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犯恶心。
许诺甚至觉得比刚才发现老乐变了个样还要犯恶心。
你本以为一直以来关系不错的损友和你一样在摆烂，实际上他已经在偷偷努力当上了公务员，甚至被领导器重有提拔的机会。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你一起在群里天天喊着KFCV我50的沙雕群友，结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家其实就是开KFC的一样充满了背叛感。
就一个字，恶心！
“……难以想象。”
许诺喃喃自语着，无比感慨道：
“看来X市的公安已经烂掉了，再过几年怕是就要成为第二个哥谭了……我可不想当小丑，还是和老婆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搬走吧。”
“滚滚滚，什么话，这叫什么话，这么不信任你好兄弟是吧！”
夏阳翻了个白眼，笑骂道：
“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大事，可能之前就忘了说吧，哎其实我真觉得也没什么好炫耀，不就是稍微看了个13天书，最后总分领先第二名5分考上了而已，真没啥值得炫耀的，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忘了这茬事了。”
“嗯嗯嗯啊啊啊好好好是是是。”
许诺同样翻了个白眼，满是敷衍地应答着，心里寻思着这事夏阳怕是到死都不会忘了。
这家伙真的是……
他稍微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结果还是不忘说一声：
“恭喜啊。”
夏阳听完，咧着嘴笑嘻嘻的：
“等以后哥们当了大官再恭喜吧，到时候有我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
许诺同样轻笑着捶了一下夏阳，他正想说点什么，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幽幽的一声：
【……我怎么感觉，有些人这么久没声音，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坏了。
他真忘了。
许诺连忙取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自己的话筒静音确实一直还没有打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夏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询问许诺：
“我也是搞不懂你们，何总明明说她不来，干嘛还要一直和你保持通话？”
“她说是怕我万一遇上什么突发状况，脑子转不过来，可以第一时间和我说该怎么做……其实我觉得她就是怕我偷偷和初中女同学搭话吧？”
“哈……真不愧是醋王，不得不说何总这方面可真是有点夸张。”
“是吧，我也觉得，迟早有天要跟她好好把这事说一下！”
许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按下了解除静音的按钮，瞬间便是笑靥如花：
“喂老婆~哎呀刚才人太多了声音比较嘈杂，我怕你听了不舒服才静音的，分明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会忘了你呢~”
夏阳带着微笑，礼貌地对着他竖了个中指。
脸都不要了！
哥们以后要是找老婆，绝对不会跟这家伙一样，一定要找那种知性温柔，有包容性的御姐，年纪大一点都不要紧，但是两个人一定要相敬如宾。
那才叫过日子！
…………
两个人躲在楼道这里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走廊，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宴会厅。
也不知道今天这场聚会是谁出钱举办的，说实话，豪华得都有点不太像是普通的同学聚会。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摆了四张桌，可是各张桌上都已经是堆满了好烟好酒，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四散着站在桌旁，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着。
甚至许诺发现有好几个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夫妻两个带着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搞得许诺一下子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同学聚会还是在办什么宴席。
“老许，我看到我老同桌了……我去打个招呼，要一起吗？”
翻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许诺一下子就想起了夏阳说的是谁，再想了想自己和对方之间有没有什么来往之后，许诺摇了摇头：
“算了吧，你的同桌，我跟她也不是太熟悉，你先去吧，我在这等你就是了。”
“也行……我就去打几句招呼，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滚滚滚。”
许诺连推带踹地把夏阳赶走，自己还真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倒也不是他不想去和别人打招呼，而是耳机里又传来了何知意的声音：
【你开了车来的，待会儿可别激动得忘了这事结果跑去敬酒了，少吃海鲜，别人给你递烟你就老老实实说自己不抽然后拒绝，别想着什么礼节然后傻呵呵地接过来，饮料要是离开视线了就别再喝了……】
“越说越离谱了喂，这是聚会，不是派对，我还能给人骗了噶腰子不成……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在把我当成依依来教训了？”
【那我不是担心你嘛……】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你啊，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瘫痪了，能照顾好自己的，真要有什么事情我应付得来。”
显然何知意还是不太放心，有些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听见许诺那头传来说话声，有人亲切地问着“你是许诺吗？”
何知意立刻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许诺这边来了两个人，具体的名字她有些没听清，就是听到他们一直在有一茬没一茬地找许诺搭着话：
“哎兄弟，你这车钥匙……嗬，开大奔啊。”
“哎……现在奔驰又不是以前了，不是啥稀罕物，别人都说穷玩车富玩表，哥们我看你这手表，啧啧，才是真的稀罕物件啊！”
“害，这有啥稀罕的，老款式了，你喜欢的话，改天我给你送一块去？”
“哈哈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担不起……许诺，不知道你平常都在玩点啥？”
一人向着许诺伸出了手，笑脸盈盈地与他相握，而许诺则是乐乐呵呵地与之握手，爽朗地说道：
“哦，我啊，我玩三国杀。”
何知意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多时，一人才艰难地开口，他轻声重复着许诺说过的话，像是在念着这世上最为晦涩难懂的字词：
“三……国，杀？”
“对啊，咱们初中应该也玩过桌游吧，哎哟你可不知道，这狗卡吃相真难看，哥们玩实体卡的时候还不知道，一玩才发现，哇一张神郭嘉要六万五，这哪里是人啊！”
说到这，许诺还不忘和他们神神秘秘地说：
“兄弟，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去steam上给他们打个差评吧？”
这是何知意第一次知道，原来沉默是这么震耳欲聋。
电话那头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许诺还是另外两人，都是迟迟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们两个看着许诺，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到最后，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和许诺握了手的那人，默默把手收了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而后带着勉强的笑容说了一声：
“蛮好……嗯，蛮好。”
而后，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独留下许诺在这边摊着手，对着耳机说道：
“你看吧，我说了我能应付过来的。”
何知意没有说话，但是许诺听见，电话那头她轻轻浅浅地笑了一声。
笑声中，满是无奈与宠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