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悲剧就像天外流星

作者:若无LP 更新时间:2024/1/26 0:09:20 字数:4516

卢瑟的眼中依旧充满疑惑,他不明白鲁冰那些行为的意义。

可尽管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但生活仍要继续,卢瑟回头招呼普罗出来后,他向普罗请教起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当普罗说出这世界中的所有魔法师都患有精神疾病,并且,这些精神疾病为魔法师们带来了不同的天赋魔法时,卢瑟才明悟了鲁冰诞生的原因。

可这也加重了卢瑟的疑惑,他并不明白鲁冰有什么理由出现在现实中,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已经在认识这个世界的道路上迈步向前了。

如果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充斥着紧张和急躁的情绪,那么现在的卢瑟就显得坚定不少。

这或许是因为紫罗兰带给他的安心,或许是因为玫早上与他的交流,但无论怎样,卢瑟不安的心灵已经安定了下来。

当卢瑟听完了普罗对于魔法师的描述,他便看到了普罗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卢瑟也明白这是因为鲁冰的缘故,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普罗竟然犹豫地询问了他是否还要留下来继续工作。

普罗还告诉卢瑟,昨日他给予卢瑟的铜币是卢瑟一周的工资,但如果卢瑟想要辞职,他也不会将那些铜币要回来。

卢瑟只能用点头回应了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他不愿意离开这里,他才刚刚见过玫的另一面,他才刚刚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居所。

“既然你决定要留下来,那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了,对了,记得告诉你那位朋友,我普罗最尊敬的职业就是魔法师,好吗?”普罗故作严肃,这其实是因为他被鲁冰那高不可攀的气质吓到了,他害怕自己往日里那些抵触魔法师的话语传入贵族的耳朵里,他明白,这个世界的贵族最听不得这种话语了。

不过现在他不会去怪罪卢瑟,不然他就不会在大街上将卢瑟招聘进来,用人不疑,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而他交给卢瑟的工作,则是前往一个地方送些炼金制品,为此他还给了卢瑟一张地图,并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做艾什莉法师塔,这也带给了卢瑟一个问题。

普罗明明这么厌恶魔法师,却会跟魔法师做生意吗?

对此,普罗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艾什莉是我的前妻。”

卢瑟有些吃惊于这个答案,但这不影响他去完成这份工作,但更让卢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玫焦急地追了上来,她还带着带着黑面包和热牛奶以及一小段熏肉,她喘着气说:

“别。。。别忘了吃早餐,还有,我也要去见我妈妈一面。”

卢瑟看了眼依旧在喘着气的玫后,向正在门店中忙活的普罗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下一刻,普罗也做出了回应,他向卢瑟做出了一个鼓励的动作。

同时,普罗的脸上笑出了一个耐克的标志,这也让卢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卢瑟与普罗并不相熟,此刻,他见识到了普罗的另一面,真是亲亲又切切啊,他这么想着,然后露出了与普罗相同的笑容。

“保证完成任务!”卢瑟高声喊着。

这一下,周围的行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清晨的微光将卢瑟的笑容,以及普罗和玫脸上的尴尬定格在了此刻。

卢瑟当然会尴尬,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此时的他笑得放肆,全然没有任何尴尬的迹象,也许十年后的玫可能会提起这件黑历史,从而让卢瑟无地自容吧。

这种轻松的气氛让卢瑟感到舒适,所以他一改之前的形象,开怀地展现出了自己跳脱的一面。

这是人之常情,可卢瑟不会主动去追逐这种放松的感觉,因为他患有的精神疾病和心中的负担一直陪伴在他身侧,从而让他失去了追逐这种感觉的能力。

可此刻在他人的引导下,卢瑟重新感受到了这种感觉,这证明了梦中医生之前说过的话语,那就是卢瑟的病情好转了。

不过卢瑟并不在意他自己的精神疾病,他现在正全心全意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可正当他与玫前往艾什莉法师塔时,意外发生了,一群衣着破旧的孩子来到了卢瑟面前,他们的眼中是贪婪和恶意。

此时的卢瑟正身处一个巷子中,这巷子有些阴森,少有白日的光芒可以进入其中。

这群孩子熟练地围住了两人,这让站在卢瑟身侧的玫向卢瑟缩了缩身子,她的小手紧紧拉住了卢瑟病号服的一角,眼睛中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悲哀。

她为什么会悲哀?卢瑟在察觉到玫的异样时,他感到了好奇,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快走吧,那群家伙不会让我好过的。”玫开始用力地拽起了卢瑟,可在明媚的天光下,那群孩子在这本该安宁的街道中将两人围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怕我们?哈?该害怕的不是我们吗?尊敬的魔法师大人?”为首的一个男孩叫嚣着,他满是灰尘的脸狰狞了起来,他的手上有一道疤,一道深入他破旧衣服中的疤。

接着,他没有给玫继续说话的机会,他抬起下巴,蔑视着玫,他说:

“看起来你交到了新朋友,不过你应该明白,没有人会一直忍受你的疯病,你明白这一切,可你还是对现实抱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也就是你有着足够优越的家庭才能够让你重复着这场闹剧。”

面对男孩尖锐的话语,玫沉默了,她认同了男孩的话,因为过去的玫确实在重复着一场闹剧,她总是看到希望后毫无顾忌地拥抱上去,然后看着希望破灭在她的手心里。

“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不说话了?玫?”男孩说。

“你总是习惯逃避,习惯沉醉在自己的痛苦里,却不管我们的痛苦,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让你来尝尝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躲在我的身后。”卢瑟表情凝重地对着玫说出了这句话。

“哟,逞英雄?小子,你迟早会后悔的。”男孩掏出了一把小刀,这小刀并不锋利,可毫无疑问的是,这把小刀足以夺取人的生命,小刀上的铁锈和血迹就是证据。

将玫护在身后的卢瑟看着男孩,他能够察觉到这男孩和其他孩子逐渐靠近的脚步,也能够看清男孩此时的脸,他的脸上是畅快的笑容。

卢瑟希望通过言语让男孩停下脚步,但显然,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而有件事情则更为可怕,那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武力来制服眼前的孩子们。

可这时大量的光点突然向卢瑟和玫的身前汇聚,形成了一个让卢瑟熟悉的人影,那是鲁冰,她穿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服饰,可她的气质却依旧是那么高贵,周围的孩子们见到鲁冰时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们开始了逃窜。

他们显然是把鲁冰当成了一个厉害的魔法师,还是地位颇高的那种,他们可惹不起这种魔法师,毕竟他们明白只有欺软怕硬才能憋屈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有一个男孩却留了下来,而这时卢瑟看到了这男孩的食指上有着一根熟悉的细线。

不同于之前蔑视着玫的男孩,他的脸上是心如死灰的眼神和苦大仇深的神情,他举着一把餐刀,全身绷紧,身体发颤地摆出了一个架势,下一刻,他向鲁冰发起了冲锋。

不过鲁冰敢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着底气的,男孩在开始向前冲锋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便被一个与鲁冰一模一样的人按在了地上。

这是鲁冰的天赋魔法,她可以在她的视野中创造出与她外貌相同的人偶,并且鲁冰可以通过意念来操纵人偶。

一个人格拥有天赋魔法,如果让这个世界的魔法师知道了这件事,卢瑟一定会被当成实验材料。

可此刻卢瑟并没有多想,他看着轻笑着的鲁冰,他说:

“谢谢。”

听到这话的鲁冰愈加喜悦,可下一刻,她却看向了被自己按住的孩子。

“虽然我想多跟你讲讲话,但似乎你现在更想和这孩子讲两句?对吗?”

鲁冰说的没错,卢瑟的心思就是如此,他不理解这孩子为什么要独自留下来,于是他点了点头,而鲁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

接着,卢瑟清了清嗓子,蹲下身子向男孩提出了问题。

“你为什么要留下?”卢瑟正视这男孩,这让男孩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为了什么?为了活下去。”男孩将目光藏起,用自嘲的语气回应了卢瑟。

“活下去?”

“对,活下去,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听说了伤害你现在背后的这个女孩就可以拿到面包才来的。”

“那你大可以去做工,大可以去成为农民,甚至。。。”

“别开玩笑了!”男孩打断了卢瑟,他的目光变得凶狠,他将目光投向了卢瑟,身体也不断地挣扎着。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我当过水手,当过裁缝,但从来没有一份工作能够让我一直做下去,因为我是一个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背景的孤儿,我只能被淘汰。”

“可魔法师不是在发放贤者石吗?”这句话是玫说出来的,她的脸上依旧有着惧怕,可她还是站在了卢瑟的身侧提出了疑问,她想要去反驳男孩,因为她厌恶这种绝望。

“发放贤者石?我承认你逗笑我了,你难道想要我也染上那种疯病吗?我那已故的父亲就是个魔法师,他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而他最后死于自杀。”

“在你们的眼里,似乎一切都有希望,可我们就像是厨房里面的抹布,永远品尝着你们不想看见的事物,哦不,是我,那群混蛋甚至还有余力赏赐给我点食物。”

男孩在清晨的微光中抬起头,这时卢瑟才看清楚了他的脸,他有着一头杂乱的黑色长发,一双被仇恨填满的眼睛,一张满是伤疤的脸。

“你体验过睡着时被扇耳光扇醒吗?体验过被亲生父亲用未曾打理过的指甲抓破脸颊吗?体验过白日里的空气进入腹中时感到濒死吗?我清楚地记得广场旁还有着一个桥洞,那里还有着我被父亲赶出去时留下的痕迹。”

“在你们的想象里,我应该是怎样的?每天可以通过一些恶劣的行为去获得足以温饱的条件?但很可惜,事实上我连路边商贩的苹果都偷不到,甚至还会被他们打一顿,其实我也没想过会跟你们动手,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的混蛋父亲在离开人世前就已经把所有的家产换成了烈酒,而那些烈酒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陪葬品。”

“真是狗娘养的世界,对吧?我每天都能感受到我的身体正在哀嚎,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拖着这残废一样的身躯去到酒馆的旁边听免费的故事,尽管我会冻得发颤,但你们不可能明白那里的吟游诗人有多么有意思的故事!不可能!”

男孩的声音中出现了愤怒,他的怨恨和他的恐惧成为了愤怒的燃料,他本该低下他的头颅,祈求卢瑟的宽恕,可他没有这么做,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卢瑟也不会因此就怪罪他,此刻的卢瑟正沉默着。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过去的教育没有告诉他拯救这孩子的办法,但他依旧在思索。

昨日下雨时留下的积水浸湿了男孩的衣服,卢瑟透过衣服的间隙,他看到了男孩瘦弱的躯体和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或许知道很多知识,可在此刻他显得无力,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但他不甘心如此,他将男孩手里的餐刀夺去,再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铜币递给男孩,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可男孩的脸上却出现了抗拒的表情,他不愿接受卢瑟的施舍,他将铜币狠狠地扔到了卢瑟的脸上,这让卢瑟彻底僵住了,此时男孩的眼中淌着泪水,卢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不甘和愤怒。

此时的卢瑟看着铜币,他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帮助这个男孩,于是一种让他仿若窒息的焦虑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可这一刻鲁冰却站了出来,她笑嘻嘻地将沾惹了灰尘的铜币从地上捡起,再重新塞到了男孩手中。

“拿着。”她和卢瑟一样蹲下身子,而后恬静地微笑着说。

男孩并不相信,可当他感觉到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力量时,他顺从了。

鲁冰站起身来,她摆出了阳光灿烂的笑脸,她告诉卢瑟。

“我会去拯救他。”

卢瑟不敢置信地看着鲁冰,脸上还残留着铜币留下的红印子,咽了咽口水,他并不相信鲁冰可以拯救这个孩子,因为他明白鲁冰只是他的一个人格,甚至他连鲁冰去拯救这个孩子的理由也不知道。

可鲁冰却没有解释什么,她想,这可能是因为她的爱很廉价吧。

鲁冰最后带着男孩离开了,而卢瑟并没有跟上去,因为当他提出要跟两人同行的时候,鲁冰提起了那份他还未完成的任务,提起了站在他身侧的玫,他应该先完成这份任务,他应该先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玫身上,毕竟做事应该有轻重缓急之分。

但不论怎样,卢瑟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种紧迫感,这种紧迫感催促着他去获取足以解决一切苦难的力量,可他依旧是那么迷茫,他不明白该如何去做,就像这个孩子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一样,怀揣着这份迷茫,他带着玫走向了艾什莉法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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