屋子,是前朝燕云国泽王买下来送给洛水河伯(燕王被河伯养大,也经常去那)的?”

这一次,女帝的语气除了疑惑,竟还有一丝女儿家的委屈和怒意。

苏彬背后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冷汗,除了害怕女帝生气迁怒于他,还有几分听到女帝委屈的声音产生的恶寒,无他,女帝的形象向来都是霸气,女儿家的委屈这种东西,实在难以想象会出现在女帝身上。

“臣不敢欺骗陛下。”

苏彬也不再眼观鼻鼻观心了,直接躬身看起了自己的靴子。

“他还在怪我下令将他调走派军围杀燕王这件事!”女帝怒拍桌子,委屈、生气又无辜。“当初跟我说要绝地天通的是他,却又不肯除掉燕王这个最大的麻烦。我好心将他调走,代他出手除掉了燕王不让他亲自杀死自己的朋友,他不感谢我就罢了,如今竟还要故意逃离永夜气我,岂有此理!”

【不就是当年没有答应送你出征时念那句诗吗!从那以后就处处与我作对,男子汉大丈夫怎如此小心眼!】女帝心中羞愤,银牙紧咬,磨牙声听得苏彬心惊胆战。

【陛下连自称朕都忘了,这回怕是要下死心将大将军给抓回来了。】苏彬内心盘算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心知不管伸头还是缩头,罗格和女帝之间的这些破事自己都是躲不开了,于是便主动下跪请命道:“臣请求陛下赐臣长缨一根,臣必将用这根长缨将叛将罗格抓回来带到陛下面前,听候陛下发落!”

苏彬鼓起莫大的胆气说出这句话后,便就闭上了眼睛,内心想着日后本就因为跟着老师闹改革而在群臣之间臭名昭著的自己,怕是又要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多少有些心感悲切。却不料迎接他的却是短暂的沉默。

夜缨目光怪异地看着眼前“大义凛然”的苏彬,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又在对自己阴阳怪气——主动请缨这个词,在九州是罗格哪来调侃她时传出去的。世人只知罗格曾向先王主动请缨捉拿叛将罗睺,却很少有人知道罗格早在那件事之前与夜缨喝酒时抓着她的脚与莫轻云玩笑道:“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罗格是苏彬的老师,罗格嘴巴不严还喜欢到处吹嘘自己的荒唐事,苏彬很可能知道这件事!】想到这,女帝看向苏彬的目光不由得冷了几分。【不愧是师徒,说起话来听着规规矩矩,尽是在阴阳怪气!】

内心虽然咬定了苏彬是在编排自己,女帝却也没有理由给苏彬治罪,毕竟这话规规矩矩要是拿来治罪,自己的君王气度就不知道要往哪搁了。

“嗯,他是苏卿家的老师,苏卿家愿意亲自出马为朕将他抓回来朕很感动。不过,朕也有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苏卿家是念在往日师徒之情的份上主动请缨,名为抓人,实则便宜行事放任你的老师逍遥法外的话,莫要怪朕到时候不念君臣之义治你的罪。”

女帝语气幽幽,风轻云淡的脸上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苏彬的内心却是在狂打着鼓。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要刀了自己吧?

“请陛下放心,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大将军罗格为永夜叛将,其罪罄竹难书,臣必深明大义,与他不共戴天!”

【对不起了老师,是您教我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必要时候也可以放下风骨保全自身权宜行事的!】苏彬内心道着歉,俯身拜倒在地,大义凛然。

“起来吧,朕相信你。这瓶花你带上,和刀鞘一起交给他。就说朕可以不计较他以前的事,叫他回来继续为朕效力。他若答应,你就把他绑了带回来,他若不答应,你就把他打断手脚绑了带回来。嗯,他的武力乃当世无敌,朕许你带上京城锦衣卫全部人马,再加上游骑营和野纵营本营(三营后扩编成卫,本营既以最初三营为核心保留的营),只要留口气,不管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都行,务必把人给朕带回来。”

虽然这些人马加起来也不见得打得过罗格,但好在全是罗格自己留下的底子,罗格向来对自己人手软,这些人马要带回罗格倒也不是没有把握。

苏彬内心有了几分底气,起身接过花瓶又担忧道:“如果讲这些人马全部带走的话,臣担心京城内的这些老臣……”

“一帮老不死的,就算把虎贲卫羽林卫全给了他们又能如何?朕独自一人率领穿插营本营也无惧他们,更何况不是还有穿插卫、野纵卫和游骑卫的新军拱卫京城吗?有什么好怕的。”

永夜女帝,当世虎将也,穿插营,亦是天下第一凿阵穿插的雄师。虎贲羽林二卫虽也是皇城禁卫,加起来有一万甲士,却也难以挡住有女帝率领的五百穿插营的正面突击,只要给穿插营撕出一个缺口,就再也别想挡住穿插营的去处,只要穿插营汇合了另外三卫,即便是新军,女帝也可以说得上是绝对安全了。

想通了这些,苏彬不再纠结。

“如此,臣自当领命去也,还请陛下格外珍重。”

“嗯,朕会立即下旨令穿插营入皇城,再将羽林卫调到外城。正好上个月辰州那边有大股前朝余孽作乱疑似勾连辰州锦衣卫,朕明日会在朝上下旨命令你去平乱,顺便调查辰州锦衣卫。到时候你到了辰州,叫辰州的锦衣卫去平乱就是了,你自己带人去把朕的镇国公给带回来。其中具体事宜,朕会给你一道御令金牌,见金牌如见朕,你可便宜行事。”

所谓与前朝欲孽勾连的辰州锦衣卫,乃是女帝下令苏彬制造的假象,本就是女帝为了彻底消灭燕云势力布的局。这步棋倒是正好给了苏彬离开永夜城一个堂皇正大的理由。

【为君之道,在于堂堂正正。罗格/老师你这句话说得真是不错啊。】女帝和苏彬内心同时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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