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位朋友……”
“我叫江璃。”
“好的，江璃小姐，那啥？你刚才说我被人跟踪了是指……？”意外得到对方名字的陆知非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要知道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任何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自己一介布衣小民只不过是来了趟医院，拿着外卖唱着歌，然后就被人告知说自己被跟踪了。
家人们，这谁能懂啊？
“字面意思，虽然还不确定具体是谁，但在你后面的那几个人里面肯定有人是冲你来的。”
江璃贴在陆知非的身边抓着他的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亲密地抱着男友手臂撒娇的女孩子一样。
可实际上只有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陆知非才知道，江璃的视线几乎从头到尾都没落在过他身上，贴着他的举动除了麻痹那个所谓的“跟踪者”之外，还利于她观察后方的情况。
“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别只想跟自己关系不好的对象，亲朋好友什么的最好也要怀疑一下。”
尽管因为有着帽子的遮挡，以陆知非的视角看不到江璃此刻的表情，但从她那冷静的语气来看，对方恐怕已经有过不少类似的经历。
不管是被仇家报复，还是被亲友背叛……
要说陆知非不好奇那是假的，可算上这一次，自己跟人家拢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不对，这两回江璃全程都带着口罩，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还没见过她的面呢。
两人的关系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都只能归类到“陌生人”这一行列，陆知非可做不出问陌生人这种敏感问题的行为。
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能温暖人心，不恰当的关怀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反感。
“啊这，我现在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满十个，你要这么说的话……”
“想不到可能的人选么？嗯……这倒也是件好事。”江璃小声地回复着，同时继续在内心默默地猜测跟踪者的身份，并开始考虑对方会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可能性。
“额，我的意思是，她们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来跟踪我。”
“这样啊——嗯？”
陆知非的回答让江璃都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去看下陆知非的表情从而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这也是陆知非第一次与她的眼睛正面对视。
在通往住院楼的人行道上，周围路灯的光线不算特别明亮，但这点光线足以让陆知非看清楚那双仿佛映照着整片夜空的美丽眼瞳。
江璃的眼睛很好看。
从眉毛、睫毛，到瞳色、眼型，每一样单拎出来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可组合到一起就是让人觉得很好看。
这双眼睛里没有光芒灿烂的万千星辰，也没有波光潋滟的碧波秋水，如果非要陆知非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泓在山涧间无声流淌的清泉。
清澈，纯净，但又不失质朴与高洁。
描述起来似乎很是乱七八糟意义不明，可这就是陆知非见到这双眸子后的真切感想。
这是一双在历经磨难后依旧能够勇敢地直面生活的眼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见陆知非一直没说话，江璃不禁疑惑地出声询问。
听到她的声音后，陆知非这才回过神来，十分坦率地笑着称赞道：“抱歉，因为江璃小姐你的眼睛太好看了，我刚才一下子有点看入迷了。”
“……搭讪？”江璃的眼中多了些戒备，脚下也随之稍稍拉开了与陆知非之间的距离。
“我认真的。”陆知非的语气有些无奈。
都怪那些花花公子，连自己这种正儿八经的夸人都要遭人怀疑了，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
建议教育局引入语文教材，用作示例警醒世人。
“……谢谢，你是第二个夸我眼睛好看的人。”
盯着陆知非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判断出他并没有撒谎，江璃这才放下了戒备，重新靠了过来。
注意到她的语气中的消沉，陆知非相当识趣地没有去问“第一个是谁”这种逆天问题，而是扭头低声提醒道：
“刚才左边那个靠墙走的人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在江璃提醒他过后，陆知非自然也在留意后方的情况。
老实说，哪怕是开启了神之义眼，他也并没有感觉到谁在跟踪，不过因为黑猫的缘故，陆知非对江璃难免有些先入为主爱屋及乌的好感，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没有质疑她的理由之一。
至于另一个理由则是如他上面对江璃所说的那样，陆知非在反思过后发现，自己周围确实有好几个人都有着跟踪自己的理由。
在陆知非心里，如果有人跟踪自己的话，那么第一人选非墨晴雨莫属。
毕竟他昨天才被墨晴雨在自家门口蹲了点，以她当时的表现来看，偷偷跟踪自己来医院“观察敌情”简直不要再合理。
可虽说墨晴雨的嫌疑最大，那也不意味着跟踪者就一定是她。
别的不说，就以许小妍对他的态度，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单纯为了抓他把柄，她要是来跟踪自己陆知非也完全不会感到意外——只是考虑到她的智商水平，陆知非并不认为自己会发现不了她在跟踪就是了。
但是别忘了，虽然许小妍是真的没脑子，可她旁边还有个柳清歌呀！
如果她去拜托柳清歌来帮忙的话，以柳清歌那过于稀薄的存在感，那自己能发现才有鬼了。
除此之外，安静和钱主任也不是没有跟踪他的理由。
前者可能会在意他最近怎么又是打工又是去医院的，为了求证会不会是上次失败的“恋爱”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苗头而暗中观察，而后者则是对他这个“侄女未来可能的家庭教师”做背景调查。
别看理由听着很牵强，但可能性并不为零。
不止这两位长辈，陆知非这会儿甚至还怀疑会不会是躺在病床上的许倩搞的鬼，毕竟不管是装病还是雇人，陆知非都觉得是许倩能干得出来的事。
而刚才他跟江璃对视了好几秒，除了被她的眼睛吸引到了之外，其中当然也包含着引蛇出洞的想法在。
就结果而言，确实有用。
“嗯，那人好像还没意识到我们已经发现他了，需要我去帮你把他抓住么？”
江璃始终没有放弃对后方的警惕，在陆知非出声之前其实就已经锁定了目标，眼下也是直白地向陆知非询问道。
只不过在陆知非回答之前，此时又有异变突生。
“小心，那人主动过来了！你等下注意退到我身后，我来保护你。”江璃眼神一凝，像是等待狩猎的猎人一样蓄势待发。
十米、八米、五米……就在江璃准备先下手为强时，对方却突然弯下了腰。
“你好！陆知非同学！”
“冒昧打扰，我是一中新闻部的部员，请问能采访一下你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