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被拉开了。
站在安倍清雅面前的是——
唐府主人。
眼前那个与安倍岳和容貌极其相似的男人站在安倍清雅面前,目光向下移,最终停在了安倍清雅的身上。
在看见安倍清雅的那一刻,男人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找到你了——”
明明捉迷藏的环节已经结束了!
他怎么能无视规则,随心行动!
男人在安倍清雅面前一动不动,挡住了她想要逃脱的所有路线。
相同眸色的瞳孔就连对视都是那么富有戏剧感。
“你好。”安倍清雅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发制人,“刚刚在楼下看到你,觉得你挺可爱的。”
“……”
明明顶着和弟弟岳和一样的脸庞,却异常的冷漠。安倍清雅心里默默吐槽,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更可爱一点。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
闻言,眼前的男人唇角又弯了弯,笑容未变,可眸光却森寒刺骨,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安倍清雅握紧了手中的珠串。
她的术法是可以造出任何一种想象得到的武器,但是看着对面男人仿佛能看穿自己所有动作的目光,经过深思熟虑,她做了一个最为正确的决定。
安倍清雅直接从衣柜里爬出去,一个滑跪就到了男人的身后。
然后——直接抱住男人的大腿。
“哥,杀了他们就不能杀我了噢~”
空气静默半晌,安倍清雅双眸紧闭。
预感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过了好一会儿,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疑惑的声音:“你……叫我什么?”
安倍清雅将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抬头向上看。
只见男人正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不明。
察觉到这声称呼似乎是使男人出现了一丝犹豫,安倍清雅一不做二不休,将抱紧男人大腿的手收得更紧了,紧接着声情并茂地说:
“哥!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察觉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疑惑,安倍清雅竟然生出“计划通”的感觉。
男人下意识想推开安倍清雅,但是却反而被她抓住了手。
“呜呜呜呜哥哥……你忍心对你如花似玉的妹妹痛下杀手吗?”
“哥哥,难道你忘记了捉迷藏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了吗?”
“哥哥,我好想你……”
管不了那么多了,安倍清雅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既然眼前的男人在“亲情”上有情感缺陷,那自己就好好利用这一点,以实现求生。
安倍清雅就是这么想着,手上抱着男人大腿的力道丝毫不减。
“松手。”男人声音幽冷,不辨喜怒。
“三十七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不松!”
“松手。”男人再次重复。
“不松……除非你保证放我走!”
安倍清雅像只树懒挂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正欲抬脚走一步,就被她狠狠地拽回原地。
主打一个死皮赖脸。
不松手是安倍清雅最后的倔强。
僵持了半晌,男人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松手,我放你走。”
安倍清雅半信半疑地看向男人,正好与对方看下来的目光相碰。
“真的,这一关算你通过。”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似乎来得太轻松了。
安倍清雅抱着一丝警惕心,有些疑惑地开口:“真的?你不会耍赖吧?”
男人斜睨了安倍清雅一眼,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无语。
“信不信由你,给你最后三秒时间离开,三——”
他话还未说完,安倍清雅就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与先前拖泥带水抱人大腿的模样判若两人,紧接着迅速起身,飞快跑远。
还不忘丢下那句:“哥,你真好。”
等安倍清雅赶到大厅时,剩余的客人已经聚在一起了。
刀疤老刘一手把玩着原本属于安倍清雅的手串,看着安倍清雅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杀气,但又很快地掩饰好。
“安清雅,我就知道你会活着回来。还有你这手串啊,真能辟邪啊,再给我戴了玩玩哈。”
安倍清雅没理刀疤老刘,径直绕过她,走向小月。
刀疤老刘面色不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月的右腿受伤了,还没包扎得伤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安倍清雅想起刚刚跑过来的路上横亘在脚边的医药箱,连忙折返回去拿起来它。
是谁将医药箱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来不及细想,安倍清雅匆匆从医药箱里取出绷带为小月止血。
小月面色惨白,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谢你……”小月嗫嚅地说道,飞快地看了一眼刀疤男,紧接着小声地对安倍清雅说,“是刀疤叔叔把小风推出去的。”
安倍清雅蹲下身仔细地为小月清理伤口,没说什么。
卷轴掉落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打破这寂静。
【天色已晚,请各位客人抽取各自的房间,并在一小时后回到对应的房间稍作休息~】
【温馨提示:房间很多,不要着急噢!】
同时,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张长桌,以及四幅不同的卡牌。
卡牌背面花纹完全一致,厚度一致,令人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异。
刀疤男对着安倍清雅笑道:“清雅,你最有主见,你先选吧。”
安倍清雅看着刀疤男势在必得的眼神,在四张卡牌前沉吟许久,紧接着正准备选择其中一张卡牌时——
那刀疤男却先人一步,抢先把那卡牌收入囊中,说道:“不好意思,清雅,这副牌我看着比较有眼缘,麻烦你再选一张吧。”
“你!”一旁的小月敢怒不敢言,但还是安慰安倍清雅,“清雅姐,没事的,你在抽一张吧,我最后抽就好。”
安倍清雅深深看了一眼小月,然后拿走了左边第二张。
卡牌上写着:【尊贵的客人,您的房间再二楼左边的尽头处。】
【客人,当月上柳梢时分,来自地狱的恶灵将会降临,请保持安静。否则,他将会夺走所有吵闹之人的生命。】
刀疤男人喜滋滋地向目的地走去,小月一脸失魂落魄,想必小风的死对她来说打击不小。
只有安倍清雅敏锐地捕捉到了卡牌上“他”这个字眼。
地狱的恶灵,会是他吗?
安倍清雅不慌不忙地走进属于她的房间。
房间内是十分简单的陈列,稍微特别一点的是复古样式的梳妆台和衣柜。
又是衣柜……安倍清雅看到衣柜的瞬间左眼皮狠狠一跳。
紧接着,四周猛然安静了下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已听不见了。
从窗户向外看过去,远处高高的小山谷在黑夜中静默,像是一座座坟茔。
偌大的房间安静得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而安倍清雅却全然不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朦胧的镜面上反射出自己的轮廓。
然后——
“哗啦——!”一声打破这沉静,那是安倍清雅拉开梳妆台下抽屉的声音。
直觉高速她这梳妆台里必定有解密的关键。
抽屉内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而在最下面,则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张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长相温柔的女人、不苟言笑的男人,以及女人身旁那个身形单薄的小男孩。
而男孩的脸却被人为地刮去,留下一道疮痍。
安倍清雅正欲抬头,却发现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不属于本人、诡异的笑容。
可眼前的人是谁?
出身于大名鼎鼎的阴阳师家族,论术法的熟练程度还在家主候选人之上的,站在安倍岳和身后操控着一整个棋局的女人——安倍清雅。
安倍清雅仅仅是举起拿着照片的那只手,相纸顷刻间被注入魔力,她虚虚自上而下轻轻一划。
“破。”
下一瞬原本光滑的镜面便出现一道划痕,碎裂的痕迹越来越大,直到镜中的人脸彻底撕碎!
安倍清雅单手提起镜女的脖颈,目光睥睨:“嗯?”
手中的镜女连忙从袖口扯出白色手绢,说不上话的她只能连连挥舞手绢示意投降。
安倍清雅松开掐住镜女脖颈的手,对方匍匐在地上忙不迭地地说道:“咳咳……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安倍清雅并不理会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让她好好在那坐着。
紧接着,身旁的床底下传来刺挠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手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挠在床板上,吵得人脑壳发痛。
“姐姐……你来陪我玩啊……姐姐……”
床板下传来小孩“咯咯……”的笑声,诡异极了。
安倍清雅只是懒懒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高开衩的旗袍处露出她修长的腿,她懒懒翘起一条腿,垂落的脚尖对准作怪的男孩的脑袋。
“你,出来。”
男孩还欲反抗,骤然瞥见角落里抱头蹲着的镜女,看着对方不断挥舞的手势。
都不用安倍清雅命令,脸上挂着青黑眼圈的小男孩乖乖抱头蹲在了镜女的身边。
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恨不得把房间门敲烂的声音。
“嘭嘭嘭——”
一声比一声有力,门外老妪扯着破锣嗓喊道:“开门!我是来给客人您送牛奶的!!!开门!!听到没!!!”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不过给她开门的是,辈分最小的、溺死的、刚刚直接乖乖抱头蹲在镜女旁边的小男孩。
原因无他,老妪敲门的声音实在太大,惹得安倍清雅这个大魔头不满了。
大魔头仅仅是“啧——”了一声,他便只能在和镜女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乖乖开门。
送牛奶的老妪明显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正欲举着满是生蛆的牛奶送到安倍清雅面前——
对方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她那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就不翼而飞!
连带着牛奶,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甚至没有念咒。
于是送奶老妪便只能乖乖的单手抱头蹲在墙角。
长夜漫漫。
三只鬼突然觉得今夜,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