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监察和阿丽亚娜留在了一楼，科特妮则带着两人走上二楼——和一楼相比，这里的生活气息明显浓郁了起来。
不怎么规整的杂物、地板上的脚印、随意摆放的工具、位置很危险的花瓶、花瓶中枯萎的花朵、散落的枯叶……相比之下，一楼干净整洁得像是刚刚才完成一次扫除。
瑟莉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盯着走在前面的科特妮，看到她带着两人穿过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一座紧闭着的门前驻步，声音低沉道：
“就是这个房间……这里就是他遇害的地方……”
还真是坚持“他杀”这个结论啊……说到底，她们是为什么这么坚持，甚至不惜和监察局作对呢？虽然杜肯并不是那种会把这种事放到心上的人，但怎么说也闹得不太好看了……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们的结论？
瑟莉提揣测着，对着科特妮露出微笑，让她发愣了半秒：
“感谢您的配合，能否让我们进去看看呢？放心，不会乱动东西的。”
这显然是句废话，因为科特妮要是不想让他们看的话，压根不可能让他们来到这里……也许是瑟莉提的容貌男女通杀的缘故，科特妮过了一会才回应道：
“好，好的……”
旁边的里希特嘴角抽了一下，看到科特妮的脸颊竟然泛起红晕——刚才你在下面不是很正常吗？！
他直接伸手推开门，微笑道：
“那科特妮小姐请在门外稍等。”
“欸？等等，开着门又怎么样？”科特妮反应了一下，反驳道，“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吧？”
里希特的表情严肃起来，沉吟片刻道：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这案子涉及超凡者，有一些查案方式不方便普通人看到……这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相信何塞一定不希望你们以身涉险。
“神构之地有过这样的例子，比如说，哈兰杜维市曾发生一起连环杀人案，当时的城市卫队，也就是哈兰杜维市监察局的前身，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当着受害者家属的面使用了占星术、溯源术等手段获取信息。他们最后成功找出了真凶……
“但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的家属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直到被执行死刑之前，那个凶手才说出原因——那是一种依靠信息传递的诅咒，弱小到了城市卫队的超凡者甚至没有察觉，但它却能悄无声息地诱导、削弱普通人的身体和意志，使他们最终衰弱而死。”
里希特严肃郑重地说着，也许是诚恳的语气和有说服力的论调说服了科特妮，也或许是那一句颇为讲究的“家属”让她开了心，她最后犹豫着点了点头，答应守在门外。
……花言巧语，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会对“笔友”死心塌地的家伙！
瑟莉提咂了咂嘴，而里希特则对着科特妮微微点头，带着奇怪的使命感和肃穆感和她达成了某种共识，然后关上了门。
啪嗒。
门锁合上的声音落下，瑟莉提则皱眉看了一眼这个面积不小的房间，没有立刻开始所谓的调查，而是问道：
“你有什么发现？”
里希特的行为，不管是提出要检查死亡现场，还是要把科特妮留在门外，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瑟莉提推测，他应该是有了某种不好跟外人讲的发现……是什么呢？
里希特看着地板上那个标注着“凳子”的圆圈，回忆着监察局资料中描述的，“画家”何塞的死法——安静地仰倒在椅子上，神色满足又平和，死法是进食大量致幻药物，一封遗书就放在他的腿上……
他沉吟片刻，说道：
“我认识何塞，准确地说，我认识一个叫做何塞·赫苏斯·法里亚斯的画家。”
“这我知道，你刚才说了。”瑟莉提点点头，靠在墙上，“这个人很有名吗？”
“至少在南大陆如此，他擅长宗教画、人像画，水平高超，不仅在密塔尔名气斐然，也很受阿林厄部族国和精灵的欢迎——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并不信仰某位特定的正神，而是对十四位正神都十分尊敬。这么说你可能没有实感，我举个例子，他曾经说自己要画一幅《战神的晚宴》，在还没动笔之时，阿林厄部族国的莫罗斯王就用三万张白权杖预订了他的作品……”
瑟莉提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摆正姿势，带着敬仰和可惜的目光打量起四周，似乎还低声喃喃说着什么“大佬保佑我”“我一幅画只要您的万分之一就行”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里希特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你应该很好奇，这样一位人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正双手合十许愿的瑟莉提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很简单，因为他在三年前被密塔尔驱逐了，罪名是‘渎神’。”里希特沉声道，“亵渎十四位正神，信仰邪神，举行邪恶仪式……在他的家里搜出了铁证，他也没有辩解的意思，坦然接受了流放和驱逐的命运。我在看到监察长给出的资料之前，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
瑟莉提眼睛微微睁大，对于“邪神”这个字眼已经有了ptsd的她下意识就想转身出门，但又一想，自己都跟某个邪神签了卖身契了，似乎没啥东西能比自己更邪门了。
“那这么说，这件事似乎就麻烦了……他可能还真不是自杀。”瑟莉提想了想，犹豫道。
“何止如此。”里希特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能一幅画卖出天价吗？”
“因为画技高超？好吧，在人还没死的时候卖出这个价钱确实有些奇怪……”
“因为他是超凡者，而且是一位超阶的‘大师’。”里希特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画不仅好看那么简单，他的画能动，能具有生命。画中之人可以交谈，可以行动，可以走出画框。画中景色真实无比，触摸画框即可走入其中。超阶职业‘大师’的晋升条件之一，就是达到这种境界，不被载体约束，不局限于静态，能够肆意展示自己脑中景色的境界。
“而何塞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甚至能以画作覆盖现实，以赝品覆写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