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再来一次
我，讨厌我的眼睛。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眼睛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我的眼里，每个人或者物的头上，都标注着他的…本质？像是游戏里，顶在头上的个人ID一样。
动物，人类，树木，乃至于交通工具，都会被标注出各自的种类，随着我认知的增加，会有更加细致的分类。
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没什么用的能力，我并不能通过这个能力得到些什么，或是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看到新搬到隔壁的漂亮邻居的脑袋上写着——
狼人……？
随后就是隔三差五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奇特的叫声。
不确定这是我主观的想法还是真实的，这种能力给我带来的兴奋远大于恐惧，至少它可以让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让我有一种在窥探这个世界的秘密的感觉。
但显然这不是讨厌我的眼睛的原因。
我讨厌我的眼睛，因为它长得太像我的母亲了。或者说，太像一个女性了。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它给一个成长期的小男孩带来的欺凌和排挤，远比它的能力的影响大太多了。
从小学到初中，我承受着一些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原以为等上了高中，远离了那些人和事，就可以远离那些侵扰，可实际上两滴水之间，只要有一丝连着的地方，终将会汇聚成同一滴。
忍无可忍，走为上计，我便辍了学，开始了打工人生涯。
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上班全程都在走神的理由？”
吧台里的女人对着常莫宇摇了摇手中的雪克壶，壶里冰块和壶壁碰撞叮咣作响，打断了常莫宇的思绪。
猛地回过神，对着面前头上挂着吸血鬼三个字的齐轩皱了皱眉头说：“不要再偷窥我的想法了。”
“这可不算是偷窥。”齐轩把雪克壶里的饮料倒进玻璃容器里，舔掉了从杯壁流下的深色液体，“你想的这么入神，简直就是脱了衣服在我面前乱跑一样，我不看两眼才说不过去吧。”
常莫宇没有反驳，使劲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果然齐轩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你才是。”
懒得接茬，常莫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准备下班，齐轩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包带。
“你今天不太对劲。”
常莫宇被包带卡了一下，有些吃痛地揉了揉脖子。
“你今天本来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面对齐轩的连环质问，常莫宇的脑内飞速运转，这个点要和她打开话匣子，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但是如果深入思考找个借口又会被她发现，这时候急需一个合理的理由——
“全勤。”
“……哈？”
“月底了，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请假，丢全勤。”
显然齐轩对这个理由的真实性还是抱有些疑问，但是放在常莫宇身上似乎意外的合理。
放开了包带，齐轩一脸失望地摆了摆手说：“我还以为你和颜大小姐出去约会了呢，无趣。”
常莫宇白了她一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挥挥手准备离开，却发现齐轩并没有准备下班的意思。
“你今天……？”
齐轩笑的有些奸诈，点了点头，常莫宇心领神会，识趣地掉头就走，把酒吧的大门虚掩起来。
“注意安全。”
出了大门，凌晨两点的月光洒在地上，比打了烊的酒吧内还要明亮的多，门口对面花坛旁的路灯下坐着一个男生。
常莫宇知道这位男生大概是齐轩的“猎物”，已经见怪不怪了，离开的时候特地没有锁上大门。
果然和这个男生擦身而过后，他站了起来向酒吧的方向走去。
常莫宇曾经也思考过齐轩是怎样找到可以维持自己吸血鬼生活的方法。
影视作品里的吸人血的方式在现代社会显然是行不通的，要不了几天就会获得银手镯和条纹t恤套餐。然而齐轩却过得风生水起，至少在常莫宇眼里是这样的。
某天正常地上班，却在茫茫“人类”字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吸血鬼”，而这个“吸血鬼”还在吧台里和老板聊得火热，常莫宇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齐轩却大大方方的向常莫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许是读到了他紧张的情绪，又也许是讶异于常莫宇的能力，又也许是她自己本身也不在乎被别人知道。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齐轩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就是眼圈黑一点，皮肤白一点，鼻梁特别挺，行为怪异点……反正感觉区别也不大。
开始常莫宇还会质疑齐轩的“狩猎”行为，后来发现好像她也不会让她的猎物受伤，或是死亡，便也不再尝试阻止了。
虽然内心还是很好奇，不过别人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只有玄关留了照明灯微弱的光亮。
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忙了一天，今天唯一入嘴的就是在校长办公室里喝的那口齁甜的咖啡。
本想结束了出来吃点东西，又在填饱肚子和全勤之间选择了后者，于是只能现在才在冰箱里搜刮搜刮食物。
打开冰箱，意外的发现里面塞满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勉强从一堆甜食里掏出一块看着是咸口的面包，倒了杯果汁，走到沙发前准备坐下。
“嘶——”
刚一坐下，就被口袋里的异物硌得生疼，手上的果汁撒了一地。
赶忙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下午在校长室里那个天使姐姐拿来的小盒子。
仔细端详着，小盒子整体大概比手掌小一些，外面像是一层透明亚克力的正方体外壳，把里面的物体罩住，其中一面有一个圆形的小洞，比划了一下，比手指的直径还稍微大一点。里面是一个黑色不规则的不明物体，看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
常莫宇坐在地上看着小盒子出了神，视线被里面流动的物体吸引着，恍惚间，不知何时手指已经触碰到里面的黑色物体了。
盒子里的黑色物体像是有意识一般，瞬间缠上了手指，从小洞里贴着手指流淌了出来，慢慢滑过手掌，在手腕处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黑色却流着异彩的手环。
即使是下午的时候见识过，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激动，没来得及反应，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否确认载体佩戴成功？”
这个声音……是下午在校长办公室里体验那个游戏的时候引导的声音。
“是。”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常莫宇尝试着把手环靠在嘴边回答道。
手环上的流光在得到回答后亮了几度，持续了几秒钟，又开始闪烁起来。
“是否确认当前环境可以进行连接？”
环境？四处看了看，也不太知道这个评定标准是什么，在家应该算是安全吧？
“是。”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常莫宇坚定的回答，还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检测环境安全，请再次确认本体安全。”
“确认。”
收到回答后，手环的光突然增强，亮度强到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检测到本体安全，正在接入载体——”
“——进行载体连接，倒计时，3、2、1——”
跟随着倒数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光线也越来越亮，听到1的时候，常莫宇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眼前变得一片空白，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的身躯，却感知不到方向。
闭上了眼睛，任凭那股力量牵扯着自己，耳边流淌着风声，和一些电流的声音。
突然，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那股力量也停止了拖拽，能感受到自己是浮空状态，闭着眼也能感到光亮的刺眼。
还没来得及睁眼，又猛地被某种力量拉扯，一阵持续了两三秒的坠落感后，便被柔软的东西接住了。
终于——
“欢迎来到Deny The Setting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