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痛苦灼烧(下)

作者:若无LP 更新时间:2024/2/11 23:23:42 字数:2798

父性看着卢瑟那因为愤怒而显得平静的脸,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过去的他对于卢瑟的一切认知都变成了现在的他对于卢瑟的偏见。

他本来认为,此刻的卢瑟应该是不知所措的,可他想错了。

但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是父性,父性不会容许后悔出现在自己的心中,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他固执且死板,并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他荒谬且可笑,但他永远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恐惧之源。

其实,他是卢瑟对于父性的认知,是卢瑟绕开的阴影,他想要成为医生,可他亦是卢瑟的病根之一。

卢瑟的家庭存在于一个大城市当中,但这个家庭并不富裕,母亲生下卢瑟便离世了,父亲则是一个劳工,父亲赚到的钱不多,只能够维持最基础的温饱。

于是卢瑟的父亲告诉卢瑟,必须坚强地活下去,必须节俭地活下去,必须没有个性地活下去,必须用尽全身气力地活下去。

所以曾经的卢瑟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不会有向前奔跑的勇气,因为在他尝试着获得这些时,就已经被自己的父亲所否定了。

而之所以他的父亲会否定他,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做过这些事,并在做出这些事情时,品尝到了现实给予的苦涩,他的父亲不想让他也品尝到这份苦涩。

所以,承载着父亲希望的卢瑟不能失败,不能有歇息之时,他曾手捧野花,而后那朵野花被父亲捏碎,他曾夜中漫步,但当他回到家中时,他得到了责骂,却没有得到安慰。

卢瑟是一个出生于穷苦之家的孩子,是一个丧母的可怜人,是背负着希望的绝望之人,那时的卢瑟,已经没有了拥有名字的必要,这些标签就是他的全部。

但现在的卢瑟已经将自己的名字拾起,现在的他不是一个由标签构成的人,而是一个走在拯救道路上的疯子。

现实中,卢瑟凝视着父性,质问道:

“你到底是谁?”

而下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答了卢瑟,那是医生,医生的声音再次在卢瑟的脑海中回荡。

“他是父性,我绝不会认错,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让人厌恶的事情。”医生语气警惕地说道。

同时,父性以女孩的姿态,眨了眨眼睛,一脸玩味地说道:

“只有我会这么做?让人厌恶?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世界中的残酷会带给你们成倍的痛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可是父性,我要在这个世界强迫你们屈膝之前,让你们读懂这个世界,因为懵懂的孩童需要人来引导,而我当仁不让。”

对于父性说出的话语,医生的回应是一柄手术刀,这柄手术刀由一道突然在现实中出现的流光所化,直接洞穿了父性的心脏。

此时此刻,医生冰冷无情的声音也出现在了现实中,医生说:

“引导?指的是将痛苦带给我们,然后让我们以这份痛苦给我们留下的畏惧,来解决困难吗?”

被手术刀洞穿心脏的父性没有倒下,可医生没有给父性说话的机会,医生继续说道:

“在你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想了很多对付你的办法,这估计就是你所谓的引导,可我现在已经放弃了那些想法,因为我刚刚知道,我妹妹身上的烧伤恶化了。”

“现在,不管你在想些什么,都给我藏在我们看不到的阴暗角落,因为我们没有时间陪你玩这个如若笑话一般的游戏。”

“她身上的烧伤,我们要让好起来,与玫的约定,我们也会遵守,而抓捕,刚刚紫罗兰的字迹其实是你的手笔吧,但无所谓,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提上日程了。”

当医生的声音缓缓落下后,父性却轻轻一下,而后他大笑了起来,说:

“你认为你们能办到?你们可以解决这条道路上的一切险阻?哦,我的老天爷,你们是在说笑吧?”

说到这里,父性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转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卢瑟,这一刻的他说道:

“世间难有两全法,当你追寻着一种事物,就必然在不经意间丢失另一种事物,无论你多么小心,多么谨慎,都无法保证一切会以一个好的结局收场。”

“更不要提,你有没有能力去追逐你的目标了,你还什么都不懂,甚至,你还相信阳光迟早会出现在每个人的头顶,你应该学会去拥抱痛苦,而不是拒绝它。”

突然,父性长叹了一口气,说:

“因为那些痛苦,可以教会你一切。”

父性原本认为,当他说完这段话后,医生和卢瑟会认同他,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医生的声音与卢瑟的声音一同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它们互相交织,隐隐融合。

“不,你说错了,痛苦永远只是痛苦。”

此刻,医生和卢瑟说着完全相同的话语,而同时,一条漆黑的锁链出现在了卢瑟的手中。

“父性,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想法,是因为你是我对父性的认知吧。”

“过去的痛苦在我的父亲上留下了去不掉的印痕,让他固执,让他可恨,而你就如同他一样。”

“我本不该意识到这件事,可每一个医生在面对让自己束手无策的病情时,都不会停下尝试。”

此时,面对着卢瑟的父性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畏惧感,但在他看来,身为父性,绝对不能在医生和卢瑟面前露怯,所以他还是处在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卢瑟的眼睛,希望从那双眼睛中,读出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而卢瑟则靠近了父性,同时,那锁链也缠绕在了父性的身上,卢瑟继续说道: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都一样,都无可救药地走在一条无法返程的道路上,鲁冰是为了爱我,我是为了拯救,而你是为了将我们改造成你心目中的样子。”

“我们都因自己的欲望,而被世间的痛苦灼烧。”

“这当然也包括你,父性,你哪里是一个聪明人,你分明跟还未意识到自己是盲目之人的鲁冰一样,甚至,你不如鲁冰,不如我的妹妹,因为你学不会穿上别人的衣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思考,你只是希望,世间的一切都如你所愿。”

面对这些尖锐的话语,父性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

“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为此而活的。”

听到这句话的卢瑟沉默了,他想不通父性为什么能够说出这种话,但手中的锁链打破了沉默,它迅速地捆住了父性,紧接着,亚伯拉罕的声音出现了,这个与卢瑟阔别已久的声音带给了卢瑟一个好消息。

“您完成了一次抓捕,您彻底地理解了一个罪人的病情,现在,您可以选择回到监狱中,并通过您手中的锁链将您抓捕到的罪人待会监狱中,当然,您随时可以进行第二次抓捕,毕竟,您心中的渴望仍没有有被满足。”

亚伯拉罕的话语让卢瑟有了与紫罗兰相见的机会,这代表卢瑟可以再一次近距离接触紫罗兰,并以此来了解她的病情了。

可卢瑟仍不打算回到监狱中,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来理解现在的状况,更是因为鲁冰身上的那道烧伤。

卢瑟明白,他必须懂得事情的轻重急缓,他打算先去处理这道烧伤,再陪鲁冰看一次日出,跟普罗请好假,和玫约好马上回来,然后再回到监狱中。

此刻的他显得忙碌,甚至,一种疲累悄悄地找上了他,不过卢瑟没有意识到,会有很多人来帮助他,他不必将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而现在,鲁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尚未停歇的太阳雨之下,她强忍下那道烧伤带给她的痛苦,思索着如何去帮助卢瑟。

因为,此时的鲁冰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除了自己以外,谁还会爱卢瑟呢?

或许,有人会爱卢瑟,但鲁冰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当成了唯一的人选,因为她爱卢瑟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无法割舍。

不过,她的心中也有着一种期待,一种对于卢瑟的期待,她希望,卢瑟可以爱自己。

毕竟,她真的很喜欢卢瑟关心自己的感觉,这无关于她那可怖的爱意,只是因为,除了卢瑟,没有人会这样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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