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 Are So Great

作者:李迟 更新时间:2020/5/29 1:41:21 字数:5410

当北方那相比某位傲娇百合妖王的全力一击也不逾多让的狂野劲风裹着鹅毛似的雪花拍到我的脸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冬天了。

深夜。

能感觉到低温,但我已经没有了那种耳朵和腮帮要被撕裂似的痛感,眼前的冬天也变得陌生了。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些物是人非的强说愁,可是,方才师父和吸血鬼女士在卡拉OK里越发放飞自我的歌声还在我的脑子里大开LIVE,弄得我没法沉淀到那种奢侈的人造忧郁当中去。

而在此时此刻,由于那位据说是每天九点钟就准时上床,然后睡觉睡到隔天中午十二点才会自然醒,每天眼皮不打架的时间四舍五入只有八小时的狼耳朵小姐,不负众望地早早在卡拉OK里舒服的沙发上坐入梦乡(她在这个形态下可是长了四只耳朵啊,居然能在那种大音量下睡着),尽兴了的吸血鬼女士夹着她已经离去了。

师父自然是去送她们了,我就像是个苦主般地站在雪中。

……不,我对自己师父的素质低下和咸猪手特性一清二楚,无论如何吃亏多的肯定是吸血鬼女士,在这种情况下狼耳朵小姐都睡得那么安稳,我不把自己的心态摆正好像有点过分。

当然,以上都是我用来打发时间的胡思乱想就是了。

但再想象下去,脑子里可能会出现一些对不住那两位无辜的人外女性的限制级画面,所以我及时打住,目光停留在远处在深夜中倔强地发着光的路灯,感觉自己和它有那么几分同病相怜。盘绕着它飞舞的雪花在投下的光锥中染成了金色,让人联想起刚才在硕大玻璃杯中翻涌的啤酒里不停上涌的微小气泡。

观察着这奇妙美丽又有些无聊的布朗运动着实很能打发时间。

突然间,在我视野的中漆黑的角落里出现了一星闪动的红光,我的眼球不由得追寻着它转动了起来,然而显然是某人有意捉弄我,那星红光像是恐怖游戏里的红眼,在黑暗的街道上划着妖异的轨迹接近了——

“别闹啦,师父。”

我准确无误地伸手,掐灭已经到了我面前的火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句话说的次数可真多。

“嘿嘿嘿,等得无聊了吗?”

“没。”不过你想知道这段时间里有多少片雪花落到地上了吗?

嘿嘿笑着的美丽(其实应该说是妖艳)女仙人——我的宝贝师父——眼眯着嘴叼烟手插袋站在我面前,她撅撅嘴,被我随手掐灭的烟头晃悠着,然后她低下头凑了过来,比风雪缝隙里透出的夜还要漆黑的长发几乎要笼住我。我只得乖乖地从手腕的机关里弹出一张破纸,甩了甩,那张纸上燃起了视周围风雪于无物的火苗,火苗重新把烟点燃了。

她抿着烟又笑了,红光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一明一暗,看样子一定遇到了什么好事吧。

今天的师父戴着鸭舌帽穿着棒球服,牛仔裤下踩着一双高帮的帆布鞋,除了现在是气温零下几十度是该把啥子时尚搭配收进衣柜深处、羽绒服能穿多厚穿多厚的天气外,这一身倒是有点与她身上那股子与实际年龄相差三万六千年的青春靓丽感相符——疼!

“别想那些失礼的事!”

用不知道从哪里**的烟杆敲了我一记的仙人显然是有些反应过度,她手上这玩意儿的材质,怎么说在修仙界也算是一件神兵利器,如果我修为稍浅这一下子绝对头盖骨变形。

“早知道就该送个棉枕头之类的当礼物了。”

“后悔也晚啦!回去吧?”

她虽然是问,不过已经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抽出了右手攥住了我曝露在寒风中的左手,这动作穿着那件宽松的道袍时可没办法做得这般流畅。

师父在刚开始学着穿普通服饰的时候可是闹了不少笑话(“为师又不是没见过这边的凡人怎么穿衣打扮!”),不过如今已经能将将地捏住时尚潮流的尾巴尖儿了。

师父的师父留下的那件衣服,自然是好好地、郑重地收起来了。

不过她依旧不怎么喜欢穿鞋子,似乎是缺少开放感。

不触凡尘,自然用不着穿啥凡履。

我觉得她可能从虚无中被“设定”出来时有点这方面的考虑——然而这人却因为格外喜欢鞋子上的星星LOGO而老老实实地穿上了鞋子。“穿上了就会传承血之宿命的感觉!”←师父原话。

轻易地舍弃了自己的角色设定,不愧是师父,做到了一般小说女主角做不到的事情。

“发什么呆,走啦。”

胡思乱想之余,师父已经扯着我闯进了越来越大的风雪之中。

守护着身前金色领域的那盏路灯很快地被我们大迈步地越过去了,在那个瞬间,光锥中的师父很好看。

·

“师父,学校还不开门吗?”

“哎?不急啦,为师想要好好地规划一下这所学校嘛。”

“反正是你的学校,你开心就好咯。”

的确师父最近一直很开心,不管是改造那一块的地形(已经快看不出来我送给她时的样子了,不过校长室还是一点儿没变)还是意气风发地撰写教材(之后又得把一些显然不适合出现在教材里的不雅词句去掉),总之都很开心。

而我倒是变得清闲了不少,原本牛皮糖似的师父也没那么粘人了——

“徒弟徒弟,陪师父去别的地方转转嘛!”

——才怪嘞。

“哎……因为天气预报说有大暴雪特地选了离家近的KTV的好像是你。”

当然这个行为对于修仙者来说具体有什么意义倒也说不上。

我吸了口气,溜进嘴巴里的雪花有淡淡的甜味,一定是空气污染的原因。

“算了,走吧。”

于是师父更用力地扯着我的手,我们两个就这样在风雪中漫无目的地享受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和街道边上窗户中透出的朦胧温暖的文明灯火。

当然,最主要的是享受能把一般人刮跑的风和冻死的雪。

不知道窗户里面的人们看到我们会怎么想,雪这么大大概看不清吧,而如果看清了我们身上这美丽冻人式的穿着的话,说不定会以为我们精神不正常。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

我们俩都没有对扑上来的雪片做什么,于是雪片碰到师父就堆积起来,碰到我则是融化。

很快师父的领口和帽檐上都塞满了雪花,而我的衬衣——好吧,其实我也没在这零下几十度的天气下多穿几件——则被雪水弄得湿漉漉一片。

不光是她,我也开始享受这莫名其妙的行进了。

果然我们俩的精神确实不太正常。

两个傻瓜。

“徒弟。”

“嗯?”

她突然停下了。

“你看。”

“啊。”

我的视线追着师父的视线向一边飘去,原来是那个公园。因为风雪影响了视野,不特意去看还真注意不到那个又小又破的公园。

“这也是缘分嘛。”

师父说。

“这也是缘分啊。”

我附和着,不过我觉得主要是因为“稍微绕点路回家”这个情况基本上就会把这个公园放在路线里。

我当时也是因为回家时绕了路去吃煎饼果子才会遇到师父的。

不过今天这个时候这个天气自然不会有出售煎饼果子的爽朗大妈,空无一人的广场上,陪伴着堆满雪花的长椅的,只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似的机器。

看着它上面亮着的迷迷蒙蒙的蓝色光点,我的脑中顿时浮起了和某个颇有赛博朋克味的幻境有关的不好的回忆。

但我身边比起回忆鲜明百万倍的仙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扯着我的手奔到了机器面前。

然后我发现,我那份来自虚幻未来的回忆部分地变成了现实。

“冰糖葫芦自动贩卖机……哈?”

“……原来如此,在我没呆在公司的这个世界里,那帮人会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啊。”

“徒弟你在说啥?”

“等我把《永夏》下半季给你讲完之后你就明白了,暂且先不剧透了。”

目前的进度来看,还能讲三集,之后的就轮到师父她登场了。

“算啦,总之为师想吃冰糖葫芦啦。”

“好好。”

我掏出几年没换的手机,它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里艰难地打开了移动支付程序,“嘀”的一声过后(价格比路边小贩的冰糖葫芦贵一倍多),机器开始了运作。

师父像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强化玻璃制的机器窗口上,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里面明亮的“车间”。

车间里一个半米长的玻璃试管装着六分满的融化糖浆,然后机器臂夹着一串山楂从上头缓缓戳下来,就这样让整根山楂串浸没在糖浆中,然后旋转一圈,提了起来。

这个过程结束了,机器从一个小小的窗口里把完成的糖葫芦递了出来,师父接过大头朝下的糖葫芦的画面活像是接过一把宝剑似的。

而那冰糖葫芦确实也像是宝剑一般,在寒冷中迅速凝固的糖浆在尖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糖柱,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让装糖浆的容器平放,冰糖葫芦头顶多出来的一块糖可是重中之重,我的老同事们很懂嘛。

师父拿着糖葫芦,也是毫不客气地大张着嘴巴咬了起来,糖衣碎裂的声音还真是让人馋虫起。

看来我也得来一根——说来,刚才下单键的蓝光似乎变成红光了。

“没了啊,啧。”

我戳了几下显示屏,除了售完俩字什么都没有。+

“和为师一起吃呀?”

“这情节的走向也太明显了!”

我说这句话时瞪的不是师父,而是另外次元的某个废人。

“无所谓啊,徒弟吃不吃嘛?”

师父炫耀手里的糖葫芦的样子堪比拍卖行司仪。

“……”

我伸过脖子,然后把有点碍事的长发拨到颈后,张开嘴,牙齿卡住被硬化的糖浆包裹住的红色果实,一下子扯下来,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

“好吃吗?为师觉得味道不错。”

“唔(是不错)。”

我(旧)司姑且还是不屑于用假冒伪劣糖浆和过期山楂骗钱的。

因为山楂而从口腔中涌出的汁液混合着碎裂的糖片,融合出充满着冬日回忆的酸甜味道。

酸甜。

我知道某个人本来想写更酸甜更浪漫更粘稠更唇齿交融的喂食场景。

“我建议回家打几把OMG然后睡觉。”

“为师同意,打几把。”

可去他的吧,他不嫌腻味我们嫌啊。

·

“啊哈哈哈,今年总不会三年无冠吧——话是这么说,但是某些人的心情已经浓厚得从时空之壁渗过来了啊。”

“冷静点,现在还是一九年二月份。”

“他最近在干嘛啊?完全没感觉到他在看这边了,原本对的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错开快两年了吧?”

“老样子自我麻醉吧,我衷心希望他在成名前不要死掉,不然我们的故事迟早会随着他的脑子一起腐烂掉。”

“呃~为师还是老样子不对此君的未来发表评论了。”

聊着有的没的反正和修仙小说这个大环境四舍五入半毛钱没有的话题,我们慢悠悠地上了楼。

为什么不坐电梯呢?

这种没人坐电梯的时候,如果和师父关在一个不到两平的铁箱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嘛……

还是老老实实爬楼梯吧,她对我进了公寓之后向着楼梯直接转身好像也没什么疑惑的样子。

反过来说,爬楼梯就适合闲聊,和自己的生活越无关就越合适。

不过这是第几层来着……

——最近和她一起出去外出然后回家时往往会演变成一不留神爬到顶楼然后再传送回家的情况。

这件事发生的次数太多了,让我觉得或许我其实还挺愉快的,对于像这样和她迷迷糊糊地一起消磨时光。

差不多到了,我转过身,从楼梯间里出来。

公寓楼的每扇门看着都差不多,但每扇门背后的故事应该都不同吧。

普通的故事很多,奇怪的故事应该也不少,只是至少应该不会比我们更奇怪……也说不准?

“徒弟呀。”

“哈?”

我正要掏出门卡,师父叫住了我,我回过头,她正看着吃完了的冰糖葫芦签子上残留着的糖渣似乎在想什么。

我的脑壳深处,某个不得闲的雷达开始懒洋洋地报警。

“为师想酸甜一下了。”

“哈?!”

师父的双唇毫无预兆地向我袭来。

·

唔。

酸甜的。

酸甜……

·

“叮——”

酸甜的恍惚中,听见了老式微波炉一样的声音,应该是身后的电梯到达了。

“打扰你们不好意思但这是我家门口而且虽然看上去是个该打幺幺零的情况但是你们这么恩爱感觉也没问题但总之能不能请你们让开一下或者我很想拍个照片什么的……”

回过神,刚才被我们打入冷宫的电梯门口,石雕似的立着个偶尔会见到的住在楼下的女大学毕业生,她正像螃蟹吐泡泡一样说着胡话。

看着奔三……我是说二十余岁的女人把十岁上下的小男生顶在在门上——还是自己家门上——激情地、热情地、燃情地深吻,刚毕业的前女大学生看到这种情景产生混乱也理所当然。

不,不对,这完全是应该省略其他步骤、忽略其他选项,直接打幺幺零的场面,没有任何混乱的必要,果然这姑娘冻傻了。

“抱歉,我们搞错楼层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把照相机放下来。”

——这位举着相机的手尽管冻得像是刚蒸好的粉嫩腊肠,但却比上紧了螺丝的三脚架还要稳定。

“是啊,等我们姿势更好一点再拍嘛,小姑娘。”

“别闹了,师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句话说的次数可真多。

我们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据说是想要拍雪景、却差点冻死在末班车离开后的车站的前女大学生让了路。作为歉意的表达,在对方红着脸缩着肩膀浑身打抖地从我们俩中间穿过去时,师父抽走了会让她感冒发烧生冻疮的那部分寒意。

剩余的那更适合在别人怀里融化的丝丝冰冷,就留给此刻正在门后狂打因为低温而关机的电话的倒霉男朋友去解决吧。

·

“咚!”

结果一声闷响之后,手哆嗦得拿不出门卡的前女大学生和听到有点耳熟的呼吸声就条件反射地拧了门把的男朋友在门口重重地撞在一起。

比起见效缓慢的怀抱,堪比大型对撞机的碰撞迅速地让寒意蒸发,释放出的巨量能量让这两人也开始以斗嘴刺穿此刻深夜的安静,但很快,“另一种”斗嘴又让安静回归。

“另一种?”

和我一起蹲在楼梯间里偷看的师父突然开口了——等等你又在看旁白了。

不让看的咯?

就是因为只看旁白不看戏才不知道是哪种的。

嗯~所以到底是哪种啊?

这人绝对心知肚明,她就是想听我说出来。

“……那种吧。”

“哪种啊?”

“斗嘴”的二位不知道是用脚还是用手悄悄关了门,而旁边的女仙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贼兮兮偷窥别人的兴致,她把合十的双手夹在两腿中间,脑袋扬起一脸无辜地坐在楼梯上,像个节拍器似的,来来回回地用肩膀敲着我。

一下。

两下。

四下。

七下。

……

“酸甜的那种。”

十二。

十六。

”怎么个酸甜法啊~“

二十一。

二十……几来着?

“……冰糖葫芦的那种酸甜法吧。”

我没在计数了的节拍器停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不用看也知道两角正在往天上翘的嘴巴里,和我正努力抿紧保持扁平的嘴巴里,应该都还有酸甜的残余。

想要让这种残余融合回原本的酸甜,就得继续那个被人形三脚架打断的仪式。

想要酸甜,她应该也是——

——但没时间在旁白里用十四行字从羞涩过渡到厚脸皮程度向她看齐了,如果比这人行动慢了的话就又要被欺负到故事结尾,那么就先下嘴为强——

“咚!”

结果一声闷响之后,楼梯间里只剩下了一对各自捂着脑门左右打滚的笨蛋师徒。

·

酸甜?

——我看是酸痛还差不多!

·

夏重与冰糖葫芦-U Are So Great

·

·

·

惯例的那个。

哪吒乐队-《U Are So Great》

我们都醉了,就像场战斗。

婚礼她偷走了我和我的朋友。

你光着脚跑,想逃开自己。

但你不该忘记英雄般的童年。

与其说这次是为他们选的歌,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而选择的歌。

U're so Great.(自我催眠)

U're so Great.(自我催眠)

U're so Great——————!!!(超他/妈大声地自我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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