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夏冰结 神话·情话 - 至你与我此生永不阔别时(神话篇)

作者:李迟 更新时间:2017/11/22 0:10:39 字数:11191

“我先走真的没问题吗?我不放心阿夏啊。”

巧克力剑士捧着手中苹果大小的妖丹——这是刚刚塑水从奖励格子里面取来的,据说味道相当不错——用力咬了一口。

“没关系的,别担心我,本来阿泪就是为了增进修为才来永夏的,林大哥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没必要再陪着我的——再说,我看你好像需要和纹风前辈好好独处一段时间啊。”

“你住口!”

“祝你们幸福哦。”

“水也住口!”

“好啦,我明白阿夏的心思——你想去找自己的道心嘛,加油哦!但可一定要小心点儿,说真的……”

阿泪的呆毛向着天空的方向戳了戳。

“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呢。”

“这个对我来说不知道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你放心,我有个万无一失的保命手段。”

“嗯,我明白——那我们准备走咯,林大哥留给我的东西现在先借给你,之后见面的时候可要还给我哦!”

“一言为定。”

巧克力少女擦擦嘴巴,身上散发出了金丹的气息,她笑嘻嘻地看向身后风之妖王的虚像,后者却别开了脸。

“别指望妾身会说什么依依不舍之类的话。”

阿泪又转向我,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很好笑。

“那我就祝纹风前辈早日恢复了。”

我轻轻鞠了一躬,一路上,她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妖族美人回过头来,抬起一只眼睛。

“哼……借你吉言,也祝你早日成就金丹吧——要走了,剑妮子。”

“嗯!永夏之外再见啦,阿夏!”

“一路顺风,阿泪,纹风前辈。”

“也谢谢塑水姐送的冰剑,这下以后喝冷饮就方便啦。”

“不客气。”……你的剑除了那一把,用处都很生活化呢。

金色的线包围了她们,这景象我已然看惯了。

我挥挥手,送别了两朵盛开的百合。

·

“一股,不,两股气息逃出去了吗,浸染法则比想象的多花了一点时间,但是也无妨,不差这一两个。”

“不愧是教主,界面法则竟然如此轻松就被教主掌控了!”

“……哼,那个漏洞显然是故意留出来的,本座可没有骄傲的意思——别说废话了,路明,做你该做的。”

“是……教主大人。”

·

“林大哥到底给我们留了什么东西……”

塑水为我打开了从月牙水池房间顶部离开的楼梯,我沿着那里走到了遗迹之外,催动灵力飞到了不远处的山峰峰顶。

此处视野良好,周边的景色一览无余,可能是因为在那被王子战法轰出的空洞群附近,峰顶上也没见到什么妖兽。

我坐下来打开了那个旧储物袋。

“这是……”

我拿出其中一件法宝,是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是了,林立之前之所以追着月月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东西被它们破坏了,如今看来已经修好了。

上面带着一张纸条,写明这是送给阿泪的,不过我就先拿来借用一下吧,月月应该一直在林立的灵兽袋中,已经很久没见它了。

“那么给我的是什么?”

我拿出袋中剩下的东西,是两块巴掌大小的木材和金属,以及一个朴素的木制手镯。

“嗯,我看看,‘将手镯戴在手上,并将符咒放入其中,可以快速射出自己所需要的符咒,符咒之道追寻的是‘先机’,此物能提升一瞬之先机,与敌对战时应当颇为有用’——嗯,谢了林大哥。”

这应该是他特别为我做的,这样一想,我不由得心中一暖。

我将手镯戴在手腕上,将符咒放入手镯内的储物空间中,心念一动,一张低阶火符就从手腕中射出,停在我的手上,这东西的确颇为好用。

至于剩下的木材和金属……应当和婉儿是同样的材质吧,我想起婉儿强横的身体,将这两块材料小心地收好了。

做完这些,我开始考虑今后的打算。

眼下我是仍然对自己的道心毫无概念,接下来干脆就在这永夏中四处溜达一圈好了。

反正我们是一直线地飞遁而来,有很多地方去也没去过。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家伙了。

我拿出她给我的那枚保命符,轻轻放在掌中摩挲着,压下心里想注入灵气激发它的那个念头。

明明相识不过一年半,相处更是区区几个月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不能想象自己再回到过去了。

我想起那个幻境,那曾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如今已不是了,至少一部分不是。

“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仔细想想,我差不多一直都是这种性子。

我从来没认真地去做过什么事情,都是被别人推着走。

偶尔得到了成就会觉得快乐,偶尔失败了会觉得难受。

心里怀着远大的梦,可是在迷迷糊糊中时间就过了

最终也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

我就是个迷茫的人,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家伙。

我干脆在这峰顶躺下了。

现在太阳已经有点要落下的意思了,红红的晚霞挂在天边。

风吹过我的鬓角的头发,把它们扔到我的脸上,我的视野被分割成一条条的。

我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师父究竟是因为什么选中了我的呢?

虽然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因为“很可爱”这种不知道在搞什么的莫名其妙的理由。

但是,归根结底,我到底相比其他修仙者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呢?

我现在身上有的这些,差不多都是师父给的,难道说我特别的天赋就是有个好师父而已?

唉……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我到底是为了啥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呢?

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所以我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看着天边的晚霞,它的范围迅速地扩大,很快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啥情况?!

我坐起身来,发现不是我看错了,确实整个天幕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中,这红光看着可没有喜庆的意思,而是血腥味十足。

永夏之境中有能搞出这种情况的修士吗?还是说又是什么妖兽之类的?

不管如何,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管闲事了,于是我美滋滋地背上林大哥送的飞翼,掏出子母飞剑,装好符咒就向着红光最浓郁的地方飞去。

·

“教主大人,各位教众已经聚集到各个据点的传送点附近了。”

“很好,距还有一点时间,你就负责调度,虽不能到此参加仪式,但事成之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是,属下感激涕零!”

·

这是什么情况?

我借助飞翼之力停在空中,确切地说,是停在了那些天坑中,我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地面上,远远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这滑稽的情形显得颇为缺乏紧张感,但事实上,我心跳如擂鼓。

当那个血色人影出现在我视野中的一瞬,我就明白了这次来的人是完全超乎想象的家伙。

那绝对不是筑基巅峰,当然也不可能是金丹或元婴——再往上的,除了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师父之外我就没见过了,但总之绝对是我招惹不起的对手。

如果用我的方式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劣势局扒裤衩五号位开雾去对面野区插眼发现对面无解肥中肥大哥正在坡下打钱或者是WOW刚到瓦丝琪尔在水里游着游着突然看到眼前那只大鲨鱼一样的感觉……

类似的比喻我还能举出很多,但这不是给我发挥创造力的时机。

血色人影此刻正直直地站着,身上不断散发出血腥气涌入上方的巨大血云中,远远地闻着,我都觉得头脑中一阵烦躁感翻涌。

还是抓紧时间跑路吧,这种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想做什么植树造林抗击荒漠化之类的好事,我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那股压迫感已经越来越大,我觉得如果我催动飞翼离开,十有八九会被他瞬间秒杀,在此人面前我怕是走不过一个眼神——

我脑筋一转,干脆停止了周身的灵气流动,没有了灵气支撑的我瞬间被重力俘获,向下坠落,当我感觉自己坠落的足够深时,重新催动灵气,身体就急停在了极深的一个位置,头顶的洞口已经变成一个小小光点。

这下自己变成了井底之蛙,那接下来就要三百六十度坐井观天了。

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寸许长的傀儡虫,这是林立将那群破旧傀儡重组之后做成的之后留给我的一只,我并不熟练地把神念链接到它体内的晶石中,闭上双眼,顿时自己的视界就和傀儡虫的连接在了一起。

我操纵着傀儡虫向上飞去,老实说这行为也有一定风险,但是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太无趣了,至少这个法子能给我争取到催动符咒跑路的时间。

·

“是时候了。”

春秋眼神平静地看着头顶的血色漩涡。

“路明——”

“已经传令给驻守在永夏南北分界的长老们了,教主大人,他们马上就会赶来!”

“很好,料想他们不会让本座等太久吧。”

他的一身血色长袍迎着风却没有飘起来的迹象,仿佛在衣角里坠了铅。

天空中,一颗颗血色流星接连出现,纷纷落到春秋身边,正是那些驻守在永夏的长老们。

高矮胖瘦老少男女各不相同的长老们将春秋围了一个圈,唯独有一个缺口,春秋手指一动,一个模糊的血色人影从他指尖飞出,化作一个血色人影补好了位置。

围绕在春秋身边的长老连同那个血色人影一齐向后退去,分别占据了一个位置,同时双手结成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每人身上射出数道血线与其他人互相连接起来,当连接完成,血线红光大作,一个一个人影从中浮现出来,这血线竟是一种特别的传送阵。

传送进行了近半个时辰才完全停止,此刻春秋的身边已然围满了人,这些人都对春秋抱着或憧憬或期待的眼神。

春秋待法阵中不再有人出现,缓缓张开了口。

“今日本座大事已成,各位弟子多年来辛苦了,本座已经根据每人的表现准备了奖赏——”

不知为何,春秋说这些话时一直看着替代了某人的血色人影。

·

这么多人是要打仗吗?但也不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数太多,我的傀儡虫好像并没有被他们在意,或许是他们都以为这虫子是对方的灵宠或是傀儡吧,我身上也没射出什么敌意。

那‘本座’似乎打算打算奖赏这群人,这不会是出来旅游开公司年会的吧——我想起因为我那个美丽而暴躁的女上司和公司里

“谢春秋教主恩典!”

正当我脑子里冒出这种奇怪想法的同时,数千教众同时发声,声音震耳欲聋。

“不必多礼。”

春秋教主双手一压,声音顿时停止。

“你们对本座的帮助,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他声音甫一落地,一阵恐怖的威压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几乎一瞬时间,宛如打开汽水罐的一声轻响,除去那站定边角的长老们,数千教众的身体全都瞬间爆开,化成一片血雾,连声惨呼都没发出。

“……我去……!”

自从大飞和无尾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虽然并非亲临现场,但是血腥味在坑底仿佛也能闻到。

那些血雾并没有落地,而是随着春秋宛若舞蹈般的动作向上飞去,融入血云当中,随后血云迅速扩大,蔓延到了四周的地平线。

这血云似乎想把永夏整个包起来,同时其中隐隐地传出雷鸣之声,恐怕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怎么办,尽快土遁逃走吗?但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啊,糟糕。

虽然永夏城中的人大概开始从传送器中撤离了,但是那三个妖王不是被困住了吗?

虽然说我没有管那三个家伙的理由,但是,就算我再怎么假装没发现这些埋下的蹩脚伏笔,我也发现了。

恐怕那个没有温度的冰殿就是师父曾经的家,所以才会有那些师父的朋友们留给她的“礼物”。

师父是不是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呢?我不清楚。但那三个活宝就算师父没把她们当家人,至少也当成宠物了吧——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但考虑到这三个老姐一个想上我一个想夺舍一个把我当空气,我嘴巴坏点也无妨——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师父肯定会伤心。

搞不好还会哭鼻子。

唉……去警告她们一声吧,我猜她们现在斗地主脑门贴条贴得正嗨,估计一会儿被血淹了都不知道。

我在自己的身体上贴上几张符咒,借着土遁融进一边的大地,确认了傀儡虫的神念连接没有断掉,便向着遗迹的方向前进,周围虽然漆黑一片,不过有傀儡虫导航,倒是不会迷路。

半空中,那个名叫春秋的反派口中念念有词,操纵着天上的血云不停旋转,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棉花糖机正不断地把糖丝洒向四面八方——这下我又多了一种没好感的食物了。

这么说来,这家伙不就是林立提过的怨伤教教主吗?难道是特意来帮无尾和大飞报仇的?

但是看着他对自己人非常“亲切”的样子,好像不是那种会帮忙报仇的人,我还是趁着他专心做棉花糖的功夫赶快进入遗迹吧。

在泥土中飞遁的我很快触摸到了遗迹的外层,这座遗迹通体都是那种没有温度的冰构成的,除了正门部分外,大部分都埋在山体中。从正门走肯定不行了,我沿着山体向上,想通过刚才出来的那个天窗走后门进去。

“咚咚咚。”

我使劲地敲了敲冰墙,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

虽然说山体打开的异动无疑会惊动那个教主,但是里面是不能使用灵气的空间,只要进去,有这几个妖王应该不用担心。

然而却并没有人为我开门,我反而听到了什么别的声音。

“奴家加倍。”

“小生也加倍。”

“不把鄙人放在眼里吗?呃,算了你们加。”

“真他妈在玩斗地主啊!我刚才只是吐个槽而已!”

我低声骂了一句,后悔决定回来帮她们了,我怀疑师父是故意把这几个活宝丢在这里的,家里养这三个食客估计要被烦死。

我手腕一抖,三张闪光符咒从手镯中射出,我将它们贴在墙上,左手挡住自己的双眼,灵力一催。

“谁把外墙打开了,太阳好闪。”

“土,你是傻的吗?这个点应该是月亮吧。水,你去关一下外墙好不好。”

“这把输的人去啦,奴家牌这么好,随便秒了你们。”

这群混蛋……你们还是被捉去让那个教主触手调教去吧,反正看无尾会,他应该也会的,到时候我就和师父边吃爆米花边看直播,等你们生下一堆小触手就可以踢足球了——

我在心里疯狂碎碎念的同时也向着回去的路移动起来,至少在土遁失效之前先回到起点,然后再用一次土遁跑路到安全区域吧——

突然,我所藏身的土地开始剧烈地颤抖,我头上那根不存在的危机呆毛立刻翘了起来。

大地从颤抖开始,然后龟裂,粉碎,融化——没错,大地变成了血液,而这些血液也像之前那些“祭品”一样慢慢地向着头顶的血云中飞去。

土遁术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

“教主的血祭吞星大阵果然威力无穷!”

“少拍马屁了,路明,你是想和那些血引一样吗?”

“属下不敢!”

半空中,春秋教主满意地看着四周螺旋升天的血色液体,阳光透过血云,世界也变成红色。

他深深吸了一口周围的血气,精神大振。

这个大阵他已经准备了许久,他之前安插在永夏的教众已经对这里进行过地毯式的搜索,并没有找到永夏的灵源——这也如他所料,不在星球的表面,那自然是在星核之中,既然如此,那便吞噬整个星球来获取灵源便可。

“嗯?”

血液的吸收停止了,剥离了星球表面的所有死物之后,隐藏在这山川湖海之下的并不是岩层,而是……

“冰?”

春秋纤细的眉毛一挑。

没错,整个星球的内部都是由和那封灵遗迹一样的没有温度的巨大冰块构成的,这种材质他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冰的表面除了眼前的遗迹有着复杂的形状之外没有任何的起伏,完全是光滑的,而原本覆盖在上面的山川湖海就像是装在盘子里的菜肴,现在这些美食已经被头顶的饕餮吃了个干净了。冰块在透过血云投射出的阳光下散发着妖异的红光,血云还疯狂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短短几个呼吸间,这里就变成了一片没有灵气的世界。

但是构成星球的巨大冰块纹丝不动,按照春秋原本的打算,血祭吞星大阵会直接撕裂永夏,让整个星球化为精血——此阵并非以“生灵”为目标,而是专门瞄准了“星体”。但是失去了立足之地的修士们在枯竭的虚空中死亡也是迟早的事情。可如今这巨大冰块变成了这群人的避难所,如果视力足够好,透过透明的冰层,还可以看到世界另一端永夏城中正在撤离的人们——当然,永夏城也不复存在了。

春秋的视力确实好到了这种程度。

“那是——!”

在化成巨大冰块的永夏中心,凭借着常年修行而变得能视万里的双眼,春秋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物——

·

“那是——!”

在永夏——这巨大冰块——的中心,有一个女孩子在沉睡。

明明距离她应该有数千千米,这个景象甚至不应该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丝痕迹,但是我却连她低垂的眼睫毛都能看清。

女孩身穿白色的道袍,双足**着,纤细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白色的头发和娇小的身体一样长,虽然一动不动,但似乎并不是尸体。她离我好像很近,又好像无限远,但这并不是让我惊讶的原因——刚刚可是有人拆掉了一颗星球啊,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我惊讶的是,那个小小的睡美人的脸蛋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师父?”

萝莉版的。

这难道是她的本体吗?现有的线索让我很容易地得出了这个推论,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大概不是事实,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师父”的感觉。

她应该只是某种和师父很相似却又不同的存在吧。

看来和阿泪呆久了,我也学会去感受自己的直觉了。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那个冰封幼女的事情的时间了。

伴随着我用以蔽身的泥土化作天上的云,我现在完全地暴露在了那个教主面前,但他似乎并没有注意着我,而是同样在观察那个女孩。

“喂,别他妈打牌了,快让我进去好不啦!”

我顾不得旁边正在盯着幼女不眨眼的教主,死命地锤着眼前的冰山,希望得到里面那群正在“对三要不起”的妖王的注意。

”嗯……说得对,这里应该打对三!“

”你怎么知道奴家手上没对子的,土,你是不是偷看我的牌了!“

”等等!鄙人有对!“

师父,我要死在这里了。

·

春秋看到了冰中的女童,但是他的关注点很快移到了别处。

一滴富有光泽的黑色液体正悬在女童旁边,液体有绿豆大小,表面的光泽一亮一暗,似乎在呼吸。

“藏在那里啊——找到了!”

春秋双手繁复地掐起了法决,头顶的血云立刻有所反应,他手向着脚下的冰面一指,一道极细的血柱从血云中降下,血柱虽然细小,但是却带着高速的旋转,宛如一个钻头,冲击在冰面上,顿时,无数血花溅起,然后化为丝丝血雾重新被红云吸收。

虽然钻探目前还没有在冰面上留下痕迹,但是在春秋的引导下血柱无穷无尽,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做完了这一切,春秋将眼光一撇,瞄向了他一直懒得管的那个少年。

“现在,来找点乐子吧。”

·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粗暴地抓住了我的身体,我像是丢沙包游戏里面的主角沙包一样被狠狠地丢到了冰面上。

“咕——咳!"

从未有过的强烈疼痛袭击了我,这可不是被拳打脚踢之类的小打小闹,至少相当于被卡车撞飞。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变松了——

“哦?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有这种程度的炼体修为,有点意思,有作为消遣的资格。”

我爬起身来,这冰并不滑溜,摸起来反而像是塑料表面的那种粘滞感,这让我成功地站稳了身子。

“呃,那个,这位教主,我是没什么心思想干扰你大事啦,你要是想把里面那三个‘玩意儿’捉回家当玩具我还可以帮忙。”

我认真的,而这份认真好像得到了眼前人的赏识。

“颇识时务,本座倒也不是为了大开杀戒而来——”

春秋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没看到刚才那堆人是怎么没的,我或许会相信呢。

“只可惜,你和本教有过节——”

他一伸手便捏住了我那只傀儡虫,或者说,是那只九霄云外的虫子莫名其妙地就跑到了他手心里被他捏到了。

“和本座更是有过节。”

他手指轻轻一捻,我脑中一痛,傀儡虫和我的神念链接断开了。

春秋手一招,混在长老中间的那个血色人影的身体蠕动了起来,落在我的面前。

“如何,你可别说不认识啊,你身上还有她的血腥味。”

那个血人的脸波动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俏丽的女孩子,但是看到她的脸孔,我只觉得冷汗直冒。

“无尾!”

那脸孔咧开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

“好了,那你就展示一下击败本座得力手下的技巧吧。”

春秋打了个响指,那个血人被他注入了一道红光,迅速膨大,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足有十几米高的丑陋巨人,身上的气息也迅速攀升,到达了金丹中期。

“另外,为部下复仇并非本座的意思,本座不过是消遣一下而已,毕竟离获取灵源还有很多时间。”

别傲娇了教主大人,我看你完全是为女儿报仇的父亲的表情——我没敢说这句话,只是望望四周,那群长老黑着脸默默站着,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圈,显然不是说走就能走。

“来,你的实力如果值得培养的话,假以时日我倒是有意收你为弟子补上无尾的空缺呢——如果你还能活下来的话。”

“借您吉言了。:

我们俩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客套话,虽然这显然是春秋单方面地开玩笑——他碾死我只怕比碾死蚂蚁还轻松,毕竟蚂蚁那么小,还得费心去找不是。

另外,他说“弟子”时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恶寒。

但无论如何——既然他把对手送上门来,我也就乐得接受挑战了。

毕竟我有随时都能跑路的法子。

无论是在面对着吞噬星球的阵法也好,还是面对着比阵法更恐怖的这位教主也好,只要我驱动符咒,我就一定会安全。

是的,此时此刻我尽管对眼前的情况怕的不行,但是我没有一丝一毫对师父产生怀疑。

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样子,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在这里,对吧?

所以我也不能给师门抹黑。

我抽出子母飞剑,身后的双翼张开,向着巨大的血巨人冲去。

·

事实证明——这血巨人比我想象得要强的多,原本以为如此巨大的体型必然无法快速反应,但是我光闪躲它的攻击就已经将飞翼和自己的速度驱动到极限了。偶尔发出的攻击打上去就像是泥牛入海,反而是我的飞剑浸透了血液之后操纵起来变得有些迟滞。

“小子身上手段倒是不少,现在本座刚才那句话有三分认真了。”

旁边,那位教主似乎相当有兴趣地看着我的挣扎,并没有自己出手的打算,应该是因为那血钻没有前进的迹象,而他虽然有闲嘲讽我两句,双手却一直掐动法决不停,使得那血钻的旋转越发猛烈,但是冰面仍旧纹丝不动。

“那可真是多谢……”

我敷衍地回了一句,推动双翼躲开了血色巨人挥过来的一拳。

“哼。”

春秋轻哼一声,眼中红光一闪,我心中的虚拟警告呆毛立刻竖立。

“咕噜噜噜——”

血巨人表面气泡翻腾,数个血色幻影从它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

“法宝!?”

我心知不妙,立刻想倒转方向远离那些法宝,但是我转过身却发现,自己面前仍然是那个血色巨人。我一看,刚才自己竟是整整转了一圈,而我周围不知何时被五面血色小旗包围了,旗子绕着我不断地旋转,时而逆时针时而顺时针,根据我还算充沛的阵法知识,这小旗应当是组成了某种扰乱的阵法,但我现在没有闲情继续深究,因为头顶一柄小锤法宝已经变得足有一座水塔那么大,正狠狠地向我砸来——

我握紧母剑,六把小剑开始如同原子示意图一样绕着我旋转起来,一层透明光幕随着子剑的运动而形成,堪堪迎上了那巨大的锤影。“咚”的一声,光幕立刻凹了进来,我抬手指向头顶,手腕中三张金色符咒飞射而出,融入光幕,顿时,光幕表面出现了无数金色龟甲符文,将血锤生生弹开。我又丢出两枚符咒,符咒出手化作两个火球,一左一右地攻向一面旗子,一声爆响,那面旗子变得破损不堪,化成了一片血雾,阵法的运转停止,我的方向感也恢复了正常。

虽然暂时得以脱身,但是从血色巨人当中冒出来的法宝似乎无穷无尽,不仅如此,那些法宝似乎都带着某种明确的意志,完全不像是自动运作的,我想起无尾操纵尸体的手段,心想这血色巨人恐怕也是某种类似的功法,那些法宝应该都是包含着原主的一分怨念吧。

那血巨人虽然展现出来的修为不高,但是它就像是航空母舰,不断放出小飞机一样的法宝,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耗死——

我心一横,打开储物袋,拿了两样东西。

其一,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从我那个已经离开的朋友身体里掏出的炸弹,上面贴满了用以维持他身体一部分活性的符咒,我将它向着袭来的无数法宝一丢,同时手腕一抬,一张符纸化作一道银色闪电飞去——

“轰——!”

·

这东西的威力这么高!?——在那些法宝虚影被消灭之前,被冲击波弹飞的我心中先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我身上的道袍被撕得破破烂烂,身体上也多了几个深深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但我及时用从储物袋里拿出的另一样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它是一个塑料瓶,暂且不管它瓶身上的“宝○力水特”,瓶中装着的自然是浓浓的灵液。

我深深地饮了一口。

我的丹田吸收着体内的灵液,但它一瞬间就充满了,接下来那些灵液开始在我体内沸腾。我的毛孔和口鼻都渗出血来,灵气也在不断地逸散,事实上,大部分灵气都散出了我的体外,但是,足够了。

我用发抖的手握紧了那把一直背在身后的青剑,朝着那血巨人的方向奋力一挥——

体内的灵气仿佛拔掉了塞子的浴缸,飞快地向着那青剑中喷泻而去,上一次,我还只有筑基中期,灵液和青剑的威力都被限制了,如今,我已经勉强可以催动青剑的全力——也就是元婴期大能的全力一击。

巨大的青色剑气从剑中涌出,带着摧枯拉朽的势头碾压过去,中间虽然有法宝虚影拦路,但是只一碰就化为血雾消散,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剑气抵达了它的目标,血色巨人就像是黏在盘子上的污渍被水冲走一样,消失不见。

虽然说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但时间却好象过去了好久。

青色剑气小了不少,但是还在前进,原本站在血色巨人身后的春秋动也懒得动,那剑气就直直地撞在了他身上,然后什么也没发生,连他的的衣角也没吹动。

理所当然,我可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看着我所造成的破坏,心里明白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当然如果把储物袋中的法宝也全拿出来——虽然我的神念没法同时操纵那么多法宝,但是把它们作为炸弹付之一炬还是可以的——也许能拼掉一两个能力被封印的长老,但我不想那么做。

我也算是赖皮居家型的男人,不擅长这种断舍离,尤其是她送的礼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它们完好地带回去。

虽然带回去也是吃灰。

再见了,教主大人就慢慢地在这里玩吧。虽然我的道心还是没影子,但我处在绝境中的我终于有充足的理由回家去了。

是了,看来这就是我唯一有动力做的事情了。

——夹着尾巴逃回去。

·

摇着不存在的尾巴的我开始催动符咒。

“唉?”

没反应。

我又试了一次,可是符咒依旧毫无动静。

这该不会是师父最后的玩笑,事后说着“这才是真正的绝境哦,你的道心就是要在这种时候觉醒哦”之类的?

不,并不是,符咒中的那奇异的力量伴随着里面那滴液体的跳动,我现在感受得无比明确,这符咒绝对没问题。

“啊……”

我发现了,这原因真是简单到可笑:我的灵气耗尽了。

连驱动一道符咒的灵气也不剩了。

我试着吸收周围的灵气,但是周围的灵气都已经被那个血色云涡吸走了,我所做的就像用沙子榨汁,毫无建树。

对了,还有灵液——

我转头看向那个应该还有残留的瓶子,看上去只是普通塑料做成的瓶身其实能够遏制里面灵气的流动,不然灵气就会跑掉,多亏了这点,里面的残液安然无恙。我向着它伸出手,然而那个瓶子却在我眼前被捡了起来。

“这灵液的气息……”

春秋微皱着眉头摇晃着瓶子,里面残余的一点液体也随之摇晃着,我的瞳孔也跟着一起摇晃着。

“和那灵源给本座的感觉一模一样。你知道什么吗?如果答案令本座满意,那么,这东西就还给你。”

“我……”

只要随便说点师父相关的事情就行了吧?

“拒绝。”

但,涉及到她……我可不想做这种丢人的事情,或者说我打算很用力地装个【哔】。

”哦?是吗,那本座有的是方法让你说出来,来,让本座为你摩顶传功吧。”

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那手上我明确地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装【哔】的后果啊。

我用发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手枪,心里轻轻对那位女仆说了一句抱歉。

“这东西本座见过,是‘别处’的武器吧?你莫非以为这种东西能阻止本座吗?”

“不,这只是我‘不说’的方法而已。”

我将手枪对准自己的胸口,咬紧牙关扣动扳机。

“砰!”

烧灼感和剧痛同时从胸口的洞中涌入,意识也随之飞远。

“在本座面前求死?真可笑。”

朦胧的世界复归清晰,我努力挪动沉甸甸的头颅向伤口看去,发现胸口的洞已然愈合。手枪也被一道血影卷走,落到了春秋的手上。

“哼,本想直接搜魂,但看来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多。”

他冷漠地看着我,招招手,之前消散的血色人影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它开始不断地膨胀,很快就变得比刚才还要巨大——

它张开了嘴巴,口中是无数带着尖刺的触手——看,我说的没错吧——很慢很慢地逼近了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不剩的我。

“不过你的冷静很奇怪,你还留着什么手段?”

春秋一边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属凶器,一边把目光投向我,看到我淡漠的表情,他如此发问。

我也觉得自己的冷静很奇怪,我现在的心情,并不比小时候看着一群坏小子对我拳打脚踢时激动多少。

也许是因为那时我相信老妈会来救我,而现在……

“……我不过是相信一个不靠谱的家伙而已。”

“无聊,此界早就没有你那几个帮手的气息了。”

春秋微微摇头,继续研究手上的东西。他似乎是完全对我失去了兴趣,将动弹不得的我丢给张开的血盆大口和无数触手。远处,血柱还在钻着,但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周围,长老们一言不发,只是接手维持着头顶的血云。

血云覆盖的天空当中,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十字。

·

——来了来了。

·

我两眼盯着那十字,十字渐渐扩大,好像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血云一样,延伸到了整个天空。

说到底我可没有自残的习惯,只是赌这位强大的教主不会吝惜那一点点灵气治愈我的伤口。

是啊,一点点的一点点,也足够告诉那家伙我的处境了,此刻我胸前的符咒,散发着越来越有存在感的丝丝凉意。

周围的人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但我完全没在关注他们,只是使劲地,用力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黑色十字。

终于,那十字好像觉得自己的尺寸足够盛大足够炫酷配得上这结尾,裂开了。

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女人从十字的中心缓缓地落了下来。她周身似乎包裹着一层力场,还没等她白皙柔嫩足丫落到血色巨人的头顶,后者就已经从头开始被碾成模糊的影子。

她从空中降落到悬浮在我面前,大概花了一个世纪。

她没管旁边的闲杂人等,只看着我,我也只看着她。

她长长的头发没有风也放肆地飘着,遮住了血色的天空,变成了她自己黑色的布景板。她明亮美丽的眼睛眨了眨,送给我一个嘴角要翘到天上去的笑容。

·

“徒弟,想为师啦?”

·

永夏冰结 神话·情话 - 至你与我此生永不阔别时(神话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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