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位已经光临寒舍,那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否则夫君回来该责备我待客不周了,这样吧,请二位随我一同去大堂稍坐,我去给二位泡壶茶来,等我夫君回来之后你们也好商谈大事!”
容娘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也学得彬彬有礼。
格日勒和王寿章见容娘举止大方,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感。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格日勒笑着说了一声,随后便与王寿章一同走进了堂屋。
墨倾刚才走的匆忙,桌上的三道菜此时还未撤去。
王寿章刚一走进屋中,便闻到了一股香气。
格日勒看到桌上的三道菜,顿时感觉心头一惊。
他之前曾陪皇帝用过御膳,也曾亲眼见识过宋文柏的三道拿手好菜。
瓦罐炖鸡,白灼螺片,白袍虾仁。
桌上这三道菜无论是从色泽还是香气,都与当初的御膳别无二致。
看到这三道菜品,格日勒顿时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看来宋文柏的确住在此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指着桌上的三道菜对容娘问道:“夫人,这三道菜是个人所做?”
“让二位见笑了,这是我夫君做的!”
“这是墨倾做的?”
听到容娘的回答,格日勒顿时有些吃惊。
宫中御膳房之前便曾让宋文柏选拔两名御厨作为弟子,这样也能在宋文柏退休之后补上总管厨师的空缺。
可是宋文柏生性狷狂,眼光于顶,压根就不将那些御厨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将自己的一身厨艺传授给他们了。
正因如此,所以才导致宫中御厨青黄不接,皇帝之前甚至曾因宋文柏离职的事情而大发雷霆。
如今听说这与御膳高度相似的菜品竟然是墨倾所做,格日勒顿时大感吃惊,甚至已经顾不得仪态。
见他这副模样,容娘秀眉微蹙:“没错,这就是我夫君所做,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没事,我与墨老板相识不久,着实是没想到墨老板竟还有如此手艺!”
“我夫君懂得确实不少,这样,二位先在此稍坐,我先去给您泡壶茶来……”
容娘转身朝着堂后走去。
而格日勒则趁此机会捏起了桌上的一片螺肉,并直接将其丢入口中。
见此情景,王寿章不由得一惊:“格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嘘,别吵,我就是想要尝尝这小子的厨艺如何!”
他之前也曾吃过宋文柏所做的白灼螺片,对于那味道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这螺肉才刚入口,格日勒便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细细咀嚼过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没错,这就是宫中御膳的味道,看来宋老前辈果然在这!”
眼见着格日勒偷吃的满脸陶醉,王寿章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要说这格日勒身为京官,朝廷重臣,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
怎么一到简简单单的白灼螺片就能让对方陶醉成这个样子?
王寿章心中好奇,于是便也伸手捏了一片。
就在他准备往嘴里塞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被吓了一跳的王寿章连忙将那螺片塞进了嘴里。
而墨倾此时也带着一名大夫走进了宅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茂凡!
王寿章做贼心虚,因为偷吃的太过仓促,所以被噎到了。
王寿章捂着嘴咳嗽个不停,并与格日勒一同转过了身。
眼见二人竟然在这,墨倾不由得一愣。
李茂凡见王寿章被憋的红头胀脸,于是便朝前跨出一步,开口问道:“老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近来偶感风寒,时常咳嗽,有劳先生惦念!”
“没事便好,等我稍后给您写份方子,风寒之症必将不日而愈!”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先生了!”
“无妨……”
两人寒暄了两句,墨倾便带着李茂凡直奔后院而去。
恰逢容娘正端着茶壶从厨房走出,墨倾见状连忙上前接了过来:“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在忙里忙外?”
“家里这不是来客人了吗?怎么能不泡壶茶呢!”
容娘说话间便注意到了站在墨倾身边的李茂凡,李茂凡上下打量了容娘一番,发现其气色红润,并无厌食虚弱之相,心中便已有了几分计较。
可即便如此,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叫容娘坐在一旁的桌前,并露出了手腕。
李茂凡伸手拉过容娘的手腕,并将手搭在了她的脉络上。
容娘这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接触,虽然对方是大夫,可却还是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墨倾陪在一旁,并拉住了容娘的另一只手,借此给她安慰。
片刻过后,李茂凡的眉头逐渐舒展,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恭喜墨老板,嫂夫人果然是有喜了!”
闻听此言,墨倾喜不自盛:“这么说来,我就快要当爹了?”
“没错,根据脉象来看,嫂夫人应该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如今喜脉跳动明显,说明母子平安!”
“既然如此,那为何会吐的厉害?”
“这怀孕初期都会呕吐,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现在嫂夫人毕竟有孕在身,像是这类事情,还是应该少做为妙,至于府中的大小杂务,墨老板也应该聘请佣人打理了!”
李茂凡虽然摸出了容娘的喜脉,可是有一点问题他却并未说明。
容娘早年间家中贫困,导致她营养不良,身体基础极差。
再加上前段时间墨倾获罪在身,落草为寇,导致容娘急火攻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会影响到胎儿。
不过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已经怀下胎儿,那自然要细心对待,李茂凡这番叮嘱也是为了避免胎儿出现意外。
墨倾闻言点了点头,并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两:“有劳李大夫前来家中问诊,这锭银子请您务必收下!”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这锭银子,李茂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我与墨老板好歹也算是老相识了,墨老板如此客气,这岂不是与我见外?”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见墨倾态度坚决,李怀仁只能随手接过那锭银两:“既然如此,那这银子我便先收下,等您和嫂夫人的麟儿降世,到时我一定亲自到场贺喜!”
“哈哈哈哈,那我就恭候李大夫了……”
送走了李茂凡之后,墨倾亲自将容娘送回了卧房,并下厨为其煮了一碗粥。
至于之前在大堂偷菜吃的那两位朝廷命官,此时则直接被墨倾晾在了一旁。
等他忙活完了之后,这才想起自己家中还有两位贵客。
他匆忙跑回前堂,却见桌上的三道菜已经被吃了个精光。
两位朝廷命官此时正大刺刺的坐在堂中打着饱嗝,眼见着墨倾回来了,格日勒还责怪起了他:“我说墨大人,您这待客之道可是着实有些别致啊!”
闻听此言,墨子舒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二位大人,贱内已经怀有身孕,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一直照顾在她身边,怠慢了二位大人,还请您多担待!”
“我,嗝……”
格日勒话未说完,便先打了个饱嗝:“我们这次来可是有正事要找你商量的!”
“格大人请说!”
“最近登州,兖州,青州等地突发春旱,已经严重影响了三地百姓的耕种。”
“如今辽国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犯我大宋边境,你应该知道粮食对朝廷的分量吧!”
有关于干旱一事,是格日勒今早得到的消息。
此时这消息还压在他的手中,并未传回朝廷。
墨倾虽然只被朝廷册封了一个七品的虚职,可他毕竟也是朝廷官员。
格日勒有心提携墨倾,于是便想以此事作为考题,看看墨倾会有何想法。
墨倾闻言点头道:“粮食那是国家之中,切不能出半点问题,这个道理下官自然明白!”
“既然明白,那你有何高见?”
格日勒早就听说墨倾和辽国的粮商有关系,大宋幅员辽阔,国库充盈,就算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干旱的问题,也大可以通过进口的方式缓解三州的危局。
而这件事情如果要能由墨倾促成,那他在朝廷的分量就能因此更进一步。
想到此处,格日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只等着墨倾做出回答。
墨倾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格大人应该是想让我借助与辽国商队的关系购进粮食,缓解困境吧?”
“你小子倒是聪明!”
“这还要多谢格大人的提点!”
“既然如此,那你可能胜任此事?”
“购进粮食倒是不难,不过这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辽国会不会把粮食卖给咱们!”
闻听此言,格日勒差点笑出声来:“咱们有银子,他们有粮食,还怕这桩生意做不成吗?”
“大人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可是您也要明白一个道理,想要达成合作,首先需要双方的实力持平!”
“您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北国辽邦对咱们大宋边境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进犯大宋。”
“如今咱们一旦向辽邦购入粮食,那岂不是将咱们大宋境内缺粮的消息侧面透露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