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闻言，心下了然马丁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虽然心中也有点兴奋与旧友在异世界重逢，但是……
锦衣卫基本都是从同一所大学出来的，如果夜莺产生兴趣去调查丁文军的话，很可能会有麻烦的啊。最坏的情况，便是他会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毕竟现在有穿越者对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秘密，怀疑到穿越者头上也很正常。
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沈炼挤出几分笑意，装作客气道：“那可真是有缘，今晚有空的话一起去喝一杯？”
说着，沈炼悄悄观察了一下夜莺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反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夜莺的声音却悠悠响起：“我怎么不记得，沈将军还有个叫丁文军的同学？”
瞬间，沈炼背生冷汗，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的枪套，却又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死死抓住。
“别紧张。”
身旁，周海平依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左手却是不知何时精准抓住了沈炼的手腕，竟一点动静也没有产生。沈炼很确信，就算自己没有刻意去注意他，以他们二人现在的位置，周海平的左手完全在他的视角范围之内，只要他一动，自己必然会注意到。
没有注意到，很有可能周海平的速度已经快到他眼睛捕捉的帧数无法跟上，结合刚才突然吹在自己身上的风来看，应当便是如此了。
“你看清了吗？”
罗小邪眨了眨眼，悄悄凑到马丁身边不确定问道。
马丁瞥了眼周海平，心中愈发觉得这个便宜贤弟太坑，暗自庆幸还好前些天晚上周海平对自己手下留情，轻轻点了点头。
“真快啊，我有测试过我的眼睛，每秒大约能捕捉到一百帧，但刚才最多只抓到了两帧左右。”
罗小邪狐疑，他觉得自己只抓到了一帧，有点丢人，暗自安慰自己刚才没集中注意力，想着下次也给自己测试一下。
嗯……也只差了一帧，考虑一下误差的话，也许也没什么差距？
但他没有去想马丁刚才也不是目力全开。
两人的偷偷对话，夜莺并没什么兴趣，看着沈炼若有所思，沈炼也看着她，皆是沉默无言。
气氛一时有点诡异，诡异的时间长了，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的马丁也不由得有点慌了起来，拉了拉罗小邪的胳膊，小声道：“贤弟，她想干嘛？不会出事吧？”
罗小邪也有点慌，强自镇定，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
夜莺微微侧眸，抬手朝罗小邪抓去。
罗小邪一惊，下意识抬手护住胸口——看上去就像个惨遭纨绔调戏的小娘子。
然而，夜莺的手并没有袭向他的胸口，而是一把抽出了他挂在腰间的环首刀——基于对面坐着周海平这个揍了他两次的保安，没什么安全感的罗小邪便把自以为最厉害的一把刀挂在身上，试图吓唬一下周海平——在他眼里，能伤到卡布的刀应该很有逼格，周海平这种老妖怪应该也认识，说不定效果很好。
锵啷一声，夜莺刀指沈炼，沉声道：“此刀可以斩业，你要不要试一试，它是否能把你从这具不属于你的身体里斩掉？”
沈炼看了看刀尖，看上去不起眼的刀子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忍着抽刀防备的冲动，瞥了眼马丁这个坑货，淡淡道：“想要我说什么，你可以直接问。”
“我刚才好像已经问过了。”夜莺冷笑道。
“好吧，是我的错。”沈炼点头，搞明白夜莺的目的后明显淡定了许多。“能不能先把刀挪开，我不喜欢被武器指着回答问题。”
夜莺面无表情嗤笑一声，收刀驻地：“无聊的原则。”
“不，是习惯。”
沈炼咧嘴一笑，自信、嚣张却不张扬。罗小邪见状，心跳竟快了几拍。
“这家伙，老是突然装逼，真可恶啊。”
一旁，马丁感慨道。
罗小邪点头：“但真的好帅。”
【可惜太年轻了，要是眼角有点褶皱，再来点胡茬，嘶——极品老流氓。】
或许是察觉到罗小邪内心想法不正经起来，夜莺侧过头，见他竟看着一个男人脸色有些陶醉，抬脚踹了他一下。
被高跟鞋暴击，罗小邪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瞪大了眼——你是不是有病？
夜莺却是没有理会他，看向沈炼语气不悦：“你占用了我下属的身体，我耐心很有限，你最好快点说服我不杀你。”
沈炼不急不慢摸出一个烟盒，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轻轻蹙眉有些遗憾，罗小邪见状，递过一根马丁送的雪茄，并十分友好地为其剪开点燃。
呃，这副模样在夜莺眼中就多少有点狗腿子了，她不由怀疑，罗小邪身体里的是否真是罗格的灵魂。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再试探试探李岚。】也许双面间谍就是李岚的命吧。
沈炼深吸了一口，没有像罗小邪那样装逼过肺，也就没有像他那样丢人，反而气场十足，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的主场。
“我以前叫丁文军，如你所想，是个穿越者，并非原本的沈炼。”
“什么叫以前叫丁文军。”马丁小声嘀咕，觉得他装过头了，却又不得不承认，沈炼看上去很自然，并不像在装。
沈炼轻笑，看向昔日同学兼好友：“以前的丁文军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就是沈炼。”
马丁听出不对，试探着问道：“死了？”
沈炼点头：“我来的比你晚，遇到了一条上百米长的大蛇，自不量力跑上去杀蛇，被吃了。”
马丁一惊，目光有些复杂：“你……唉！”
欲言又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小邪听得一脸迷糊，问道：“你们那个世界那么危险的？”
夜莺侧头：“我们这里以前也没好到哪去。”
“说得好像那时候有你一样。”罗小邪小声逼逼，换来夜莺一个冷眼，耸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沈炼：“我死以后，有个女人找到我的鬼魂，把我送到了这里，取代了原本的沈炼。”
“你是想说，杀我下属的人不是你，不该找你算账？”夜莺用刀尖点了点地板。
“虽然无冤无仇取代了某个未曾谋面之人我也觉得很遗憾，但这件事我本就没得选择。”沈炼没有正面回答，又转而看向罗小邪。
“来这世界之前，我也碰到了一个叫罗小邪的少年。”
罗小邪抬头，感觉他提到这事大概不是什么巧合。
夜莺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沈炼猜到她的想法，直接给出答案，又对罗小邪道：“但她跟我说，如果见到某个人要带她打个招呼，之前我还一直在想，把我送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那人有关系？现在看到你，我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个罗小邪跟你长相颇为相似，那女人说的某个人大概就是你吧。”
罗小邪皱眉，想到之前在出云山脉从北古那听到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北古说那边见到的是卡布……呃，也可能是罗格，但不管怎样，也不该是个少年才对？
“你说你见到的那个罗小邪是个少年？多大？”
“好像才十岁出头吧，但看着像是十七八岁左右，不过明显看着比你要稚嫩。”
罗小邪怀疑他在说自己长得老，不过作为一个立志当年轻老流氓的叼毛，这话听着好像还怪舒服的？
“这就奇怪了，北古说的那个人，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模样啊……啧，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征？”
“北古？你也认识？”沈炼略感惊讶，想了想回道：“会放火。”
罗小邪一怔，起身抬手一挥，身前瞬间升起一堵火墙，会议室里的防火感应设备立马被触发，刺耳的警报声在大楼各处响起。
很快，屋外便响起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便有几个锦衣卫大汉提着灭火器撞开会议室大门闯了进来。
场面有点尴尬。
夜莺扶额，抓住罗小邪的衣袖将他一把按回座位，顺手将他的头砸在桌上，冲几个锦衣卫大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解除警报。
沈炼：“对，他也是你这样。”
罗小邪被按着说不出话来，夜莺眉头紧皱，沉吟道：“基本可以确认把你送来的是谁了。不过原因的话……啧，老妖婆真是烦人！”
见她表情逐渐不耐烦，沈炼识趣地没有多问。
皱眉深思了一会，夜莺情绪逐渐调整回来，看向还在趴着睡觉的周海平喊道：“睡醒了没？”
周海平抬头，眼神略显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似是完全不知情况一般，抱着酒坛仰头灌了口酒。
“干嘛？结束了？”
夜莺不耐烦地抬起刀子一刀劈在桌上：“这时候少给我装傻！刚才都听到了吧？”
周海平眨了眨眼，指着沈炼试探道：“你是说送他来的那个女人？”
“不然呢？”
周海平耸肩，看向沈炼：“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红色。”
“好看吗？多好看？”
“很好看，祸国殃民的好看。”
周海平回头：“确定了，肯定是云梦没错。”
说完，又一头趴了下去。
夜莺胸口起伏，很想把这个装糊涂将机密消息泄露给外人的家伙拉出去砍了，但基于打不过的事实，只好放弃。
沈炼见状，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想了想，说道：“我是锦衣卫，保密是我的职责。”
夜莺闻言，竟有些乐了，转头看向马丁。
马丁见状，心中无比后悔今天见到旧友急了点相认，一脸不情愿道：“我也可以是锦衣卫。”
夜莺满意一笑，走到自己位子上取过一份文件递给马丁。
马丁低头一看，好家伙，竟是早就准备好了东西，看样子今天就算没这事他也注定要进锦衣卫了。
无奈接受事实，心中想着以后大概没什么自由了，马丁磨磨蹭蹭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略带不甘问道：
“有飞鱼服发吗？”
夜莺冷笑：“你说呢？”
飞鱼服乃仅次于蟒服二品御赐服，尽管锦衣卫特殊，但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马丁一脸沉痛，看向再度被按在桌面上如同一条死鱼的罗小邪：
“贤弟，愚兄的飞鱼服得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