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女的选择和艾丝翠得的选择

作者:godineye 更新时间:2024/1/8 22:37:13 字数:3137

人是会死的。

当然,不是说艾丝翠得到了这个年纪了才知道这个事实。可她过去所接触到的人的死去,一个是从新闻中,譬如说什么国家遭受了什么灾难,一个是从书里,譬如说关于战争的记载……而她真实感受到过的死亡,做多也就是家里的某某亲戚的去世。但那些亲戚的关系并不太近。

她熟悉的,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很健康。至少,在自己穿越之前,他们还给自己电话让找女朋友来着。死亡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很具备实感的事情。至于某些关系不太近的亲戚的死亡,说句不太好听的。

“吃席”给她带来的映象要更加深刻一些。

而如今,婕西死了。

一个被自己当做是日后对手的少女,一个自己想了很多办法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十二三岁的少女,前短时间还和自己战斗的少女,她死了。

因为名为“黑面”的暗杀者的行动,导致当时在格雷顿城培训的所有人见习修女和见习骑士都死了。

何等令人恐惧?

她似乎是小看了这个世界。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知道,这个世界绝对不和平,像是以这样教会形式来斗争的世界中,教会和教会之间都斗争绝对不是算是可以轻而易举带过的事情,君不闻所谓“十字军东征”?

教派之间的斗争会死人。这一点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可直到知晓婕西死讯的这天,她才真正意识到“死人”的概念。

这不同于自己在原来的公司中和人斗争,那种斗争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公司把对方开了。再说得严重一点,也不过是抓到里面去,判个几年十几年,但绝非是因为一个培训就会丢掉自己的生命。

不可以,之前的态度有问题,或许是因为这个修道院给人的感觉很安详,又或者是大家对自己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善意,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是具备恶意的。

这让艾丝翠得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她害怕,万一自己也要成为见习修女,而自己也在培训的过程中被杀了呢?

被人杀死!

这个念头在艾丝翠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她辗转难眠。或许是原来世界所在的国家治安太好?

在这样的结论中,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被黛尔喊起来的时候,艾丝翠得有些精神不振。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显得元气满满,和黛尔去割草,之后又去了厨房帮忙。

“艾丝翠得,你今天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太好。是否需要休息?”福马神侍询问艾丝翠得,她能够感受到艾丝翠得的疲惫,有些担忧她的状态。

艾丝翠得犹豫了一下,她问:“福马女士,你知道婕西的事情吗?”

福马神侍愣了一下,她看着艾丝翠得,意义不明的说:“你和她的关系,我没有记错的话,并不算是很好。她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福马神侍的话让艾丝翠得一个机灵,她的视线匆忙的从福马神侍的脸上扫过,有些摸不准福马神侍的意思,但没有太多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决定坚持自己的人设:“我和婕西的关系并不好,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同样侍奉太阳神之人。我和她可以有矛盾,可是她绝不该死在一个刺客手里。”

听到她的话,福马神侍没有继续说什么,她不再过问类似的事情。

艾丝翠得摸不准对方的态度,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如既往,或者更加努力的进行着锻炼,她意识到,自己需要自保的能力。在来年的见习修女选拔之前,她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那我走了!福马女士。”艾丝翠得如此像福马女士告别,拿了两块面包打算交给黛尔。

在她离开之后,福马神侍去到了普赛尔修女的房间。

她把刚才和艾丝翠得的对话告诉了普赛尔修女。

修女有些难以置信:“她真的这么说?”

“我没有必要骗你。”福马神侍很认真的回答了修女的问题,“如果你和我当初也有这种觉悟,我想我们不会留在这里。”

普赛尔修女神色复杂的盯着福马神侍:“可,斗争是很重要的事情。心慈手软可未必能够得到什么。”

“可是在神教内,没有什么东西比对‘神’的虔诚更加重要,唯有神的青睐,才可以获得一切,她是一个对神很虔诚的孩子。她也很受神的喜爱。”福马神侍对普赛尔修女说,“见习修女,教会还会再一次挑选,对吗?”

普赛尔修女郑重的点头:“对,你说得没错。格雷顿城的主教自裁以示对太阳神的虔诚,但培训见习修女的计划并不会因此而搁置,这一批人死了,就需要挑选另外一批人去接受培训,可是我听说……教会并没有找到名为黑面的暗杀者。”

“这意味着,也抓不住到底是谁买凶杀人。即便是再一次进行培训,也有全被杀死的可能。”福安神侍说出了后续的话,“可如果要选见习修女的话,符合标准的只有艾丝翠得。你害怕她也会死。”

“婕西已经死了。”普赛尔修女只是说,她的表情中终于显露出一抹艰难,“无论选择谁去,都有可能,把对方推向死亡。”

普赛尔修女对修道院内的孩子们都很严厉,她们当中有些是以教会为家的孤儿,有些是像婕西那样的当地的豪绅,但无论怎么样,普赛尔修女都把她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夹杂着自己的私心,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她们死去。

就像是婕西一样。即便是她的父母并不敢对教会说什么,普赛尔修女至今没有做好去见那对父母的心理准备。

“所以,你应该让她进行仪式。”福马神侍终于对普赛尔修女说出了这样的话,“你如果完不成指标,你就会被革职,如果换一个人来,你觉得她就不会派艾丝翠得去吗?你又觉得,如今如此努力的艾丝翠得,不愿意去吗?”

福马神侍很认真的看着普赛尔修女:“普赛尔,这不像是你。你过去偷偷给我下药,害我输给你,丢掉修女的名额,不得不成为神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怯懦的人。你应该做得不是逃避。”

普赛尔修女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你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个事情……你很看好她?”

“你这些年,让到我厨房来帮忙的人可不少。”福马神侍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普赛尔修女的房间。

于是,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艾丝翠得发现数学课改格斗课了。

不过,修女却是宣布了另外一个消息:“婕西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我昨天没有说。教会会重新选拔见习修女进行培训。”

另外一个见习修女?

听到这个消息,艾丝翠得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原本这批人死了,教会的人员选用就要停止吗?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大型组织做得事情。尤其是在教会这种权力极为集中的组织中,基本上上面大人物的一句话,下面的人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跑。

这个人选,多半就是自己吧?

艾丝翠得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放眼修道院,应该没有谁是自己的对手。这样的话,自己算是捡了一个便宜?可是这种便宜建立在死人身上说实话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膈应。

可艾丝翠得敏锐的发现,修女的表情可不太妙。

随后,她就听到修女很认真的说:“我也不瞒你们,教会并没有抓到名为黑面的暗杀者,也就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虽然格雷顿城肯定会严加防范,可是,仍然有风险,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吗?”

这话一出,孩子们的表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艾丝翠得,也骤然感觉有些不妙。

教会这么大个组织连一个暗杀者都抓不住?这怎么可能?

艾丝翠得顿时浮想联翩,譬如说格雷顿城的教会有严重的内部斗争,甚至可能存在某种别的教会的奸细。又或者说有什么诡异的存在……

而修女依然在说:“所以,这算是一个机会,也算是一次冒险的举动。你们如果谁愿意去,我可以推荐她去。而在去之前,我会专门的给她进行培训。无论现在的水平如何。我会保证她在去格雷顿城之前,达到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水平。”

修女只能这么做了。

她让孩子们自己来选,但是这个选择对于孩子们而言很沉重,她们对死亡不算是了解,可是她们了解婕西。当她们知晓以后再也见不到婕西之后,其实有不少孩子在当天晚上都流泪了。而此刻,当她们自己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孩子们都不敢说话。

普赛尔修女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艾丝翠得,她想要知道艾丝翠得的选择。

而艾丝翠得的大脑,此刻疯狂运作着。

怕死吗?她当然怕。按理说,自己这一次不去,来年也有机会。如果这一次去的人没问题的话,来年有问题的可能性也就不大。这几乎等同于以身犯险。

但经过思考过后,艾丝翠得还是举起了手,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举起了手:“修女大人,我去。”

她迎上了修女那诧异却又理所当然的目光。

她知道,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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